奉直趴在榻上,拉着若水的手,带着一行人来到老夫人的院门,早有人得了信报知了老夫人
四个強健的婆子守着门口,忙纷纷给奉直见礼,奉直仍然拉着若水,示意健丁们抬他进去。
婆子们一把拦住若水:“二公子,老夫人有令,公子可以进去,可她院里有佛堂,不贞不洁之人不可进门,以免亵渎了菩萨!”说完鄙夷地打量着若水。
若水羞愤交加,扶着门框低泣。回长安的路上,她就初绽的蓓蕾,美丽芳香,⾼⾼挂在枝头,回到长安,特别是进侯府以后,她就象雨后⻩花,一步一步被风吹雨打,飘摇零落,沦落尘埃。
看若水又被气哭了,再看看几个婆子看若水的眼神,奉直一口怒气涌上心头。他和若水即使做了什么,被长辈训斥也就算了,连累若水三番五次被奴才们欺凌轻视。
顿时喝令几个健丁:“抬本公子和云姐小进去,谁敢阻拦,给我踏倒,出了人命算本公子的!”
四个婆子慌得跪在地上直磕头“公子饶了老奴吧!不是老奴斗胆,实在是老夫人的吩咐不敢不从!”
若水看她们年纪也不小了,心头不忍,又一想,老夫人连门都不让进,強行进去也是自取其辱,还不如让奉直一个人进去辩理,自己在此等候。
“奉直,不要为难她们,不进去也罢,我和虹儿在此等你。”
奉直明白若水的意思,进去也是受辱,还不定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思量片刻:“也好,我一个人进去,你和虹儿安心在此等候,如果不见到我,谁叫你也别去!”
见若水又点头答应,又转⾝对严妈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揖:“奶娘,我知道你一向最心疼奉直,肯定也会心疼若水,我现在进去找老夫人,把若水暂时交给你了,你可要看好了她,不许任何人把她赶出去,也别叫任何人欺负了她!”
严妈按住他不许乱动:“好公子。你就进去吧。老夫人一向最疼你。你要好好和她说。别年轻气盛地说话不中听。老奴一定给你看好若水姐小!”
奉直感激地点点头。又怒视趴在地上地婆子:“你们再敢对云姐小无礼。等我伤好了一定撵了你们!不信老夫人还为了几个奴才拦着我!把云姐小和严妈请到耳房休息。好茶奉着!”
几个婆子忙不迭应了。
奉直正待进去。若水拉住他。淡淡地开口:“奉直。如果老夫人实在不同意就算了。总是若水做错了事。让人轻贱也是自找地。夫人说得对。我已经害得你父子成仇。⺟子反目。你再不可为我和老夫人闹翻。更不可犯了族规。毁你前程。实在说不通就算了。我就带着虹儿落发。也好赎自己地罪。落得一生清净!”
“不。错事是我们一起做下地。不应该由你一人承担。要走我们一起走!你等着我!”
进了正堂。却只有两个小丫头连忙上前见礼。并不是想象中老夫人正襟危坐兴师问罪地样子。
“老夫人呢?”
“回公子的话,老夫人病了,大夫正在把脉。”
奉直闻讯一惊,挣扎着从榻上下来,一瘸一拐地进了內室,却见祖⺟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低昑,白发凌乱,面⾊腊⻩,常给他看病的老大夫正在把脉,贴⾝侍女李姑姑陪在一旁。
见他走进来,喘息着埋怨:“你伤口还没长好,怎么又下来乱跑!”
一向⾝体硬朗、又自己极为疼爱的祖⺟成了这样,奉直纵有千般怒火、万般心事也没法发做。
“祖⺟!你怎么呢?大夫,老夫人怎么突然成了这样?要不要紧?”
大夫轻轻点头算是见礼,又回⾝继续把脉,片刻才不紧不慢地说:“老夫人受了刺激,怒火攻心才成这样。以后切记不可让她劳累、生气或者太过激动,要不然就会中风,严重地话还会导致瘫痪,甚至失语!”
“那你快开药方呀,让老夫人快点服药!”
眼看着大夫开了药方,李姑姑带他下去抓药,奉直这才上前跪在榻前,看到祖⺟的病态,鼻子一酸,抓住她枯若鸡皮的手低泣。
于老夫人疼爱地摸摸他的头,拉起他坐在榻沿上。
“祖⺟,孙儿不孝,害得祖⺟成了这样,你别生孙儿的气了,安心养病吧。”
见奉直懂事,不再提若水之事,于老夫人心下宽慰。
“乖孙儿,你一定怪我心狠,哪知我的难处,我和你娘一向太疼你了,府中的许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如今你和奉纯,谁为世子难以断定,府中人心各有向背。向着奉纯的莫不千方百计在挑你们这房的短处,奉纯良善,可他那口子是个厉害之人,又出⾝低等员官之家,一心想夫贵妻荣,整天和你爹那俩个侍婢串通一气给你娘暗中生事。”
奉直吃惊地抬起头,长这么大,还从来不知道,府上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这么多年真是难为⺟亲了,可是若水还在门外等着,他抬起头,坚定地看着祖⺟苍老的脸。
“我知道,祖⺟是担心若水进门影响我成为世子。可是错事孙儿已经做下,不能让若水一个人承担,孙儿宁愿不要这世子之位,也不能做出始乱终弃之事,请祖⺟成全。”
见他固执,于老夫人叹一口气又说:“本来我听说那云氏是个性情模样好的,有她服侍你也好,就和你娘商议送去你外祖家教养,等你娶妻満一年后再由你外祖⺟送进来,将来地位也⾼些,也好堵了那些刻薄人的嘴,验⾝不是祖⺟要为难她,这也是族规家法,好叫云氏将来能在府里抬得起头,不致被人说是婚前失贞,谁料她…”
奉直顾不上害羞,连忙说:“祖⺟明鉴,奉直不敢隐瞒,云氏失贞,皆因孙儿,以前,她是贞节的,有孙儿的披风为证…”
从小到大,出⾝世族的老太太何曾听过这么荒淫的事,气得脸⾊都变了,想了想了忍住了。
“这我当然知道,相信云氏与你私奔也是两情相悦,并非天生**之人。可是无论是什么原因,她也已婚前失贞,失贞之女,父⺟国人皆可诛之,她若进门,将是你一生的污点。现在府中情形,你若有半点错处,也会有人抓住大做文章,何况男女之防大于天,如果有人告你骗奷良家少女,不但毁你前程,还会连累侯府。只有弃了她方可全你名节,常言道好男儿回头是岸,才不误你似锦前程。”
弃了她?弃了她?弃了她?
奉直腾地站起来:“不!孙儿绝不做那始乱终弃之事,孙儿心爱她,若弃了她,就前途无量又有什么意义?何况祖⺟也说了,失贞之女,父⺟国人皆可诛之,我若弃了她,不是逼她死吗?”
见他激昂,于老夫人连忙挣扎着起⾝,却无力的又躺下累得直喘气。
“祖⺟!祖⺟!你怎么呢?千万不敢再起⾝,孙儿不说了还不行!”
于老夫人喘息了一会儿,喝了一口热茶,这才缓过来。“我于家也是诗礼之家,断不会做出缺德之事,祖⺟也不愿你造此罪孽。她年纪轻轻,落发为尼太可惜了,我娘家无人,主宅已变卖,只留下一处小小的别院,府中除了李姑姑没人知道,就送与云氏隐姓埋名终老一生吧。那别院在城外,环境清幽,老管家两口子看管着,以后按月送去钱粮,好让她们不受冻馁之苦…”
“祖⺟!孙儿知道你处处为我着想,可若水只有十六岁,怎能把她孤苦无依地丢在哪儿?她年幼单纯,还不定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我绝不会弃了她!府上哪些人要嚼头舌,就让她们嚼吧!”
于老夫人见他不听劝,又气得浑⾝颤乱,嘴唇直打哆索,奉直见她这样,想起大夫的话,不由得后悔自己言语冲撞,更不敢再说什么带若水离家出走的话,连忙上前揉胸顺气,过会看她情绪平静,这才扑通一声跪到,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祖⺟自幼对孙儿百般疼爱,本不该在祖⺟病重之时违着你的意思,可是孙儿是一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无论对错,事情做下了就要敢于承担,绝不会做那无情无义始乱终弃之人。求祖⺟留下若水,有无名份孙儿不敢计较,只求她留在孙儿⾝边,求祖⺟成全,即便有小人拿此事大做文章,可孙儿相信,成大事不拘小节,要真正立世扬名靠的是真才能!”
一番话说的于老夫人连连点头,她真的老了,也许儿孙是对的,自己少年丧夫,为这个侯府、为儿孙已经操了大半辈子心,就由他们去吧。
“好吧,就听你的,让云氏留下。不过,她已是妇人之⾝,送你外祖之家不合适,现在进门又不能为妾,只能先做通房丫头,也好掩人耳目,等将来生子再平了籍晋⾝为妾吧。这已经是没办法的事,此事还要等你爹娘同意了才能办,恐怕还得费一番周折,她无名无份留在府中也不合适,也不宜再住客栈,先让她暂住于管家宅子里,派两个能⼲的老妈子跟着,等你爹娘同意了再收房吧。”
奉直好不容易才说服祖⺟同意,本来心中狂喜,可是听说要做通房丫头,又呆住了,那可是要签卖⾝契委⾝为奴的!可是又一细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祖⺟能答应她入府,已经很不容易,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只要她留下来,一切都好说。
“谢祖⺟安排周全,只是爹娘哪儿,还望祖⺟出面。”
“你娘哪里好说,你爹要同意,恐怕还得费些周折。”
见孙子同意了,老太太倒放下了一桩心事,情绪也好些:“你知道我和你娘为什么会答应云氏留下?”
奉直不解:“那是你和娘心疼我!“
“傻孩子,正是因为心疼你才不许她入府误了你。如今能同意她留下,是因为你将要娶凌氏为妻,凌相权倾朝野,如果你善待她的女儿,又对他孝敬恭谨,有他护着你,这点错处就不算什么了。你可要感谢你那未过门的妻子,以后好好待她,不可因为宠爱云氏而冷落了她,我累了,你喊人李姑姑进来侍侯,快去早点嘱咐于管家安置云氏吧。”
奉直目瞪口呆,半晌无语,他和若水能在一起,竟然是因为另一个女人的庇护?
奉直刚刚出去,老夫人就翻⾝坐起:“快给我打水把脸上的药水洗一下!”
李姑姑惊得目瞪口呆:“老夫人,你!你没生病呀!”
“这死心眼的奉直,若我不生病,他还不闹翻天了,哪能顺顺当当答应让云氏做通房?恐怕这就赌气带她离府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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