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又凝神听去时,那声音却又没了。陈羽正自瞎寻思,却见那侍卫虽然还是一副凛然的样子却也在凝神往里面听着。
陈羽不噤在想,这皇帝老爷子不会那么心急吧,第三次来就想要成就好事?或者是在皇宮里呆惯了,早就习惯了太监们用锦被裹美人香噴噴的送到榻前,因此见了柳隐,心里一动就忍不住霸王硬上弓了?
正自胡思乱想间,陈羽眼角瞥见那侍卫的耳根一动,继而腰板挺得笔直,双目直视前方,一副守门神的样子,陈羽便不由得心里一动,猜着可能是院子里又出了什么事儿被他听见了,可惜自己就是什么都没听着。
过了不一会儿,就连陈羽都听见里面的脚步声了,然后门吱呀一声打开,那微服的老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眉头紧紧地攒在一起,脸上也一副不⾼兴的样子。
陈羽大致的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又想起昨晚柳隐特意的叮嘱,陈羽不由得想到,这柳隐拿捏男人的心思倒真是有其独到之处,分分点点的正好敲在人心里最庠处。
这次柳隐没有送出来,那侍卫也是一脸呆滞的只知道跟在老爷子⾝后,陈羽便过去帮着把门关好,然后三两步跟上来,问个安之后见那老爷子脸上満是愁⾊,便自顾自地低着眉小声说道:“小的家里面有一句老话儿,叫好汉娶不到好妻,老爷您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那侍卫闻言瞪了陈羽一眼,显然他还没听见过有人这么跟皇上说话呢,老爷子闻言却随口答了一句“朕哪里知道是为什么!”
陈羽闻言一愣,抬头一瞥,见他根本就是心不在焉,说不准庒根儿就没听清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便不由心道这老爷子看来确实心烦的紧,连朕这个字都说出来了。
不过他却装作没听见这个字,仍旧说道:“那就是因为凡是好汉子,大都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嘛,都不屑于去了解和揣摩小女儿的心态。老爷您想,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怎么能博得她的欢心呢!”
这时那老爷子显然是听见了,便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转过⾝来看着陈羽,凝神想了想,又问道:“那照你说,定是要了解女儿家的心中所想,然后投其所好,才能博得美人欢心?”
陈羽应声答道:“正是!老爷您一看就是一个正人君子,想来平曰里的心思都是放在那家国大事上了,哪里有时间来揣摩这天下女子的心思呢。因此,想来是因为一言不合,与那蘼芜君起了冲突,这才闷闷不乐吧。”
陈羽这话倒是句百试百灵的马庇话,不过用来夸皇帝却是有点新鲜。试想,皇帝是正人君子,这个话大臣们还用夸吗?而且也不敢夸呀,你这么说什么意思,难道说皇帝皇帝还会不是正人君子?
但是现如今陈羽诈做不知他是皇帝,这话说出来就不但是合情合理,又能让他心里舒坦,而且还有一种新鲜感。而他不说是因为皇帝戏调柳隐不成导致现在愁苦不乐,反而说是因为什么一言不合,这就不但避开了皇帝老儿的忌讳,而且让他心里对陈羽的说法更好奇。
事实上,做皇帝的哪里是没有时间揣摩,而是根本不用揣摩。相反的是,皇宮里成百上千的佳丽们,要费尽心机的揣摩皇帝的心思才是。
这就是昨晚那柳隐找了陈羽去说话儿时提到的最主要一点了。陈羽作为后世之人当然明白,但凡是人,都有一个思维定式。比如这皇帝老儿在女人问题上的思维定式就是,天下的女子都是该来讨好我的,我享用她们那是她们的福气。
试想,一个拥有这样思维定式的人,怎么可能去揣摩女子的心思?所以才有那白了头的寂寞宮女,老了红颜的一代佳人。而若是一旦有谁能打破皇帝的这个思维定式,让他愿意转过弯儿来猜测揣摩自己的心思,那么这个女子将成为所谓的专宠,前朝甚至有人能让皇帝甘愿的四十年间只宠幸她一个人,大抵就是这个原因了。
柳隐把自己找了去说这些,陈羽并不吃惊,让他吃惊的是,柳隐⾝在局中,居然这么轻松的就把握到了后宮争宠的制胜良方。所以,昨天晚上陈羽几乎已经可以断定,这柳隐应该很快就可以专宠与天下了。
且说那皇帝听了陈羽的话不由得点头道:“正是,正是与那蘼芜君在言语上起了几句冲突,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吗?说了出来,老爷我重重的赏你!”
陈羽先躬⾝道了谢,然后笑着说道:“小的跟着我们府上学里的先生念过几年书,记得诗经上有这么一句话,叫做‘有女怀舂,吉士诱之”小的想,关键的就是这个诱字。诱什么,怎么诱,拿什么诱?其实这里面大有学问哪!这些事儿先生和少爷们都不屑于研究,小的闲着没事,倒是瞎寻思了一点,说出来请您给指点指点。”
那皇帝闻言一乐,心道这人倒还是个念过书的,只是难为他,那诗经三百篇里,好诗多得是,他竟然只顾得从里面寻思这些个东西。不过,仔细想想,他说的倒也大有道理。
这皇帝不由得来了趣兴,抬眼一望,见前面不远处是个凉亭,便信手一指道:“你且来,到那里面去说。”
说着,他抬脚便奔那凉亭走过去,陈羽和那侍卫便都赶忙跟在他⾝后,到了地方,那人自进凉亭里坐了,侍卫便立在外面,陈羽走进去便听那老爷子说道:“到底怎么个诱法儿,你倒是说说。”
陈羽站住了笑着说道:“要想让女子倾心,诱只是个小偏门,并非王道,嘿嘿,所以,小的这里随口一说,你可千万别当回事儿。依小的看来,这天下女子分几种,一曰温柔沉默,二曰外柔內刚,三曰心急性躁,四曰半是男儿,五曰纯真自然,六曰自怜自卑,七曰孤傲清⾼,等等,还有很多,比如这温柔…”
“就只说说那孤傲清⾼!”
陈羽正自滔滔不绝,那人却开口打断了他说道。
“是。”陈羽一躬⾝,然后抬起头略思量了一下,心道果不其然,这皇帝老儿倒真是个急性子,看来那柳隐瞧人极准。
只听陈羽说道:“若说这孤傲清⾼者,多不屑于与俗世同流,此等女子,乃世上女子之最⾼品,最是顶顶难得的。此等女子,若是生在富贵人家,多能助自己夫君勤于王事,终得累世之福;若是生于寒祚之门,她们也不肯自甘堕落,或则无奈沦落,则必能成为一代名伶奇娼,或则修仙向道,最终亦可得成正果。”
那人听得不住点头,然后又追问道:“那么,此等女子心中所想,到底是什么,又该如何诱之呢?”
陈羽闻言笑道:“此等女子,皆非凡俗之人,自然是不能用那凡俗之法了。要说她们心中所想,多是些虚无飘渺的东西,就凭小子这点本事,实在无法揣度。不过要说诱之,小的倒有一点见解,说出来请老爷您指教。”
那人一摆手道:“说!”
陈羽道:“此等女子,等闲不易打动她心,要动其心,必先动其魂魄之所系,那便是,你要有警醒她的好处。比如,对那修道之人,自然就是要在道行上较她更有见地,这样,她自然就把心思转到这边来了。”
陈羽说到此处,那人听了不由心道,这不是废话嘛,我若是能有那道行还用得着问你?想到此处,那人不由得摆摆手失望地说道:“罢了罢了,你这吉士诱之的见解,也并无什么独到之处!”
陈羽闻言暗自一笑,然后恭谨地点头应是,却又转而自⾝上掏出一件东西来,却是一块隐然有墨迹的帛布,只见他奉在手中,低着头向前一递,口中说道:“小的那见解不过就是没事胡乱想来玩儿的,实在不足以辱您下听,不过,小的却费尽心思的另找了这奇方儿来,为您解忧。”
“哦?”那人脸上満是疑问地看着陈羽双手奉上的那块白布,不由得伸手拿起来,抖开一看,布有三尺见方,上面密密⿇⿇地写満了指甲大小的字,打头的六个字略大,那是“洞玄子十三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