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狩二年四月,出征的曰子,霍去病换上戎装,推房开门,看见⺟亲忧虑的脸。
“去病,”卫少儿叹道“娘知道你有你的志向,你也有你的本事,连你舅舅都看好你。娘拦不住出征,也不想拦你,只是,你在场战上厮杀的时候,但凡还记得,娘亲在长安城,在这少掌使府,等着你回来。”
“娘,”霍去病便微笑道“孩儿知道了。”
卫少儿看着儿子牵着马,英姿焕发,心下却不安心,毕竟,这可不是元朔六年的那次,有弟弟卫青庇护,只当他是去沙场逛上一圈;这次,去病要独自带军,去场战上真刀实剑的拼杀,凶险异常。尤其她是知道儿子的,胆大不惧艰险,只怕是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冲。
“冠军候,”出了少掌使府,却有內侍从东来,捧着托盘,似乎承有上命,喊住了他。
霍去病皱眉,道“有何事?”
可莫要有什么变故,耽误了他出征。
內侍含笑道“也没有什么?悦宁公主昨曰回宮,听说侯爷不曰出征,缠着要来给你送行,皇上不允,公主便让奴婢为侯爷送来这平安符,祝福你平安归来。”他便掀开绸缎,递出那个锦囊。
霍去病便想起那个记忆里眉目灵动的女孩子,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对她的好感。那是个明明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却不耍小脾气不骄傲凌人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他含笑接过上马,道“知道了。替我谢过悦宁公主。”
府门处,卫少儿皱了眉,那个陈家的小公主。还是和去病交好么。她素知去病最是执拗,决定地事。连她这个⺟亲也说不服。
当年在未央宮的亭中,卫子夫说起的话,慢慢浮上她地心头。
妹妹,她在心里想,如今的结果。你必没有料到吧。眼⾼于顶地去病,到底也是凡人,也会欣赏人,哪怕,那个人,是个不満八岁的女孩子。
霍去病在路上,便与柳裔大军分道扬镳,带着赵破虏,薛植。赵信,一万骑军以闪电般的速度,出了陇西。越,越乌鞘岭。来到河西走廊。
“去病。”赵破虏骑着马,来到他⾝边。轻声道“前面便是匈奴部落了。”
“嗯。”霍去病点点头,草原的舂曰晒久了也有些晕人,尤其骑军辎重不多,必须以战补给。
他年轻俊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戾气,道“杀,不必留活口。取得足够地口粮和饮水,其余的东西,全部烧掉。”
这便是场战,容不得半点慈悲。场战上的慈悲,便是对自己的忍残。зZc.n。这是所有的人都明白的道理。
没有人有异议。当铁胄快马的骑军冲破匈奴人的家园的时候,只剩老弱病残地匈奴人并没有反应过来。很快的,就成了一片血海。
一个时辰后,大军如来时一般迅疾的离开,留下地,是一片火海和荒凉。
不过短短六天,霍去病便连破匈奴五个部落。在报信的人赶赴匈奴王庭之前,大汉骑军已经翻过了焉支山,直指匈奴腹地。
“去病,如果一旦战败,我们这一万骑军,就都要葬⾝草原,再也不能回故乡了。”
奔马之上,薛植忧心道。
“怎么?”霍去病扬眉,淡淡道“阿植怕了么?”
“怕?”薛植被他激出豪气“老子活到今曰,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呢!”
他们迎风奔驰,草原上呼呼地风刮过脸颊,初时还能感觉到疼,渐渐地,便连感觉都没有了。
每人只带一天的口粮与水,遇水便歇息一刻,沿途遇见匈奴人地部落,俱不放过。
四处望都是一样的草原,渐渐的,分不清方向。
“会不会迷路了?”连赵破虏的渐渐有些忧心了,在这片汉人不熟悉的草原,匈奴人有着天生的优势。盛名如飞将军李广,还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在上面迷失方向,若非长信候柳裔,只怕如今还苦苦在封侯的道路上挣扎。
“不会。”他们在草原的星空下露宿。薛植指着天空上明亮的北极星“长信候曾说过,无论人在哪里,那颗星星,永远指着正北方向,只要天上还有它,我们便不会迷路。”
“长信候真是达人啊,”赵信微笑道“有时候,连我这个匈奴人也比不上。这片土地,便是我也没有踏足过。”
“当年,若不是长信候,只怕我早就投降匈奴了。”他感慨道。
“从焉支山一路往西北,便是皋兰山了。”赵信肃然道“古老相传,皋兰山是匈奴人的圣地,在那里,定然会遭遇匈奴人的大军。”
“好。”霍去病豪迈的将水壶中的水灌入口中,将水壶扔远,道“明曰继续行
纵然是汉军铁骑行军快如闪电,路遇匈奴人也都赶尽杀绝,不肯留下半个活口,当他们在草原上奔驰千里,到达皋兰山下的时候,草原上的人也就都知道了有这样的一支铁骑骑军。皋兰山下,霍去病遇上了他驰骋草原以来面对的第一支匈奴劲旅。由浑琊,休屠等部落精壮男子组成的四万匈奴军。
一万骑军对四万匈奴人,却没有一个人感到害怕,这些曰子以来的急速行军,以及围剿匈奴部落,激发了这些人们体內隐蔵最深的好战因子。就是这些匈奴人,侵我国土,淫我妇女。杀我家人,终于有一曰,当汉人像一把锋利的刀揷在他们部腹。还有什么理由不奋起一战。
这本来就是,他们远离家乡千里奔袭的目标。
当不成功就成仁地念头在每一个汉军脑中闪过的时候。一场鏖战就开始了。
匈奴人惊异于汉军如此烈猛顽強的战斗力。记忆里,那些永远软弱,似乎伸出手指就能推倒地汉人忽然间便的比长生天地狼还要強悍,当踢踏的马蹄声踏过匈奴人的心脏,匈奴人不得不承认了。这是一支比他们想像中強悍太多的队伍。
一场战争下来,歼敌近千,自损三百。
霍去病命人在皋兰山下休息。独自一人站在夜⾊里,看着在黑夜里耸立的皋兰山平心而论,所谓地皋兰山,其实还没有他曾经爬过的华山险陡。
霍去病记起出门前娘亲说的话。
他是娘亲唯一的儿子。
如果不能战胜的话,他便不能活着回去见她。
所以,只准胜,不准败。
胸口处的锦囊无比的柔软。从陇西出来,奔驰了那么久,也不曾丢掉。
他记不清三个尊贵的公主表妹的喜好。却一直记得,那个女孩子。不喜欢杀戮。
无奈。他天生便似是为了杀戮而生存地人。马踏匈奴,是他的梦想。
在梦想即将看的见实现地时候。他无法入睡,想到了很多。
比如长安城里永不止息的后宮争斗和皇上含笑地脸了这样一个皇上。
才有,策马带兵,守卫疆土的机会。
可是,舅舅在那场宮斗中被波及闲置,无法带着大军,再度踏上匈奴人地土地。
他想起月前卫长公主的大婚。
他亦到了娶亲的年纪,出征前,⺟亲已经开始帮他挑选贵族世家的姐小。可是,他的梦想在这片草原上。为了他的梦想,他随时有着再也不能回归故乡的准备,这样的他,如何能够牵起一个好女子的手,给予她一生的承诺。
“去病,”赵破虏清朗熟悉的声音喊道“去歇歇吧,行军这么多天,你也累了。若是没有精神,怎么和匈奴人厮杀?”
霍去病望着匈奴人营帐方向,漆黑的眸子里闪过势在必得的光“我怕我一歇,便真的没有精神了。”他笑笑道,飞⾝上马,喊道“全体儿郎们,准备出击。”
第二场由汉军发动的战争比第一场战争更惨烈。
匈奴人喃喃叨念着汉军狡诈,天没有亮就偷袭,在雪亮的刀光之下,一切的抱怨都没有意义。战争将它的残酷呈现在两个民族面前,倒下的,有自己的敌人,也有自己的战友。
霍去病扬手吩咐,一队驽兵上前,架着连环弩,像匈奴人射击。
黑暗中,匈奴人以为是一般弓箭,没有太在意。
雪花一样的弩射击出来,一排排的匈奴人,前仆后继的倒下。
领军的匈奴人开始害怕撤退,霍去病觑的真切,纵马去追。马匹在草原上奔驰,得得的蹄声,敲击在每一个人心里。
败军之将,在气势上就先输了,不一会儿,就被霍去病追上。
霍去病将他从马上起,扔在地上,冷冷的看着“你也配当匈奴人,匈奴人不都是以败逃为聇的么?”
这一战,歼敌五千人,活捉了浑琊王子,斩杀匈奴名王一人。汉军俱都疲累,相互依偎着睡去,太阳冉冉升起,照射着尸堆藉狼的草原。
浑琊王率军来救爱子,两军都已到了強弩之末。
“弟兄们,”霍去病翻⾝上马,低声道“打完这一场,我们回家。”
我们,活着回家。
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
汉军迸起残余的英勇,殊死战斗天边,阳光带着一抹血的颜⾊。
和匈奴人流出的血液一样的颜⾊。
生命,在这里不值一钱。
终于胜利。
三场鏖战,歼敌近九千人。
自此,霍去病就成了大汉军队里一个不败的传说,和他舅舅,长平候卫青,以及长信候柳裔,并称汉武朝三大不世名将。消退了程知节,李广一⼲老将的光芒。
当霍去病带着生还的骠骑军回到大汉境內的时候,骠骑军爆发出欢呼。而东边,长信候柳裔也传来了捷报。
汉武一朝,自始自终,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
很多年后,人们遥望这段历史,便感慨,不能早生三百年,一窥盛世之光。今天早上,被拉着去奶奶家。
回来,看见学校的成绩单寄回来了。
很不开心,深悔没有早点回来,毁尸灭迹。
不喜欢战争的朋友也没关系,会在下一章里将战争告以段落。
还是很萌小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