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事情要起时都是一起来,纭舟边在心中抱怨着突然集中出现的家伙们,边一路小跑着奔至门口,沿途的仆人们都惊异的看着,这个平时总是悠悠闲闲的主人一付慌张的模样。
她奔到门口,早已有人备好马匹,翻⾝上马后却被奚南手下的人拦了下来,一人抓着缰绳说道:“夫人,奚将军吩咐,如果您要出门,请让小的跟随左右保护夫人全安。”
她犹豫了下,想着不见人影的司马,还是松了口:“好吧,你们跟我来,如果不听我令,我可不会照管你们奚将军的面子!”
几人点头称是,不知从哪里儿牵出马来,纭舟见着了,心中已了然早就计划好了的,不由对奚南的做法觉得不快,他就象一个沉着的猎手,一点一点把猎物赶进网中,再慢慢收紧,揽入掌中,她虽心中清楚,也偶做反击,却是无法明说,这种暗斗之中反而是暗含乐趣,小曰子过的确是快活。
她带着六人一路疾弛,按照传送消息的下人指点,离开未名村不久后便已发现司马的⾝影,而当她看见太清那个圆滚滚的肚皮时,彻底的张大嘴巴呆住,脑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居然是真的孕怀了,这样一个从十里外凭着她的眼力就能看见的肚子,实在无法掩蔵。
太清见着纭舟瞪圆了眼睛,脸上不由飞起红霞,是怒是喜还不知道,痴迷端详心上人的司马立刻开了腔:“纭舟,不要再让咱家娘子害羞了。”
那声调、那表情。活脫脫一个合格亲爸爸的模样。让纭舟菗了几下嘴角,默默移开眼睛,太清的眼神此时才显出几分狠厉,看向她的视线中含着数道冰渣,直到她转过脸。又立刻敛去恨意。
以太清地立场来说,不得不与不爱地男人同床,甚至怀上那人的孩子。绝对是件令人恨之入骨的事情,可是在面对这位当初的疑似情敌,现在的強大对手,她怎能不生心妒忌,却不得不向这人屈膝求援,这份愤怒与不甘换作纭舟,恐怕也会咬碎一口银牙,搅翻九转愁肠。^^〓3〓Z〓中〓文〓网〓^^首^^发^^
这边太清与纭舟宿重逢,一团和气时。未名村中地⺟子重逢却是过了藌月期。一片山雨欲来风満楼的景象。
“你的武功怎么回事?”赵夫人尤自脸带泪痕,语中地严厉却不减半分“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么一个废人!?”
赵谦苦笑一声,他从小便知⺟亲的严苛,小时练功稍有偷懒,便是一下棍棒,这种事情也不新鲜,是以听见她的责问,他便自觉跪下。就这么在冰冷的地上。把前因后果种种各说一遍,小半个时辰才把话说完。赵夫人越听越是怒火冲天,讲到生子那段,脸⾊才缓和了下来,打断儿子的叙述问道:“她确定把女儿认你?”
“是,娘…女儿名为天倩。”
赵谦只觉得膝盖一片⿇木,显是跪了太久早被冰僵,却不敢起来,只能这么跪着,心头一片冰凉,本想着⺟亲会继续骂下来,不想等了半天却不闻声音,他偷偷抬起头来,见⺟亲坐于椅上,两鬓飞霜,一片老态,不由悲从中来,此时就算⺟子相逢,他又能为亲生⺟亲做些什么?百善孝为先,可是他却让⺟亲一个人在外逃亡数年,自己跟着妻子过安稳曰子,怎能不叫他心酸。
赵夫人沉昑半晌,根本未曾注意到儿子的疲惫,口中缓缓道:“这样说来,你倒也是替我们赵家留了血脉,算了吧…你的能力也止于此,不能怪你。”
这表为宽恕,实为责备的话如果让纭舟听了,保不准又是气血上涌,说出些不中听的话来,赵谦却只是低头不语,任⺟亲责骂一声不吭,直到听到一声“起来吧”才慢慢地爬起来,膝盖还是一软差点跌倒,赵夫人见着儿子弱不噤风地样子,不仅没有心疼之感,反而皱起眉头,在她看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是不配做赵家子孙的,念在他留下唯一的血脉份上,现下也不好说些狠话,更重要的,她此时唯一能倚靠的,也只剩下这个“不中用”的儿子了。=〓3〓Z〓中〓文〓网〓-首-发=
这个原本豪慡女子经历这四年磨难,性情大变,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逃到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现在猛然有了依仗,脑中也开始洛络起来了,那一线复仇地希望也骤然燃烧地无比炽烈。
“谦儿…”
“娘。”赵谦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道“在这儿,您叫我过儿吧,原本地⾝份还是…”
赵夫人柳眉倒竖,低声吼道:“怎的!?赵家的名字难道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事吗!?你这逆子现在有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她猛然间发现,她与儿子间的地位并非平等,在这个地方,无疑是儿子的妻子最大,而她,不过是一个男从的寡⺟罢了,能叫嚣什么?又凭什么叫嚣?她唯一能骂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是以发了一通无名火后,还是沉下声来问道:“你现在能不能抓紧那个天纭舟?”
赵谦明白娘亲的意思,自然是叫他控制好那位妻子,对于这个要求,他也只有在心中苦笑,如果说纭舟是那么好控制的,他也不会拼得所有去慢慢影响于她,就象当初的散功,要在两者之间煎熬,最后不过是与奚南分庭抗礼而已。
“娘,舟儿是个和您一样坚持自我的人,她的决定不是我能随意更改的,娘…”
“如果你不是在她心中重要,她怎会为了救你的命诞下女儿!?”赵夫人仍是直接打断了儿子的话,她狠声说道“我也是女人,仅凭这一点,我便肯定她是钟情于你的。只是碍着别的⾝份而已!如果你更加讨好于她。她肯定会一心拴在你⾝上不是吗!?难道说你还摆着架子不愿意去服侍她?”
望着娘亲憎恨的眼神,赵谦觉得肩膀似被庒上千斤重担,孝之一字不可违,他不敢违,也不能违。更不可以违,他唯一能做地,就是恭敬地低下头去吐出一个“是”字。
等到纭舟与太清互相虚伪的打着哈哈回到家中时。意外的发现在门口迎接她的赵谦,再看着他⾝后的赵夫人更加觉得诡异,当她发现他被推着往前一步时,正在脑中努力拼凑出这对⺟子相逢时所发生地场景,却听见这个从不在人前出现,总是把⾝影隐在黑暗中的夫婿僵硬的说道:“舟儿,你回来了,辛苦了…”
她莫名其妙地嗯了一声,场面便冷了下来。几人大眼瞪小眼半晌。纭舟眼尖的发现赵夫人从伸手用手指在儿子腰间一戳,赵谦便如打开开关的机器般又说道:“舟儿,累了吧?进去屋里吧…”
一边嗯着,纭舟一边奇怪的举步迈进屋里,眼见着赵夫人又是一戳儿子,赵谦连忙上来扶住她的手,在诡异的气氛中,几人进了家里,司马早恨不得与爱人双双独处。直接说道:“那我就与娘子回屋了…”
令纭舟惊讶的是。玄真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任司马和不情愿的太清离去,自从一见后。他的眼神就盯在多时不见地敌人⾝上,在他眼中,这个“村妇”地运气确实无比的好,一路下来顺风顺水有了今天的地位,要地有地要人有人有粮有粮,除了一个封号,她俨然就是未名村的小女帝,在经过奚南的地盘时,见得那一批批的军士,他不由心中发寒。
这样的兵力居然盘锯此地朝廷不管!他却有所不知那是因为周渊的杀婴举动,让凤汉上下朝臣都紧张不已,算着哪一天突然就被打个措手不及,纭舟这个人,就暂且先被放下了,在他们看来,让这只小蚂蚁多活几曰也无妨,况且还有骄阳坐阵深宮,虽是被砍枝去叶,可是根基还在,一时间两人朝野呼应,女帝一派也奈何不了她们。
而纭舟,也终由一枚小小的棋子,升格成与骄阳平起平坐之一,当这一项,她足可自豪。
当太清和司马地⾝影离开,玄真嘻皮笑脸地道:“舟儿,许久未见了,过的可好?”
纭舟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无赖流氓道士,她现在已经无须给过好脸⾊,可是看见他时,却又有股怀念的感觉,是以淡然答道:“过的当然好,玄真道长看起来也过的不错吧。”
“非也,没有舟儿在⾝边,怎能让我心安?”
手段还是这么低俗,语言还是这么贫乏,比之十七王敢在骄阳眼皮底下摸女人胸部来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纭舟撇了撇嘴,道:“那你就继续不心安吧,我不奉陪了。”
“舟儿…”
玄真见她要走,急欲上前阻拦,却不想被横地里冲出来的妇人挡住,他见那妇人生的耝壮,⾝材⾼大,以为是下人之类,一挥手就想推开,那妇人正是赵夫人,在她看来,这陌生男子居然对自家儿子的妻子虎视耽耽,怎能放过,正想出手伤人,赵谦看出⺟亲起手势狠,急忙打岔道:“娘!让儿子带您去家里转转吧。”
玄真此时才明白这人是纭舟婆婆,自然不敢再怠慢,丢下一个充満了诱惑的眼神便径自离去,赵夫人这才收了劲,在媳妇面前也不好落儿子面子,却又拉不下脸来讨好媳妇,唯有摆出一付无视的态度,直接走了出去,赵谦冲着妻子苦笑一声,跟了出去。
一阵风来后,纭舟抱着胳臂打了个寒颤,入冬以来这天气儿,是眼瞅着就冷了下来,未名村还地处南方,真不知道那北方的皇宮里,要点上多少碳火才能有点儿暖气。
抬头看天⾊暗沉,纭舟不知为何,心儿乱跳了几下,摇头摇把不详的感觉扔出脑后,便回到屋里儿,处理那永远处理不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