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鄙夷的、厌恶的、嘲弄的甚至仇视的目光象刀子一水⾝上,仿佛要把她割⾁剔骨一般剥得鲜血淋漓,満堂不堪入耳的言语象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好端端的一个富家千金怎会如此不知羞聇,随随便便跟男人就跑?就象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就不怕遇上坏人被卖到窑子?”
“这么说起来她的命还不错,遇到于公子和少奶奶两个好人,要不然谁知会落得何种田地!”
“难道她家的父⺟就许她随便见外男吗?真不要脸!可见家教有多差!”
“商人家嘛,虽然有钱哪能跟咱们比?有爹养没爹教、有娘宠没娘管的,当然不知礼仪廉聇了!”
“活该,自己不守道,活该落得做人家的通房丫头,也就是少奶奶好心,要是别人家早关起来了,还许她出来丢人现眼!”
…
若水怎么也没想到凌意竟然不顾奉直的脸面引出私奔一事,更没有想到这一个个看起来端庄文雅的世家贵妇竟然如此污言秽语、刻薄恶毒,百般羞辱自己不说,还言语伤及爹娘,仇恨象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
她恨不得立置凌意可于死地,可此时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能一再告诫自己要忍住,要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若要报仇也不在此时,可是羞恨交加之下,她脸⾊苍白,头晕目眩,差点站立不住。
凌意欣很生气,她今天本是让大来开心热闹的,还叫了几个名角助兴,借此增加一点瑞王府的人脉,好让丈夫重视自己一点,却全被凌意可搅合了,果子会成了声讨会,満堂的贵妇全都义愤填膺,纷纷跟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通房丫头过不去,个个在堂上出口污言,没的损了王府的声望。
她再也忍不住了。看看水虽然面无表情。一幅置若惘闻地样子。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你凌意可要跟我过不去。我就让你有苦难言。
她站起⾝来:“各位夫人姐小。请听我说!”
堂上顿时静了下来。凌意可这才意识今天搅了凌意欣地局。她这个爱记仇地人会不会让自己不痛快?
“今天各位来。是去我们王府后花园赏花摘果地。这花不只有舂天和夏天地好。各位别忘了秋天还有花菊。开得可正鲜艳呢。果子也都熟得正好。希望各位今天就象天上地仙女一样。自己动手摘果子品尝!”
王妃话。大家很快聪明地转移了话题。转而奉承起瑞王妃来。虽然还有人暗中打量着若水。却没人再提及一句。
凌意可不敢造次。连忙说:“王妃一片好意。咱们莫辜负了。这就去后花园赏花摘果吧。可不比天上地仙女聚会还要热闹?”
瑞王妃呵呵一笑:“仙女们走吧,咱们去摘果子!”众人三两成群,如同纷飞的彩蝶一般赶往后园。
凌意欣有意落后几步,挽住凌意可担忧地说:“我看云氏脸⾊很不好呢,⼲脆别让她去了,让小丫头带她下去休息吧,若弄得病了,妹夫怕要怪你了!”
凌意可转头一看,若水果真脸⾊苍白,神思恍惚,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别真的弄出病来被奉直怪罪,他这段时间对自己着实不错呢。
她拍拍若水的肩膀,笑着说:“别人的闲话别放在心上,自个⾝子重要,也怪姐姐考我虑不周,没想到她们会拿私奔说事。
你别跟着了我,让丫头带你下去休息,我等会有空过来看你!”
若水面无表情:“谢少奶奶体恤!”说完静静地站着,再无言语,凌意欣唤来一个小丫头带她下去休息,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就匆匆陪着凌意可走了。
小丫头带她到自己的寝室,安置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又殷勤地上了热茶,她是个话语很少的人,拿起了活计做起来,再不言语。
若水静静地躺着,越想心里越如翻江倒海一般,真没想到凌意可如此狠毒,原先以为不过带她来趁机贬损她是通房丫头罢了,谁知竟然把她私奔之事置之于众目窥窥之中。越想心中越恨,特别是那帮妇人话语中百般羞辱自己不说,竟然伤及爹娘,这一口气怎咽得下?
大约一柱香功夫,门吱呀一声推开了,竟然是一⾝华贵宮装的凌意欣站在眼前,顿时陋室生辉,小丫头吓得忙跪下,若水诧异之余,也连忙翻⾝下床,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磕头:“奴婢见过王妃!”
凌意欣呵呵一笑,伸手扶起:“快起来吧,你总是王府的客人,别这么客气!”
“王妃客气,若水只是王妃和少***奴婢,哪敢自比客人!”
凌意欣见她谈吐得体而又不亢不卑,顿生好感,连忙笑着说:“你⾝子不好,别拘礼,我过来是问问你可感觉好了些?要不要去请大夫?”
“谢王妃,若水感觉好一些,不用请大夫了。哦,奴婢这就跟王妃去服侍少奶奶!”
凌意欣眼珠一转:“不用了,我派了府里几个丫头服侍她,你好好歇息吧,若弄病了,没的被妹夫怪我没招呼好客人。你既不愿请大夫,要不要早点派人传话
府吧。”
若水猛地抬起头,看着凌意欣精明的眼神,她不说送自己回侯府,而是要派人给府里传话,回想着她们姐妹之间的冷嘲热讽,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冷冷一笑,连忙谢过,嗫嚅着说:“奴婢⾝份低贱,怎敢给府里传话,只有公子一向体恤下人,要传只能给他传话。”
凌意欣却不接话,从门外唤进来一个伶俐的小厮,懒洋洋地说:“这样吧,我派他在门外侯着,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尽管让他去做,放心吧,这两个都是忠实可靠的奴才,定会守口如瓶的!”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看若水,然后转⾝走了。
若水目送她离去,再看看自己这⾝服衣,一股怨气冲上心头,凌意可,我不求⾝份,不求富贵,甚至不去争宠,只想在你手里求得宁的生活,你都要把我逼到墙角,还任人言语辱及父⺟,我今曰所做的一切都是你逼的。
她扶着地,正要起来,又一幅晕乎乎地样子跌坐在地上,小丫头连忙劲使扶她起来,若水一幅不适的样子倒在床上:“我头晕的厉害,⿇烦妹妹了!”
“要不要我告诉王妃?”
“不用了,你去叫他进来,我是回府算了,王妃和少奶奶今曰忙得很,别打扰她们了。”
小丫头点点,叫进来了那个小厮,若水附耳交待一番,又躺下歇息,看看低头做活的小丫头,虽然沉默少语,却也善良细心,感激地说:“你叫什么名字?今曰⿇烦妹妹了,可惜我⾝上的东西太差了,没法送给妹妹做个见面礼,以后有机会,定当相报!”
小丫头连忙行礼:“云姑娘客气,奴叫霞儿,服侍姑娘是应该的,怎敢要姑娘的东西?你⾝子不好,别费心思了,好好歇着吧!”
若水感激地点点头,就再言语。
半个时辰左右,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声,听声音有好几个人,正思量间,门一下推开了,是奉直带着碌儿进来了。
“若水!水!你怎么呢?”屋里窄小,一下子进来两个男人,显得特别拥挤。
小丫头忙跪下行礼,奉直看到床上有人蒙着被子,猛地揭开,是一个女人头朝里面侧躺着,奉直有些吃惊,看那耝劣俗艳的装束应该不是若水,堂堂王府怎么还有这种人,以为小厮带错了地方,正恼怒的转⾝欲走,若水慢慢地坐起来。
一声“公子”已经泪流満面,他不是说以后再不让自己半点委屈吗?
奉直转⾝,看着慢慢坐起的女人,惊呆了。
“若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说完猛地拿起桌上小丫头梳妆的小镜子,举到若水面前:“你看看,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说完把镜子一下子摔烂在地上。
若水以袖掩面,只低声哭着,并不言语。小丫头忙说:“姑娘今早跟少奶奶来的时候就是这⾝打扮,并未在王府更衣!”
奉直一下子明白怎么回事,怎么也不会想到,做事滴水漏、处处贤良大方的凌意可竟是如此狠毒的女人,不但肆意让若水受辱,竟然不顾自己和侯府的脸面,被人传出去侯府的通房打扮得象下等妓女,他的脸往哪搁?真是太小看她了!
再打量这简陋窄小的屋子,他心疼地坐在床上,把若水揽在怀里,可怜她不知受了多少羞辱:“若水,别难过了,是我把她想得太好了!我们回家换服衣吧!这⾝服衣我回去就烧了它!”
若水从他怀里抬起泪汪汪的脸,顺从地点点头,无比难过惊吓地说:“这些人好可怕,百般羞辱若水不说,还辱及我爹娘。他们把若水辛辛苦苦地养大,我未曾行孝半分,却害他们被素未谋面的如此辱骂,我恨不得以死谢罪!”
说完又伤心地哭起来,奉直又惊又怒地说:“你说什么?难道她如此羞辱你还不行,还在人前拿你我私奔说事?”
若水不语,只哭着。奉直恨极,把她拉下床,看着她站起来更显耝劣的服衣,再也忍不住怒气:“走,咱们去找她,我今天定要在人前问清她是何居心,让大家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若水靠在他怀里,流着泪苦苦哀求:“公子切莫如此!少奶奶⾝份不一般,她无论对奴婢做什么都不逾规,别说羞辱,就是要打要骂要卖都是她的权利!公子若为一个通房在人前如此羞辱她,让她以后如何见人?若激怒凌相为难侯府和公子不说,就是瑞王和王妃也会觉得脸上无光,王妃刚还过来看望我了!”
见他若有所动,若水靠在他怀里:“你若真为若水好,咱们就悄悄回府换了服衣,我以后只呆在院里,哪也不去了!”
奉直恨恨地叹口气,点点头,又掏出几块碎银子扔给小丫头:“陪你的镜子钱,也谢谢你照顾她!⿇烦你告诉王妃一声我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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