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接下来的几天，天天如此。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爹娘在我眼中仿佛陌生了许多，他们不再是从前的严父慈母。

　　而像是一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脑子都是他们晚上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n.jpg">在一起的模糊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体，尽管他们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但他们的言行举止在我眼中却变得说不出的异样。

　　每天的睡觉时间仍然很早，我却睡着的越来越晚，等着偷听爹和娘的又一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情，当然，不是天天都能听到，但每听到一次就异常的兴奋，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时的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an.jpg">比平时强烈许多，我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我作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伦的产物天生就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伦的行为有敏锐的共鸣和认同感。我开始注意娘的一举一动。娘的身材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女人一样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

　　尤其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子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她干活和走路时引起的每一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子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的颤动都会给我带来视觉上的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我脑海中常常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光了衣服，一身雪白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耀眼地在我眼前晃扭着她的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n2.jpg">。

　　很快，娘感觉到了我的异状…由于长期的紧张和睡眠不足导致的精神恍惚，脸色发黑。也许她已经猜到我听到了他们的房事，却不知道我听到了更隐秘的东西。她开始和爹商量该给我娶个媳妇了。

　　那年秋天收罢了秋，爹娘就开始给我张罗说亲。媒婆信誓旦旦地在炕沿上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脯说包在她身上，可穷人家的媳妇哪有那么好说！跑遍了十里八乡之后。

　　终于在快入冬的时候，说成了一家愿把姑娘嫁过来，是三十里外的一个村子的，那姑娘人长得不坏，也能干活。

　　而且最重要的是没要太多的彩礼。喝过订婚酒后，商定过年的时候办喜事。自那以后，天气是一天冷过一天，黄河上了冻，爹也不能出去撑船了。

　　就和娘在家里筹备我的婚事。爹撑了二十多年船，多少攒下一点钱，但用来办婚事，仍然捉襟见肘，爹只得东拼西凑地借钱，为了借一点钱要跑几十里的路。

　　即便如此，到过了腊八的时候，仍然还有一笔钱没有着落，而这笔钱是无论如何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不出来了。

　　爹急得愁白了几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头发，为了这笔钱焦虑不安，四处奔波，但结果是四处碰壁。有一天他出去之后，整整一夜没回来。

　　我和娘放心不下，生怕他出了什么事，跟着整整一夜没敢合眼，坐在炕上等着爹。到天明的时候他回来了，蓬头垢面，眼圈发黑，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脸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上去，给他拍打衣服上的尘土，关切地问他这一夜去什么地方了。

　　爹从怀里哆哆嗦嗦摸出一个布包来，一层层打开，等掀开最后一层的时候，我和娘的眼前陡然一亮。“大洋！”娘惊叫一声。不错，爹手里的布包里包着的正是一块银晃晃的大洋。

　　“他爹，你从哪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来的？”娘急切地问道“你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爹得意地把大洋重新包好，递到娘的手里，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说道：“你想哪儿去了。

　　咱再穷也不能伤天害理的事，这钱你知道怎么来的吗？是我在乔老大他们家赢来的，一夜，一块大洋，一块大洋啊！”娘捧着那块大洋，手不停地颤抖着。

　　乔老大是有名的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子，他家里是个赌窝，每天都有许多赌徒在那里彻夜狂赌，一夜间输掉身家的不在少数。

　　常常有人输得押房子押地押老婆。我没想到一向朴实勤劳的爹竟然也会去下赌场，而且竟然会赢钱。

　　娘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把钱收好后，对爹说：“他爹，咱实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不到钱，就和那边说说，我看他们也是明事理的人，不至于太过为难咱们。这乔老大家，还是别去了，万一输了，那…”

　　爹一摆手打断她的话头，说道：“我看准了，输不了，咱家穷归穷，娶媳妇这面子不能丢。”娘还想说什么，爹却已经进里屋炕上倒头睡下了。

　　连着几夜，爹都是在天明时兴冲冲地带着一身的疲倦回来，怀里的布包带着一块或两块大洋。

　　愁苦的神色从他脸上一扫而空，每天兴奋地和娘数着还差多少，还有几天就能凑齐，仿佛生活陡然间变得无比美好，那种幸福的表情是我在过去十五年中从未见过的。

　　但第七天早晨，爹回来的时候冻得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发紫，一进门就冲到灶前蹲下哆哆嗦嗦地烤着火，身上的老羊皮袄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娘赶紧给灶里添柴，又抱来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被子给爹围上，过了好半天，爹才缓过劲来。

　　“他爹，你怎么了？你的皮袄呢？”娘焦急地问。“输了…”爹喝了半瓢热水后沮丧地吐出这两个字，便再也不说话了，爹暖和过来后便倒在炕上，整整睡了一天，娘叫他吃饭他也不吃，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爹从炕上爬起来。

　　沉着脸往怀里揣了两块冷馍，便又要出门。娘在门口拦住他“他爹，别去了，钱我看够了，耍钱赢来的钱留不长，哪能天天赢呢。”

　　我也跟着娘拦住爹，说道：“爹，明个我去跟兰草家说说，让他们宽限宽限…”一句话没完，爹吼道：“你个小兔崽子懂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

　　伸手把我推开往门外就走，娘上前拽住他一只胳膊，被他一下甩到一边，一个踉跄跌倒在我怀里，爹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消失在茫茫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中。

　　我抱着娘，娘的头靠在我结实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膛上，我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男人对女人天生的保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望，虽然这个女人是我娘，但她首先是个女人。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望让我只想就这样抱着她，让她靠着我，时间越久越好。她一言不发。

　　只是怔怔地看着门外，眼泪从她眼眶中渐渐漫出来，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了她的脸。天色终于全黑，我扶着娘进了屋，娘呆呆坐在炕上，无论我怎么劝，她只是不说话。十五年了。

　　她的哥哥，她的丈夫从来没有舍得打她一下，骂她一句，可以想见她这一次受到了多大伤害。

　　我看看娘是劝不过来的了，便想去乔老大家硬把爹拽回来。娘死活不让我去，说：“让你爹去吧，吃个亏，学个乖，不吃亏的话他永远不回头，这是好事。”

　　那天晚上，爹又输了两块大洋，回来后抢了娘当年从娘家带出来的唯一的首饰、准备给新媳妇的银戒指去换了酒，喝得烂醉如泥。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他喝酒。醒来后爹翻箱倒柜找出娘藏起来的大洋又去了赌场。

　　娘原本指望爹能吃了亏得个教训，并没有硬阻拦他，但她错了，爹从此每天回来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睛里的血丝越来越多，脾气也越来越坏。

　　这个曾经虽然穷但却温暖的家在他眼里变得是那么的不顺眼。他开始变得离不开酒，每天总是浑身酒气，喝多了。

　　就撒酒疯，借故和娘吵架，有时甚至动手打娘，酒喝够了就去赌场赌钱。娘把钱藏起来，他就翻箱倒柜地找，把家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了个底朝天。实在找不到钱就把家里准备过年时办的年货拿去换了钱赌，越输越赌，越赌越输，最后越输越多。

　　年货被爹变卖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光，大年夜我和娘两个人只能喝点面筋汤。不只年货，只要值点钱的东西都被爹拿去换酒、换赌本，原本没什么摆设的家里渐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了四面的墙壁。我的婚事自然也因此泡了汤。

　　女方家把聘礼退回来的时候留下话说只要我爹戒赌，一年之内这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女方的家人刚走，爹就把聘礼拿去换了酒喝，然后又一头扎进了赌场。他输钱的速度越来越快，从以前的每天一块、最多两块大洋发展到每天至少三块。

　　没几天功夫就把攒下和借来的大洋输得干干净净，然后他开始骗所有能骗的人，向他们借钱。

　　由于爹曾经的好名声，最初的时候他还能借到钱，但不久人们就都知道了他赌钱的事情，钱也借不到了，他开始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摸狗。爹开始很少在家过夜，即使过夜也是呼呼大睡，我再也听不到他和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爱的声音。

　　有月光的夜里我经常听见娘的叹息和低低的啜泣，在炕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第二天起来就看见她肿着眼睛。有时，我能听见娘轻而急促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息和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声，在炕那头像老鼠在跑。

　　我有一种冲动想爬过这短短的距离，爬到她的身边，抱着她，安慰她。这种冲动仿佛一把火在灼烤着我，每晚我都要与它抗衡。我和娘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中。

　　爹输了钱后把娘做出气筒，经常在喝醉后找一件小事把她打一顿，下手之狠仿佛那不是和他做了十几年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的枕边人，而是一个和他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

　　鞋、通条、锹把…抄起什么来就是什么，经常把娘打得死去活来，打完了娘还得给他做饭，如果吃饭的时候没有酒，娘又要挨一顿打。我尽管身强力壮。

　　但毕竟只有十五岁，爹又撑了二十年船，我还是拦不住爹的拳头，只能眼睁睁看着娘受罪，娘挨打时的惨叫，像刀子在剜我的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