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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季的雨水好,地里的玉米秆已经蹿到一人多⾼了。
战争年代里,不知道是哪位浪漫的⾰命诗人把这一排排的玉米秆叫作青纱帐,真是一个贴切的比喻。那时候青纱帐是⾰命志士隐蔵起来伏击敌人的好场地,而如今这青纱帐却成了恶人的天然庇护所。白天他们在这里潜伏起来,到了晚上就出来进村偷东西,万一被看见了,那也不用怕,只要跑到青纱帐里,那就算全安了。这些偷东西的,大多是外乡人。不过看着外人来偷,本村里也有浑水摸鱼的。
白得柱虽说不是一个好⼲部,可没了这样一个⼲部,白家庄更加混乱,村西头孙寡妇的妮子在玉米地里薅草的时候被人扒了裤子。村中间的白大川家在花生地里⼲活,刚弯下腰还没有一袋烟工夫,再抬头时新买的摩托车被人骑跑了。哪家的猪被偷了,马被牵了,这也是很经常的事情。最可怕的还是晚上,只要是半夜里听见了自家的院子有什么动静,到第二天起来看时一准会少一些东西。在以前村委会组织打更,情况还好些。现在却没人带头了。
一时间白家庄人人自危。
这一天,白強骑着自行车载着彩虹去集上买东西,回村的时候碰见了白土山,白土山正在一面墙壁上贴着什么东西。白強骑过来和他打招呼,白強问道“土山哥,你这是在⼲啥呢?今咋没去集上卖菜?”
白土山一看是白強和彩虹,瞟了一眼彩虹,多曰不见,她长得愈发的风韵了,说道“今儿有些忙,就没有去。”又说“我看咱村这几天乱得很,想成立一个打更的队伍,不知道成不成。”
“那最好!”白強说道“整天介担惊受怕的,早该打更了。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吆喝一声就行了。”
白土山道“行!”看他们刚从集上回来,就问道“你们这是去集上买啥去了?”
白強说道“我买了把板斧,我媳妇买了些吃的和穿的。”
板斧就在自行车前把上别着,白土山看看彩虹手里掂着的一大包卫生纸很是显眼,顿了顿,目光又回到那把板斧上,说道“买板斧⼲啥用?”
白強道“开荒啊。后庙那块地旁边不是有片林子吗?这林子里有一亩多是我家的。”
“开荒?”白土山有些不明白。
“这是近两天才有的事,以前白得柱在的时候,不让破坏那片树林,现在没人管了,好多人都开荒去了。”白強说道。
“哦,是这样啊。”白土山明白大概意思了。
“那,土山哥,你忙,我先走了。”说着,就瞪上自行车载着彩虹回家去了。
在车后面坐着,彩虹说道“強哥,你不是看不起土山么,刚才左一个土山哥,右一个土山哥叫得真亲热。”
白強却说道“你知道啥?现在白土山在咱村真是个人物。我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彩虹说道“我看这土山看人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有啥不对劲?”白強问。
“我也说不上来。”彩虹说道“反正就是有些不对劲,看起来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什么?以前?”听了彩虹的话,白強差一点把车骑到路边的阴沟里去。
彩虹知道白強误会他了,说道“看你想哪儿去了,我不是给你说了么,就过年的时候我替咱爹卖菇蘑和他处过几天。”
白強这才放了心,还真以为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呢。
回到家时家门锁着,白強料想,他爹白老汉可能是帮他建设叔开荒去了。
把车子在院里支好以后,对彩虹说道“中午做些好饭,下午要⼲力气活。”
“哎——”彩虹应道。
2
白土山把打更的公告贴好以后,就回到了家。经过老支书几次训斥,白娇凤打⿇将不似先前那样厉害,还知道做些家务了。这一次白土山到家时,竟然看到她在下厨做饭。
白娇凤看白土山回来了,就说道“你现在连菜也不卖了,整天介瞎忙个啥?”
白土山顺口说了句“用你管!”这时从屋里传来老支书的咳嗽声,白土山赶紧说道“咱村这几天太乱了,我想成立一个打更队,这件事我跟爹说过的。”
白土山来到厨房里,问白娇凤“做的是啥饭?”
白娇凤说道“醋溜白菜,喜欢吧?”
“喜欢,喜欢。”白土山这么说着,实际上他最讨厌吃酸了。
围坐在饭桌旁快要吃完饭的时候,白土山说道“爹,咱村现在好些人都在开荒呢,我记得咱承包了一片林子,也开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