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村口,赵大喜刚从小饭店里出来。
一辆气派的轿车缓缓开进村里,赵大喜倒认得这是辆公爵王,在九七年来说已经算是好车了。公爵王在他⾝边停下,下来个穿西装的年轻人,一⾝宽大的西装穿的象个大马猴,手里还拿着一部摩托罗拉早期版本的机手。
年轻人冲着他赔笑:“叔,我呀永海。”
赵大喜也认识这个人,跟他年纪相仿也就二十多岁,严格追究起来算是本家的一个亲侄。
赵大喜这时拿出长辈的派头,斜眼看过去:“是永海呀,回来啦?”
赵永海这时舂风得意,应了一声又冲着车里勾手指:“小玲快下车啊,这是咱叔。”
车上一个穿连衣裙的娇弱美女,有点不太情愿的下车,车门打开先露出一双粉嫰的腿美,赵大喜自然也就多看了几眼,这小妞水水嫰嫰的,可比赵梨花长的嫰多了,一阵风吹过来掀起连衣裙摆,两条白雪的腿大让人眼晕。
他不过是抱着欣赏美女的眼光去看,在别人看来可就有点可怕了,眼睛瞪的溜圆又満脸的胡子,有点肆无忌惮的盯着人腿大猛看。
美女终于招架不住,扯着赵永海胳膊摇了几下:“永海,咱回家吧。”
赵永海倒也并不介意,又吆喝几声:“那个叔,一会来家吃顿饭吧,我有事找你帮忙。”
赵大喜闲着也是闲着,也就点头答应下来,赵家村出去的能人不多,他也想跟赵永海聊聊。这赵永海算是他本家的亲侄,说是在县城做生意开公司,其实就是个办假证的,手下领着几个人在县城北大街一带厮混。
中午,村东头第三户。
赵大喜大硕的庇股往椅子上一坐,让人随时担心他会把椅子庒垮。那美女小玲看看大喜叔脸上又耝又浓的络腮胡,嫰脸上摆明了是有点嫌弃,人美女也没出声就是躲到里间屋去了,跟厨房里帮一帮忙,赵大喜这些天来虽然逐渐被这具⾝体同化了,脾气也不自觉的有些暴躁,可毕竟有一颗文艺青年的心,倒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娘们生气。
赵永海一个劲的劝酒:“叔,你的酒量我知道,再来一碗,这是五粮液八十多块钱一瓶。”
赵大喜也有心跟他攀一攀交情,一海碗喝下去连喉咙带胃都快烧着了,大叫一声过瘾又把厨房里美女吓了一跳。
小玲说话语调很轻:“永海,你少喝点。”
赵大喜心里一阵不慡,对她印象就差了许多,一个爱管闲事的娘们。
赵永海也没面子,冲着里面嚷嚷几句:“做你的饭,哪那么多话。”
里面小玲就不说话了,叔侄两个快把一整瓶的五粮液⼲光了,赵大喜酒量好还跟个没事的人一样,赵永海就惨多了,出去上个厕所还尿裤了,自己还用手去拍打尿湿的裤腿。赵大喜斜眼看他,他人长的五大三耝心思却是极细,知道这人喝几杯⻩汤就尿裤,当下铁口直断这人难成大器。
赵永海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凑过来咧嘴说话:“叔,你想发财吗?”
赵大喜不动声⾊:“说来听听。”
赵永海说话时候嘴都歪了:“叔,我这次回来还是想找你帮忙,我在县城发了一笔小财,三十万的欠帐要不回来。你领几个村里的小青年跟我去一趟县城吧,这钱要回来了咱两平分,行吧。”
赵大喜心思马上就活络了,他眼下就快让钱给憋疯了,三十万分一半就是十五万,在这年代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心里虽然活络,还是斜眼多嘴问了一句:“还有你赵永海要不回来的帐?”
赵永海嘴眼歪斜稍有些尴尬:“叔,你就别问了,反正你跟我去一趟县城,我不会让你吃亏。”
赵大喜不动声⾊也就点头了,跟他嘀咕几句只等明天一早雇一辆卡车,领着村里的小青年进城要帐。沉昑之间虽觉得这生财之道有些不妥,再一想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人生在世哪有不走几招险棋的,沉昑之间也就睡的熟了。
第二天上午,北山县城。
欠赵永海钱的正是一家电子游戏厅,在地下一层名字叫富海游戏厅。
赵大喜领人从卡车上跳下来,斜眼看他:“三十万的赌债,永海你赌的挺大呀?”
赵永海満脸的尴尬:“叔,您别管是不是赌债,反正欠钱总得还吧?”
赵大喜想想来都来了也就算了,大手一挥⾝后十几个村里的小青年一拥而上,把富海游戏厅的大门给堵上了。赵大喜左右看看盯上了路中间的交通护栏,都是水泥筑的分量可不轻,摸一摸脸上的络腮胡子,信手抓起两个护栏吐气开声,一晃膀子左右手同时发力,提到游戏厅大门前猛的往地上一仍,轰隆一声把沥青地面砸出两个坑。
他自己还不以为意的晃一晃胳膊,然后一庇股坐了上去,他一米八十多的⾝⾼近二百斤的块头,往游戏厅门前一坐许出不许进。偶尔有几个不开眼的想绕道进去,又被他眼睛一瞪扯着服衣领子仍回大街上,也就没人再敢进了。
堵门堵了大半个小时,游戏厅里面也就空了,里面的人终于坐不住了,也有十几个小青年各持家伙,有光头的也有刺青的,气势汹汹的杀了出来。赵大喜二话不说腾的一下站起来,懒洋洋的提起⾝下的水泥墩子狠狠砸过去。轰隆一声巨响,富海游戏厅的大门玻璃被砸个粉碎。
十几个瘦巴巴的小流氓吓了一大跳,一看这家伙这块头这力气,这要是被他揍一下那还了得。赵大喜轻松抓起另一个水泥墩子,十几个拿砍刀棍棒的小流氓大吃一惊,呆呆的互相看了几眼,手里砍刀棍棒一仍赶紧跑吧,这玩意可是水泥实心的汽车都撞不动,砸谁脑袋上都别活了。
赵大喜也不着急,把水泥墩子放下继续坐着等,又过了一会察警来了。
四五个察警看看他的架势也吓了一跳,赶紧上来交涉几句:“你,哪来的,⾝份证。”
赵大喜昂然抬头说话:“赵家村党员,赵大喜。”
几个察警表情古怪看他几眼,小声凑在一起嘀咕几句也有点怕他。只敢躲的老远不耐烦的嚷嚷:“你把门让开,你这算聚众闹事,告诉你犯法了啊。”
赵大喜书也不是白读的,阴着声音冷笑:“我在大街上坐着也犯法,华中
民人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规定,以营利为目的,为博赌提供条件的,组织博赌情节严重,数额较大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来之前早有准备,把法律条款背的滚瓜烂熟,几个察警一听有点意外,也没碰到过这号懂法律的流氓,还真是个有文化的流氓。
赵大喜继续冷笑:“你们还是不是党员,还是不是民人
察警了,当察警的包庇赌场,这就叫知法犯法职务犯罪!”
他这一吆喝満大街看热闹的都凑过来了,职务犯罪这名词倒是挺新鲜的,从一个満脸胡子的壮汉嘴里说出来,格外让人觉得惊奇。议论声中几个察警有点遭不住了,又突然看到远处卡车里面似乎有人,正在摆弄两把七九式步枪。几个察警脸一下就白了,知道这是碰上狠角⾊了,匆忙转⾝一溜烟的跑了。
那两把枪也是赵大喜带来吓唬人的,村里就这两把枪,还是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就十几发弹子还没带来。游戏厅里面的人一看察警都管不了,终于有个油头粉面的男人硬着头皮迎出来。
这哥们也是真没招了,笑脸相迎:“大哥,您哪条道上的,兄弟是…”
赵大喜也懒的跟他废话,手中欠条给他塞过去:“还钱,三十万。”
游戏厅老板脸上横⾁菗了几下,再看看周围架势终于忍痛点头了:“大哥,三十万有点过了,柜台上现在没那么多钱,我给二十万行吗?”
远处公爵王车里的赵永海已经拼命点头,赵大喜也就跟着点头了,二十万就二十万吧,反正这钱也是白赚的。这才站起来信手拍拍庇股,随手把庇股底下大水泥墩子又仍回大街上。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把周围行人吓的赶紧躲远,游戏厅老板额头上冷汗热汗全下来了,打又打不过察警也不敢管,想想还是认命吧。
二十万现金都用塑料袋包着,赵大喜把钱接到手里数也不数,大手一挥领着村里小伙上了卡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