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一年,他本是奉父皇之命前去与夏国的新帝谈判,但是在夏国与亓国的边境之处却救下了一位姑娘,她是夏国的馥雅公主。更重要的是,她有这一张与袁夫人一模一样的脸。
记得父皇曾拿袁夫人的画像给他看过,还告诉他,袁夫人是⺟后亲手害死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将她定罪。那一刻,他对⺟后的所做所为更加厌恶。
他与馥雅公主谈了一笔交易“把你的命给我,我会为你复国。”
她眼底一片迷茫,深深的凝着他的眼睛,然后点头,如此坚定。他不噤欣赏起这位公主,很懂得把握机会,更有那处变不惊的冷静。若是将她放入后宮,给她无尽的宠爱,⺟后一定会方寸大乱,迫不及待的想要加害于她,那么,就很容易抓住⺟后的把柄,将其定罪了吧。
他将早已无力动弹的她拦腰抱起,真的很轻。犹如受伤后的鸿雁,美的令人动心。那时他才明白,为何父皇对那早已香消玉殒的袁夫人一直念念不忘,持续着他那静久不息的爱。
一年后再见到馥雅公主之时是在皇宮,她的⾝份是进宮选妃的秀女潘玉。依旧是一脸淡雅脫尘,丝毫没有因国破家亡而沾染上一点俗气。他不噤奇怪,难道她一点也想报仇?那么,她又为何要与他做这笔复国交易?
她进宮这些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她。听云珠说,她竟跑进长生殿寻找绣题答案,幸好遇见的是祈殒,而不是父皇。因为,到至今,他仍没有将馥雅的事告知父皇。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是怕她的纯真沾染了这宮廷的俗气吧。他并不想将她卷进这场男人之间的斗争中。
当他得知馥雅在回苏州的船上突然失踪,他的心硬生生一阵刺痛,那份痛不是担心她出事,计划就要泡汤。仿佛有人拿刀在胸口上划下一道道伤口似的,疼的让他几乎窒息。那时只有一个念头,她千万不能够出事。
那时他才敢正视自己对她的感情,竟在这不知不觉中因她而牵动,从何时起,竟已情根深种。
渐渐收回飘远的思绪,缓缓睁开眼帘,眼神中流露出隐痛。再望望依旧跪着的韩冥,暗哑道“你退下吧。”
韩冥有些惊讶的望着皇上,他从没想过,放走皇上妃子的罪名能得到宽恕。还有他那黯然神伤的目光,清楚的告诉了他,皇上一直深爱着潘玉。可是他不懂,既然如此深爱,如此难以割舍,为何当初要选择利用?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可能会扼杀了他们之间的爱?
“谢皇上开恩。”韩冥起⾝,早已僵硬的⾝子也得到缓和,轻步退出御书房,望着夜幕低垂的黑夜,皓月婵娟,夜永绵绵,稍觉轻寒。
她,逃到哪了?是该寻找到一个安宁的地方过着避世的曰子吧?
从怀中取出一本破旧带血的奏折,将其轻轻打开,纸张早已泛⻩,里面赫赫写着九个他早已看了千百遍的字“潘玉,亦儿臣心之所爱。”
他一直都明白,这封奏折对于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是他却因私心,将它偷偷收起。那时的他想着,只要这个东西在她生命中消失,时间就会让她淡忘这份爱。甚至,在与灵月大婚后,不顾众人反对,毅然请求姐姐同意他纳妾。姐姐受不了他強硬的态度,点头同意了。
当他満心欢喜的回到桃园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却没了她的踪影。听周围的孩子们说是被征进宮为宮女,他就知道,即使这个奏折消失了,她还是放不下祈佑。
好多次,他都想将这个还给她,却迟迟未找到适当的机会。一直到现在,依旧留在他这,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还给她了。
晚风之寒吹醒了他的思绪,他不噤露出苦笑,有着苍凉之感。以后,皇上再也不会信任他了吧。这样也好,他能就此脫离这个充満权欲腥血的皇宮,再也不用为皇上做一些违心之事。只是,他放不下姐姐呀,她毕竟不是皇上的亲娘,若一昭一曰姐姐犯错,有谁能保她呢?
深宮大院,人人自危。伴君如伴虎,千古不变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