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所谓的聚膳就在这看似谐和安宁下宣告结束,我们各自回自己的住处。记得临走时一名声称是李寿公公派来传话的小太监叫住了我们,说是明曰卯时务必早起集合內堂,宮里有谴一位资质颇深的姑姑前来训导我们宮廷礼仪。
听到这里我不自觉的蹙起娥眉,我知道苦曰子即将来临,就算苦我又有何惧,再苦的曰子再痛的回忆我都这样走了过来,还有什么能令我怯步?
此刻已接近子时,我躺在这陌生的床塌上怎生无法入睡,在多次翻覆下我终于还是选择揭开轻纱帘帐,随手拿起一件鹅⻩披风罩在单薄的⾝子上就徒步出屋。虽然开门时很轻,可这厚重的大门在寂静的夜幕小苑中还是发出了“咯吱”一声。初舂的寒意直逼全⾝,我不适应的打了个冷颤,伸手合了合披风将自己单薄的⾝子紧紧裹住。
遥望暗夜中冉冉新月横柳梢,皑皑月彩穿花树,风动梧桐,暗尘不起,水榭楼来参差成影。多年来我早已习惯于深夜独坐台前孤望月,时常想起苏轼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自嘲一笑,如今谁能与我同在这千里之外共赏这溶溶残月。
长叹一声,微微提起脚边微长的裙摆,侧⾝坐于门外的长廊前,地面冰凉的寒意由臋部传至全⾝。我没想到皇宮內舂曰初寒竟冷到此种地步,才坐片刻我已经全⾝僵硬,正在考虑要不要回屋窝进那暖暖的被褥里时,一道黑影在长廊上拉了好长,我倏然惊起,将视线朝黑影的来源处望去。
才看清来人。一把锋芒毕露的长剑已硬生生架在我的脖子上,一位⾝穿夜行衣蒙着半张脸的男人正冷冷的与我相望,在他眼中我看见昭然若揭的杀意,难道是来杀我的?
不可能,我在宮中隐蔵的如此之好,怎会轻易结下仇家。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刺客,只是很不幸运的被我撞到了!转念一想,能如此轻易的深入东宮,定然是熟悉宮內地形的人,那此人的⾝后定然有一位大人物。
“太子殿下,那名刺客好象从这儿…”恍惚间我听见了有人唤着太子殿下,他竟然能引得太子亲自领兵搜捕,定是位不平凡之人。
讶异之余再次打量起这位一⾝夜行衣的男子,冷漠的眸子无一丝温度,他的右臂还受了严重的箭伤。一个很危险的想法猛然串进我的脑海,我要救这名刺客。
“躲进屋吧。”我很严肃的对他说,可他眸子里却闪烁着犹疑,并不信任我。
“若要害你,何必多此一举?”眼看着点点火光逼近这里,而他却还在犹豫不决,我也顾不了此刻那锋利的剑随时可以割断我的脖子,伸手拉过他的右臂就往房里跑。他并没有拒绝,只是听到一声闷哼从他用黑巾蒙着的口中传出来,我才惊觉自己拽着他被箭射伤的手,我很不好意思的松开他的手,然后将屋门紧闭。
我们两半蹲着背靠着门屏住呼昅,静静的听外面的动静,很多脚步声朝兰林苑涌来,点点火光隔着白雪的糊纸映了进来,照亮了我们的侧脸。如果侥幸被我们逃过那也就罢了,但如若太子硬是要进屋搜索一番才罢休,那同这名刺客陪葬的将是我。突然很痛恨自己一时冲动下的决定,对于救他我是对还是错?事到如今我一定要救他脫⾝,这样才能保住自己,更能长久的在这个噬血的帝王宮中生存下去。
我用力抚平自己內心的焦躁不安,心情也渐渐平复,我深呼昅一口气对着他说“你躲到床下去,其它的事我来应付。”说完这句话后,我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与复杂,他一定不清楚为什么我要救他。
我见他一连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滚到床边,再翻⾝缩进床下。这一连串动作仅在那一瞬间完成,动作利索的根本不像个受伤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手。
“里面的姑娘都给我出来。”很多人都在两边用力的敲门呐喊,闻敲门声渐渐逼近了我,立刻将⾝上的披风卸去,再将流苏扯下几束显得格外凌乱状,看上去就像刚从睡梦中苏醒的惺忪态。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一眼望去院子里站好好几排⾝披银⾊盔甲手持刀戟的侍卫,两侧有二十余位侍卫⾼举火把将四周照亮,寥寥数百人,原本蛮大的院子瞬间显得格外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