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深谙,这防范流言蜚语,就像防范火灾一般,决姑息纵容的态度,而是应该采取有力地控制,再控制住之后再瞅个有力的时机将其彻底扑灭。
于是在对宇文轩吹了好几个晚上的枕头风之后,皇宮里的流言便有了渐渐消弭的迹象。
这场流言虽然来势凶猛,波及甚广,但是带来的后果影响却并不严重。
比如对于这场流言,皇室中成阳公主宇文娟知道,但作为成阳公主的⺟亲,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却并不知道,同样作为皇室成员的其他几位宇文兄弟们也不知道。
再比如对于这场流言,外臣中准驸马萧逸之知道,但朝堂上那一⼲老学究却并不知道,否则以易玲珑与宇文轩目前的兄妹关系,却滚了这么好几天的床单,早就要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了。
保不齐还会有把转不过弯子的死脑筋,为了青史留个名,野史留个传,艳史留个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在朝堂上给宇文轩来个以死谏上,请求清君侧诛狐媚的,要是再能连带着撞断朱漆柱子一根,染污青石大砖两块就圆満了。
只能说明,宇文轩防范火的能力非同一般,若是不当皇帝,做个什么护林员消防员什么的也是绰绰有余,真是一个全才啊。
然而⿇烦的,萧逸之却知晓了此事。只是不知道他是通过成阳公主宇文娟的口知晓的是通过成阳公主宇文娟的侍女甲乙丙丁知晓的,总之,萧逸之萧将军知晓了易玲珑和宇文轩滚床单的这件事。
而且他不仅知道了,还现他知道此事了表现得很张扬,弄得大家都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了此事。
这易玲珑感到了一丝由衷的不安和內疚至还有一些尴尬
事情地由来这样地。
话说这萧军自从得了太后地懿旨。即将迎娶成阳公主宇文娟为妻。那便是板上钉钉地准驸马了。按说本是要避嫌。在婚礼之前再不能和宇文娟相见了。可是皇家不比寻常百姓家。皇家既是天家。他萧逸之除了即将是皇家地驸马之外。他还是天家地大将军。因此他要上朝。他要议事要求见皇上和被皇上召见。这就不可避免地总是会“凑巧”地遇上成阳公主和她地贴⾝侍女甲乙丙丁。
于是那在皇宮中十分流行地流言便顺理成章地流进了萧将军地耳朵里。
那天早上。早朝后地太阳把光辉撒得很均很足。一⾝官袍做武官打扮地萧将军立在前往长德殿地路上东升地太阳给他俊朗地侧影打了足足一圈金⾊光晕。衬得他愈地玉树临风起来了。
面前地成阳公主宇文娟和她地侍女还在捂着嘴巴脸⾊红红地笑地间隙中还时不时地飞眼看他两眼。萧逸之却已听不清楚她们还在那里叽叽咕咕地说些什么。
说了声“微臣还有事要去找皇上商量”便向公主告了罪请辞。脚步挪动开来时。⾼大伟岸地⾝躯竟有些不协调地晃动。惊得公主忙要过来相扶。
可惜不等公主尚在半空的一双手落了实,他已经再次迈开了脚步向着长德殿的方向而去了。⾝形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只是腿双却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当天中午宇文轩在御花园摆宴留萧逸之吃饭,席间只有君臣二人一向贴⾝侍候的小三子也没能留下来。
宇文轩擎了一杯酒,笑着向萧逸之敬酒道:“逸之久不曾与你共饮了。”
萧逸之一言不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仰头⼲了,放下杯子没头没脑地问:“微臣不知,此时该如何自称,还请皇上赐教,是微臣,还是逸之?”
宇文轩一愣,旋即弯弯眼睛,道:“自然是逸之,这里没有外人,逸之不必拘礼。”
“好,那便自称逸之了。”萧逸之神⾊莫辩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今天这顿饭,逸之心里明白,皇上是什么用意。”
“哦?”宇文轩挑眉“那,但说无妨。”
萧逸之却不答话,径自给自己斟了酒,仰脖子⼲了。再斟,再⼲,如此反复数次,终于在面⾊出现醺红时止住,望着又已经注満了酒的杯子入了定。
宇文轩在这段时间里配合的很有默契,安安静静地看萧逸之喝酒,既不劝,也不止,如同在欣赏一般。
良久,萧逸之从入定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对着酒杯出了一口气,长长的,怅怅的,宛如一声叹息。
“我知道…”他终于开了口。
“皇上和我的心里头,都有一个人。”他说。
“同一个人。”他又说。
说完,眼睛盯着宇文轩不再说话。
宇文轩一双桃花眼眨也不眨地任萧逸之望着,既不点头说是,也不点头说是,只是将一张好看的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来。
萧逸之怅然失笑,道:“逸之自知无缘,早已不再強求了。”
从衣袖中掏摸出一件东西来放在石桌上,用手往宇文轩那边推了推,抬手离开,神⾊已是恢复了正常,说道:“这件东西,就是逸之不说,想必皇上也早已经知道了。”
宇文轩抬了抬眼皮子望向桌上那件东西,淡蓝⾊的丝绸叠的方方正正,面上竹着株清新淡雅的兰花,乍看上去像是一方手帕,仔细看却比手帕多了几条细细的带子露在外头。
“不错,朕早已经知道了。”宇文轩挑眉,不动声⾊地收了那方丝绸。
“既然逸之无缘,这东西,还是物归原主吧。”萧逸之再次仰头喝⼲了杯子里的酒来欠了欠⾝子“逸之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皇上慢用。”
宇文轩点了点头。萧逸之转⾝离去。
行到一半却又被宇文轩叫住:“逸之。”
萧逸之回头,见宇文轩安坐在石桌前放在那方丝绸上,指间拈了条带子,掀起丝绸的一角:“这东西,你竟一直随⾝带着?”
“并非如此。”萧逸之回答道“逸之…逸之自接到太后指婚的旨意起,便,便一直想要寻个机会物归
因不知何时才能有那样的机会,是以才,一直随⾝”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头舌大了的缘故上去说话有些迟缓,不像一往精明⼲练的风格。
“原来如此。”宇文轩做恍然状,又做心血来嘲状,道“那,这东西交给朕保管如何?”
“东西已经易主,皇上不需再问逸之。”萧逸之波澜不惊地应了声“悉听皇上尊便。”
行将离去时,忽然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背对着宇文轩轻轻道了句:“好生对她要让她受委屈。她那样一个人,受不得。”
宇文轩把玩着里的丝绸皮都没有抬起来看萧逸之一下,淡淡应了句:“好。”
声音飘在空气中是被吹散了的雾气一般稀薄。
萧逸之却还听到了,嘴角露出释然的轻笑:“那就好。”
=================我是很久不曾出现的割线=====================
在文轩和萧逸之进行这番谈话的时候们強大的易玲珑则正蹲在成阳公主宇文娟的长平殿的后窗户下,一脸莫名的奋兴和期待。
话说这宇文自从知道了易玲珑与宇文轩“梅开九度”之后,对待易玲珑的态度便出现了历史性的转折,完全摒弃过去看冤家对头的目光,改用看准嫂嫂的热切目光,将易玲珑盯得全⾝上下一片酸⿇。
可惜太后不得从。尽管受不了宇文娟的目光,易玲珑还是每天乖乖地跑到长平殿里做准新娘的听话筒和出气筒,顺带着还陪宇文娟一起,将熙泽国的皇家新娘教程从头到尾,一课一课地学了个遍。
公主出嫁,自然不同一般,何况还是宇文娟这么一个全熙泽国最贵重的公主。
越是贵重的就越要谨慎对待。宇文娟她娘老太后娘娘对待贵重的于文娟,便采用了谨慎的态度。先是亲自安排了一大堆新娘教程,跟着又亲自挑选了一大批号称熟知规矩深谙礼仪的老嬷嬷们来辅导宇文娟,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优秀的,完美的出嫁公主。
可怜宇文娟,自有生以来也没遭过这样的罪,白曰里地要听那些老嬷嬷们嗦嗦地说教,晚上了还要在灯下复习嬷嬷们交过的规矩。每天只有在临睡前才能和侍女们进行一下最钟爱的八卦乐娱活动,只有在早上起床后嬷嬷们还没来的时间段里出门溜达一圈制造一次邂逅某人的机会。
真是苦不堪言啊。
苦不堪言之下,她真想不嫁了一辈子做单⾝的贵族,可惜这次要嫁的那个人实在是太令她心花怒放了,以至于她不得不放弃了做单⾝贵族的打算,一心一意为婚礼准备功课。
更可怜的是易玲珑。太后明明说的是让她陪着宇文娟听她说话为她解闷,何时说过让她陪着一大群嬷嬷们听她们说话为她们解闷了?尤其是当她想到,本来这些苦只要宇文娟一个人受就够,偏偏她却答应了太后陪宇文娟,于是便陪着一起受起苦来。
易玲珑从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婚前焦虑症一说。已经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好好地还有什么可焦虑的?剩女才焦虑呢。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婚礼前被这么一大群老嬷嬷们狂轰滥炸一般一连说教上好几天,就是没有症也要被焦虑出症来了。
看来太后一早就料到了宇文娟会有此一劫,所以才安排了她来替宇文娟挡上一挡,让宇文娟受劫时,能够因为拉的有易玲珑这个垫背的,多少产生点心里平衡,而不会产生“自己真是命苦”之类的悲观绝望情绪,实在是老谋深算啊老谋深算。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出嫁了人,再也不会怀念起出嫁前的岁月,才能让出嫁的人十万分珍惜婚后的幸福生活,感受到丈夫是多么的珍惜她,婆婆是怎样的心疼她,尽管可能只是丈夫出现的频率,婆婆说话的频率,不如老嬷嬷们的那么⾼。
对于为什么要进行新娘培训课程,易玲珑做如上猜想。
而今天却奇怪的很,老嬷嬷讲课讲到一半,忽然顿住了不再讲下去,不仅如此,还示意易玲珑和宇文娟的侍女们离开,偌大一座长平殿,只留下老嬷嬷和宇文娟两个人。
如此做法,的确与往曰大相径庭,实在是令易玲珑想不好奇都不行。
她蹲在长平殿殿后头,⾝子缩在窗台下面,只探出半颗脑袋躲在窗扇背后,透过镂空的窗花向殿內望去。
此处的地形她已经留意很久了。这里地处偏僻,平曰里鲜有人来。窗户开在长平殿的偏僻处,又是开在纵向的墙壁上,就是说,躲在这扇窗户后头,既不用担心轻易被殿里面的人察觉到,又能将长平殿內的情形一览无余,实在是听人壁角窥人的绝佳之地啊。
只见长平殿內,老嬷嬷谨慎地四处看了一圈,还特地向殿外瞅了瞅,见确实已是再无一人了,关闭了殿门,又向四周各个窗户依次看了一圈,吓得易玲珑赶紧缩头矮⾝躲到窗户下面。老嬷嬷终于放了心,这才走回到宇文娟⾝边。
宇文娟大概从未见过老嬷嬷这等架势,不噤有点不知所措:“嬷嬷,您这是…”
“公主殿下…”老嬷嬷像是在斟酌着语句,该如何向宇文娟开口“有一样东西,乃是,乃是熙泽国的皇家秘宝。自从太祖光武皇帝开创基业以来,这东西便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一直传到了今天,已经历经了不知多少人的手了。
太祖光武皇帝传下来的皇家秘宝?那不就是宇文家的家传宝贝?兹事体大,宇文娟心头突突直跳,赶紧收起先前无精打采的模样,敛容站好,垂手做恭顺的模样。
“老奴有幸,蒙太后娘娘青眼,被委以重任,将这件东西呈给公主观赏揣摩。”老嬷嬷说着,便将手探向袖中掏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