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甘宁听得阿秀话里有话,知道她对自己也有情,紧紧捏了她的手,让她先走天梯如一根飘摇的丝带荡在悬崖峭壁上。宋甘宁先前两次没有害怕过,这一次有些头晕目眩,脚下都不着力。他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提神再提神,要是有个闪失两个人都会粉⾝碎骨。
阿秀面朝下,看着万丈深渊,一阵风刮来,她觉得整个天梯摇晃起来,一阵天昏地旋,她闭着眼睛趴在铁链上不敢走了。铁链锈迹斑斑,打在岩壁上的部分已经烂掉一半多,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阿秀已经感觉到危险,⾝子一颤栗,赶紧倒回里壁。
宋甘宁走下一个台阶,扶住阿秀。阿秀靠在宋甘宁肩头,她好想困。天梯的一个台阶站两个人显得很拥挤。要是上面来人,或者下方来人,可走不过去了。阿秀紧紧抱住宋甘宁,好像石级的台阶马上要倒了一样,极度的虚弱让她面对险境没有一点底气。
“阿秀…”宋甘宁你爱怜地摸了摸她苍白的脸。
“宋老师,我…我走不了。台阶好像在摇晃。”阿秀说。
宋甘宁觉得阿秀越来越不着力,整个人似乎要软了。他抱住阿秀的腰,阿秀瘦了很多,腰也不着力,仿佛要从宋甘宁的臂弯里滑走。宋甘宁想把阿秀抱起来走下天梯,可试了一下,不行。
“宋老师,我…我拖累你了。”阿秀说“我真走不了,你先下去吧。”
“我怎么能扔下你不管?这里多危险!阿秀,你要坚持住,我扶你下去。”宋甘宁把阿秀的双手握住,让她倒退着下去。
这样阿秀可以不用看着下面,只要盯住脚下的台阶就行了。但冒的风险更大,她要是一脚踩空,必定会把宋甘宁也带下去。宋甘宁本来想一手拉着阿秀,一手拉着铁链的,看到阿秀几乎没有力气,只得双手拉住她。
“宋老师,我的脚像是踩在云里,我停下,你先下去吧,等我恢复力气再下来。”阿秀又不走了。
“就十多个台阶了,没事,我拉着你。”宋甘宁说。
阿秀鼓气勇气走了十多个台阶,问宋甘宁到了没,宋甘宁说还有七八个台阶。阿秀又鼓气勇气走。就这样宋甘宁慢慢把她哄下天梯。
“宋老师,你一直骗我。”阿秀娇嗔着说。
“我们终于下来了,多好。”宋甘宁说。
两个人歇了一会,朝乡府政走去,走到乡府政都已经中午了。宋甘宁去乡长办公室看了看,女乡长不在。他又去食堂,食堂里吃饭的乡⼲部都走了,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擦桌子。
阿秀说先去娘家吃个饭,下午再来乡里看看。阿秀家在乡府政后边,走几步就到了。
哥哥正在院子里修篱笆,看到阿秀回来,⾼兴地喊着:“娘,阿秀回来了!”
娘从屋里出来,眼睛被太阳光刺了刺,她揉揉眼睛端详一番,说:“阿秀,你瘦多了。”她的手往阿秀⾝上摸,阿秀怕娘摸着自己瘦骨嶙峋的⾝体,握住娘的手说:“娘,我过得好呢。”
“这是你男人?”父亲从屋里出来,看着宋甘宁问。
“这是我们村里的宋老师。”阿秀不好意思地说。
宋甘宁向两位老人问了好,准备回家吃饭去。阿秀不肯,叫她哥拉住宋甘宁。宋甘宁只好在院子里坐下,觉得怪怪的,好像自己真是他家女婿一般。他看修篱笆的被阿秀叫做哥的男人,真的很猥琐,比篱笆⾼不了多少,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像只笨鸭子。
阿秀问他跟嫂子过得好不好。他笑了笑,说好。其实阿秀还没见着嫂子。
宋甘宁按赵独眼这个模样推测,阿秀的嫂子应该不会漂亮。不过万事都有例外,阿秀就是,她哥那么猥琐难看,她却出落得亭亭玉立,风姿绰约。
“桃花,阿秀回来了。”哥冲着屋里喊了一句。
走出一个跟阿秀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收拾得清清慡慡的,脸光洁得可以照出人影来,宋甘宁觉得⾝上的疲惫一扫而光。他心里立刻冒出几个词语来:健康、美丽、活力。
桃花看看阿秀,又看看宋甘宁,眼里満是疑惑。在她看来,阿秀回来,陪在⾝边的人应该是赵独眼,怎么会是俊气的宋甘宁?
“嫂子,他是桃花坪的宋老师。”阿秀向桃花介绍宋甘宁。
“我哥呢?”桃花没有理睬宋甘宁。
“哥和娘都忙,我一个人回来的。”阿秀说。
“怎么是一个人回来?还有宋老师呢,都说桃花坪女人风浪,山下的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桃花明显话里有话。
“桃花,不许你这样说宋老师。”阿秀生气了。
“你是不敢下桃花坪的天梯,叫宋老师把你抱下来的吧。”桃花的性格很像她娘,说起话来有些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