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第一次当差,奉直和同僚相处甚欢,又苦于懂得都走后,他吩咐碌儿去买些吃食随便吃了些,又让他陪值夜的人喝酒,自己一张张地翻看历年的文书档案。
见不到若水,回去又要面对空空的屋子,奉直索性留在这里多学学,也很快适应差事,不让人笑了自己,因为正经科考出⾝的人是看不起恩荫入仕的官家弟,除非有真才实学才能让他们服气。
奉直看得入迷,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决定每天等同僚走后都看一会,直到全部弄通。看看时辰不早了,碌儿害怕回家被责,百般催促,奉直才恋恋不舍的掩卷离开。
马车在空寂的街上行驶着,奉直心绪难宁,想起带若水回长安那天,天还未黑尽,她掀起帘子,新奇地看着长安的景象,开心得象个孩子,自己那会还答应以后要带她逛遍整个长安城,可是仅仅月余,他却连她的面也见不着。
想到她此时也不知怎么思念着自己,也许和他一样为着不能相见而痛苦,奉直心头难过,恨不得立即看。
想到这里,再也那么多,回家后匆匆见过⺟亲和祖⺟,推辞很累要回去早睡,然后七绕八绕避开人,来到去林间居的路上,令碌儿蔵在暗处等着,自己悄悄地去见若水了。
提着一盏幽暗的灯笼,穿静得可怕地小树林,终于来到林间居。大门紧磕,里面看不到灯光,也听不到一丝人语,奉直心里一紧,莫不是有什么事?
连忙上前敲,半晌,里面传出响动,段嬷嬷迟疑地问:“这时辰谁在外面敲门?请先回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奉直一喜,总算有人出来答话了:“我,过来看看云姑娘就走,嬷嬷开开门!”
“二公子?这黑天半夜地怎么来了?请恕老奴不能开门,夫人有令,除了青姨娘和每曰送东西的哑伯,任何人来了都不许开门,特别是二公子,夫人严令你不能进去!”
奉直气得一跳。重重地拍了几下门:“嬷说得什么话?难道还把人关起来?我不过看几眼说几句话。求嬷嬷开开门!”
门却然纹丝不动。段嬷嬷为难地说:“二公子还是快走吧。莫要为难老奴了。夫人也是为公子着想。云姑娘地病要过人地。我们这些做奴才地无所谓。公子地⾝子可金贵着。千万要爱惜才是!”眼看和若水就一墙之隔。就是见不到面。奉直无法。只得苦苦求道:“求嬷嬷开开门。我不多担误。看上一眼。说上几句话就走。这会府里地人大多睡了。不会被人发现地!”
段嬷嬷依然不为所动。一个劲地劝他离开。奉直气得无法。想用強进去。可仔细一查看。这院子因为偏远。围墙⾼大。门也结实厚重。绝不是轻易可以弄开地。
看来今晚是见不到了。气愤之余。狠狠踹了几脚。垂头丧气地正待离去。里面传来若水地声音:“奉直!奉直!是你吗?”
是若水地声音。她一定惊醒了跑过来。奉直⾼兴地趴在门上:“若水。是我!我来看你了。你开开门吧。让我见你一面!”
若水在里面又⾼兴又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奉直就在外面,可就是见不到,段嬷嬷不但关上了门闩,这门还从里面也挂了锁,她若听从夫人的命令不开,谁还能用強?
可是奉直并没忘了自己,也強烈地思念着她,他地心没有变一丝一毫,会黑天半夜地避开人来看自己,这就好,只要两人的心在一起,再多的寂寞她也受得。
想想还是好言相劝他回去算了,免得他又牵肠挂肚的,再说自己在这里除了见不到,一切倘好。
“奉直,你来看看就好,我知道你还没忘了我就很开心了。我们隔着门说几句话就行,既然夫人有令,就别让嬷嬷为难了!”
见他们说得情切,段嬷嬷不好意思再留下去,也不敢太得罪他们,反正门锁着,就劝了几句先回屋了。
“若水,我真地放心不下你,这几天做什么都没有心思,忘了告诉你,我今天正式去兵部当值了,以后有得忙了。这会刚回来,趁着没人注意,溜过来想见你一面!”
若水在里面流下泪来,她还有什么不~的?一再猜疑他,那个男人不三妻四妾,自己也太苛责了!
“奉直,你入仕了就好,男人哪能时时守在女人⾝边?我在这里很好,你好好做事,莫要时时牵挂了!”
两人仍然隔着门说话,再不见段嬷嬷的声音,奉直急得忙说:“若水,你快开开门,我见你一面就走,让我知道你好的,我就放心了!”
隔着一道厚厚的门,
经泪流満面,她強忍住:“门锁着,我打不开。我嬷嬷和枝儿、虹儿都尽心服侍着,每天吃地用的什么也没短着。你走吧,别让嬷嬷为难了,时辰不早了,你明个还要早起点卯,别担误了!”
奉直仍然不甘心:“若水,你好好求求嬷嬷,让她开开门,我只你一面就走!”
若水无奈地摇头摇,段嬷嬷虽然对她照顾得还算周到,却又处处借口夫人地命令,让她不能反抗,只能听她的,又怎么肯给奉直开门,可自己在这里还要仰仗她,这些话又怎好对奉直说?
“夫人地命令,段嬷嬷怎好违背?你就体谅一下她的难处吧,别再为难她了。我们说几句话就行了,你已经知道我一切都好着,快点走吧,小心被人发觉!”
奉直不知道,若水听到他地声音,只穿着单薄的內衫就跑出来,虹儿追出来拿着外衣胡乱披在她⾝上,两人刚从热被窝里出来,这会冻得全⾝。
在一旁陪着的:儿怕她染了风寒,又见两人说的难受,怕若水哭坏了,连忙劝道:“公子放心吧,姐小真的很好,我自是不用说,枝儿姐姐和嬷嬷每曰都尽心服侍,特别是嬷嬷茶饭手艺又好,府里每曰派哑伯送的东西应有尽有,我们什么也不缺,你快请回吧,没有夫人的命令,嬷嬷是不会开门的!”
奉直还是不肯依,一个劲:劝虹儿去找嬷嬷开门,虹儿无奈,只得说:“公子不知,姐小听到你的声音,没穿外衣就出来了,这会冻得受不了,再下去染了风寒怎么好?公子还是请回吧,以后再找机会!”
若水忍住哭:“奉直,快回吧,夜里风大,仔细你的⾝子,我真的很好,你放心吧,以后再找机会吧!”
奉直虽然心有不甘,可看看实在不去,又怕她被冻坏了,只得离开。
“若水,我走了,你一定要重⾝子,别亏待了自已,缺什么就告诉段嬷嬷,我找机会再来看你!”
说完又叮咛虹儿几句,只得一步三回地走了。
若水里面已经泣不成声,被虹儿扶着进去了,赶紧烧热水给她擦脸擦手,不敢使唤段嬷嬷,就叫起枝儿去煮姜汤。
若水刚刚用热水暖了手脸,裹着被子躺下,段嬷嬷就沉着脸进来了。
若水怕她,连忙要坐起,段嬷嬷拦住了她,淡淡地说:“姑娘还是躺着吧,仔细染了风寒,被姨娘怪罪我们这些做奴才的照顾不周!”
若水讪讪地说:“若水听得公子声音,一时情急没想太多,就出去了,给嬷嬷添⿇烦了!”
段嬷嬷仍是淡淡地说:“服侍姑娘本就是夫人的命令,说什么⿇烦不⿇烦,只请姑娘以后多顾着点自个的⾝子。”
想想不敢太得罪她,就放缓声音说:“不是老奴斗胆不给公子开门,实在是夫人严令,老奴不得不听。姑娘不知,这两天老有人探头探脑地望这边看,被我发觉后就不见了,这府里盯着你和公子的人多的是,可千万要小心!”
正说着,枝儿端着姜汤进来了,段嬷嬷忙:“姑娘别多想了,仔细伤了⾝子,快把姜汤喝了吧!”
虹儿扶若水起⾝,看着她一口一口喝下,段嬷嬷这才叮嘱几句和枝回去睡了。
若水和虹儿面面相觑,又很快相视一笑,奉直并没忘了她,虽然两人没有见着面,却一样感受得到他的深情和关心,就是他⾝边有再多的女人又怕什么?
奉直垂头丧气提着灯笼往回走,情急意切地赶去,以为好歹能见上一面,却只隔着厚厚的门说了几句话,好在听到了她的声音,也知道她一切都好。
走到路口,碌儿闪了出来,看看没人,附耳低声说:“公子,见到云姑娘没有?幸亏你命蔵在暗处,你刚走,我就听到有脚步声,黑暗中看不清,我刚喝了一声,他就闪不见影了,可见真有人盯着,以后要小心才是!”奉直气得骂道:“都是这府里的人,却一个盯着一个的错处不放,昨个的事要不是夫人处理妥当,还不知要闹得多大!我一直要好好查查,看看是谁不肯让府里安宁,我就不信侯府倒了,他们能有好曰子过?”
两人愤愤地回去,严妈和仙儿正等着,见他面⾊不好,以为第一天当差不顺心,也没敢多说,问问吃过晚饭了,就吩咐早点服侍睡下。仙儿见他面⾊不善,也敢造次,和碌儿相帮着服侍他洗漱躺,就乖乖地回自个的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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