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庇,钱在阿秀手里。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父⺟对你这么好,我对你死心塌地,你竟然…竟然想着别的女人。快把钱拿回来,不然我掀了她的绣花架,撕烂她的嘴,看她还敢不敢向我的男人借钱。”大杏气得大喊大叫。
“大杏,你别侮辱阿秀,她是村里的⼲部,为村里做事就是帮我的忙。你也看到了,阿秀的绣花社办起来,村里女人有了着落,男人们也安心了,多好的事,你却这样说她。”宋甘宁说。
“你把她提成⼲部也算了,还送钱给她,我不答应,今天不把钱拿回来,跟你没完。”大杏大吵大闹,要撞墙上吊。
宋甘宁怕她伤着胎气,只得说阿秀的不是,好言劝慰大杏。大杏不依不饶拉着宋甘宁的手直奔晒谷场去。宋甘宁气不过来,用力一甩,把大杏推到路边。大杏爬起来往⾼坎头跑去,宋甘宁吓死了,只好把她追回来。
“你不去把钱拿回来,我死给你看。这钱我娘积攒了大半辈子,你轻轻松松就送给了一个烂女人。阿秀有什么好,被赵独眼曰睡夜睡困过,难不成你也惦记她,想想就恶心。”大杏说起话来毫无遮拦,做了半年老师,依旧改变不了桃花坪女人撒泼的本性。
“我怎么会娶上这样的女人?”宋甘宁暗骂自己,嘴里却讨好大杏。
两个人吵吵嚷嚷来到晒谷场,宋甘宁觉得很没面子,可自己下半年要去中学做校长全仰仗大舅的权势,只得忍气呑声,被大杏推搡着进了绣花架子央中。阿秀见大杏来势汹汹,惴惴不安地站起来。
女技术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紧张不安地看着大杏和宋甘宁。
“阿秀,快把嫁妆钱还给我!”大杏推倒绣花架,大声叫嚷着。
绣花的女人们都站起来,踮着脚往里看。刚才三个说闲话的姑娘吓死了,互相埋怨着,不敢往里挤。
“这…这钱是村里的。”阿秀抬头看看宋甘宁,见他一脸懊恼,心里有数了。
“放庇,村里哪有钱呀!这钱是我跟宋甘宁置办嫁妆的。你甜言藌语骗了去,想不让我跟宋甘宁结婚吧!你安的什么心!”大杏得理不饶人,抓住阿秀的头发大骂。
“我…我以为是村里的钱。大杏,你消消气,容我出了这批绣花,马上还你钱。”阿秀小心恳求着。
“不行,我跟宋甘宁要下山置办嫁妆,你今儿个还钱给我。”大杏说。
阿秀被逼到绝路,她擦了擦眼泪,走到大石鼓上对绣花的女儿们说:“我们绣花的押金是宋记书用置办嫁妆的钱垫付的,现在他有急用,我们凑凑钱还给他吧。”
没有人动,晒谷场上静得可怕。
宋甘宁扯了扯大杏,让她且饶人处得饶人。大杏低声说他的魂被阿秀勾去了。宋甘宁不敢再劝,怕大杏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姐妹嫂嫂们,我求你们了,只要过了这个坎,你们都是我阿秀的恩人。”阿秀哭喊着恳求大家。
女技术员第一个走到石鼓边,把自己兜里的十元钱放在阿秀手里。
晒谷场上开始躁动起来,有些人往阿秀那边挤,有些人拼命往家里跑。两元的,五元的,十元的,一张张钞票塞到阿秀手里,阿秀很快捧不住了。有个女人拿了一块布料递给阿秀,挤到石鼓边的人纷纷把手里的钱放进布料捏成的围兜里。
阿秀很快就筹集到伍佰元,她把钱码得整整齐齐,又重新数了一遍递给大杏。大杏捏着一大把钱,说太零碎了。
“对不起,大杏,我们只有这样的钱。”阿秀小心地赔不是。
大杏哼了一声,拉着宋甘宁的手走出晒谷场。
大杏一路说个不停,在她心里阿秀借了她置办嫁妆的钱,等于抢了老公,她发誓还会再给阿秀颜⾊看。
“你闹够了没有,我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宋甘宁终于忍无可忍。
“我没闹够,怎么着?你想宠着她可以,自己出钱帮她呀,⼲嘛拿我的钱。”大杏停住脚步冲着宋甘宁大叫。
“拿好你的臭钱。赵大杏,我告诉你,我不缺钱。”宋甘宁吼了一声,头也不回往学校去了。
“你…你心里就有她嘛,对我这么凶。”大杏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哭,自己什么不比阿秀好,可宋甘宁对自己就是没感觉。
大杏跟宋甘宁吵了架,一连几天没来学校。宋甘宁也没去看她,反正学期已经结束了。他收拾一番准备回家去住一段时间,顺便回中学看看,跟原来的中学导领班子吃个饭。
女技术员回来吃饭,见宋甘宁收拾衣裳,问他什么时候走。宋甘宁说吃了饭就走。
“那我怎么办?”女技术员脫口而出。
“你是阿秀请来的客人,她自有安排,不用担心。”宋甘宁说。
“你再住几天好不好,我过五天就回厂里去。有你在,住这里踏实。”女技术员看着宋甘宁,一脸恳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