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喜这天晚上睡的也还算安稳。外面有联防队还有张汉的人彻夜巡逻,工厂里面灯火通明,外人想进赵家村难比登天。躺在床上跟林海草闲聊几句,却怎么也提不起碰她的兴致。
白家这回终于连根都拔起来了,断子绝孙了。而且还是他一手策划的,就差没把白家的祖坟给刨了。赵大喜心里却实在⾼兴不起来,这断子绝孙的事情做的多了毕竟有伤天和,虽然做的极为漂亮,也毕竟太过心狠手辣。自己安慰自己以后要是有机会,对白家唯一剩下的那个小女娃娃好一点吧。
怀中林海草知道他心思纷乱,也柔声软语安慰几句。
林海草轻声软语极尽温柔:“你还记得咱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赵大喜有些答非所问:“唉,海草,我这辈子活的真够累的。”
林海草往他怀里蜷缩了一点,抿嘴轻笑:“你还能记得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不累?”
林海草不过是句玩笑话,赵大喜心里却百感交集,上辈子活的倒是不累,就是委屈。这辈子活的风光但是真累。伸出耝胳膊把怀中纯清迷人的林海草搂紧一点,才慢慢感受到眼前一切都是很实真的,心里也慢慢的舒服了一点,林海草情动起来在他大嘴上亲了一下。然后才相拥熟睡。
第二天上午,工厂办公室。
人大宋主任专门跑了一趟赵家村,再见到赵大喜的时候老头満脸的唏嘘,扯着赵大喜寒暄几句。
老头这会也有些后怕:“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天在宾馆里一下去了那么多人,我腿都吓软了。”
赵大喜心中温暖陪着他四处逛逛,这宋主任就是个无欲无求的老好人,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也没什么坏心眼,赵大喜也就拿他当自己人了。又开车领着他逛了一趟临海镇,刚好赶上一批“赵家鲜”的生蚝油实验品下线,一百多斤的散装试验品,打算下午拿去东官市区,先请东官市民免费品尝一下,做做问卷调查。
宋主任乐的猛夸一通:“你这买卖做的还挺科学,是应该先做市场调查。”
赵大喜硬扯着他去饭桌上吃饭,饭桌上特地弄了一点出来,让他先尝一尝。宋主任乐呵呵的掐一块⻩瓜,蘸一点蚝油放在嘴里慢慢的嚼,一根⻩瓜吃完赞不绝口,没有牡蛎的腥味就是鲜,生吃太鲜了吃多了容易腻,炒菜的时候放一点,肯定比味精管用。
饭桌上临海镇⻩镇长,嘿嘿的笑:“这东西不怕腻,宋主任,你猜猜一小瓶三百五十毫升装的蚝油,卖多少钱?”
宋主任有些忐忑试探着回答:“牡蛎油是好东西。一瓶五十块钱?”
在场临海镇府政一伙人善意的哄笑,⻩镇长得意回答:“嘿嘿,赵经理亲自定的价,赵家鲜可是纯手工制品,一瓶三百五十毫升装的卖两百块,出口价三十美金一瓶。赵经理的意思是,咱们还要搞限量发售。”
宋主任差点让一口唾沫呛到了:“限量发售,啥意思…二百块钱这么一小瓶,太贵了。”
赵大喜无所谓的摆摆手:“卖的火了,当然就不限量了,吃饭吃饭。”
反正临海镇上下都把他当成了财神下凡,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在临海镇地面上往往赵大喜一声令下,各村百姓前呼后拥。尤其到了临海水产给各村牡蛎种植户分红的时候,那场面叫做山呼海啸。
宋主任临走的时候再三推脫,架不住赵大喜非逼着他带了二十斤回家尝尝。宋主任这见人就夸赵大喜,弄的北山人大里面议论纷纷,这宋主任是怎么了,领着赵大喜去广州开了一趟人大会,就怎么就变成赵大喜的粉丝了呢。
后来连宋夫人都看不下去,在家里说:“赵大喜是给你金子还是给你银子了。你见人就夸,对自己儿子也没见你这么亲近。”
宋主任老脸面不改⾊,还催促:“把我带回来那个蚝油弄一点出来,菜里面放一点,你尝尝。”
宋夫人嘟囔了几句也就算了,这天中午试着往菜里面加了一点蚝油,吃到嘴里也动容了,牡蛎见的多了牡蛎油还是第一次吃。
宋夫人吃了几口也⾼兴了:“是比味精鲜多了,还有营养价值,晚上用这个做面条吃。”
宋主任満心的得意,哼了几声:“你不信我的话…以后想吃这个油可不容易啦,二百多一瓶呢。”
赵大喜就没这种闲情逸致,兄弟几个头碰头的凑在一起,商量一下该把那份黑材料送去哪里。送委纪肯定没戏,只看省委纪下来查赵大喜,就知道金洋在里面有人,弄不好还要被人反咬一口,落下个越级访上的口实。
⾼成昆又出馊主意:“二哥,省里苏记书不是挺欣赏你的?”
话没说完被众兄弟拍了**掌,这算什么馊主意,那是省委记书又不是你老丈人,没事给人苏记书出这个难题,纯粹有病。⾼成昆被众人一打击也就两手一摊,不说话了,几兄弟又抓了一会头发。
还是张汉提个建议:“据我所知,今年上面刚成立了稽私察警队伍,就是不知道这个部门在哪办公。”
赵大喜本能的欣然回答:“这个部门在海关办公。”
话刚说完几兄弟同时抬头看他,张汉又是満脸的怀疑:“这事连我都不知道,你又从哪知道的。稽私察警归海关指挥?”
赵大喜一时心直口快说漏了嘴,赶紧几句话糊弄过去:“也归安公部管,说不清楚…呃,这个部门才刚成立,暂时还指望不上。”
好在众兄弟对他的见识早就习惯了,又怀疑的看了他几眼,再次陷入到烦恼当中。
片刻之后赵大喜昂然起⾝,大黑脸上笑的有点坏:“咱把这份材料送东官秦长市办公室吧。”
众兄弟同时听到发呆,大惑不解:“赵哥你没事吧,秦长市和金洋不是一伙的?”
赵大喜脸上坏笑又有些阴险:“是一伙的又不是铁板一块,哼,他秦某人想左右逢源谁都不愿意得罪,我偏偏不让他如愿,老子就是要拉他下水。”
众兄弟看着他大黑脸上古怪的笑意,心中仍旧茫然不解。赵大喜自开车出门兴冲冲的奔东官市府政去了,留下众兄弟小声议论一阵,搞不清楚他想⼲嘛。还是张汉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有趣笑意,嘿嘿阴笑了两声起⾝拍拍**也走了。剩下⾼成昆小洪几个耝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赵二哥这是要⼲什么。
⾼成昆回家把这事说给女人听,卓婷毕竟是港香混过多少年的,想了一阵就明白了。
卓姐小也抿嘴笑了:“二哥这招可真够损的。这下那位秦长市惨了,恐怕得有几天睡不好觉。”
⾼成昆仍旧一知半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赵大喜一路直奔长市办公室,走廊上又撞见了那位吴秘书,吴秘书在市府政还是一副人模狗样,白雪的衬衫笔挺的西裤。本来挺斯文的人,看见赵大喜时候下意识的倒退三步,就好象大白天见了鬼。
赵大喜知道他是金洋的心腹,还故意装不认识他:“这位同志,你怎么啦?”
吴秘他态度突然轻松了不少,镇静了不少:“我没事。你找谁?”
赵大喜大黑脸上露出憨厚笑意:“我找个人,同志,你脸⾊可不太好,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吴秘书脸上的⾁都菗了:“我没事,这里是市府政你不要乱跑,你想找谁跟我说吧…”
赵大喜心里冷笑一声,仍很憨厚:“我找秦长市。”
吴秘书被他盯的心里发⽑,还是硬着头皮通知顶头上司,赵大喜来了。
一小会工夫,秦长市満脸惊喜迎了出来:“哎呀,真是赵大喜…快请进吧你可真是稀客。”
赵大喜进了秦长市办公室,四处看看堂堂东官长市的办公室,果真很威严。桌上一面鲜艳的国旗,桌子上公文摆的整整齐齐,红头的文件镀金的水笔,要只看表面这间办公室布置的还真不错,有点低调中的奢华那种味道。
秦长市回⾝把门关上,笑的很真切:“赵经理难得来我这一趟,找我有事?”
赵大喜心里把他祖宗八代都骂了一遍,才把那份黑材料拿出来,随手往办公桌上一仍。
也做出个不经意的样子,胡说八道:“也没啥事,我吧有一个朋友,给了我一份举报材料,定让我把情况反应到市府政…我也没看里面是啥东西。”
他说的轻描淡写,秦长市也听的没怎么在意,又露出认真倾听的表情把文件袋打开,一眼就看见白军几个人的红手印了。赵大喜偷偷观察他的反应,心里暗慡,秦长市先是一惊好在没有当场失态,只是左手不自觉抓住沙发椅背,掐的椅背都变形了还不自知。
赵大喜还添油加醋故意问道:“秦长市,这里面写的啥玩意,能让我看看?”
秦长市下意识把黑材料攥紧了一点,倒是还能保持镇静:“没事…”
赵大喜哈哈一笑摆出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那行秦长市你忙吧,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