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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刚吃过饭,白土山就来到白強家里,他们在一块儿做家国毁田拨款的那笔账。这是一笔细账,给每家每户都要做得清楚。白強刚当上会计不久,一个人做不来,就把白土山给叫来了。
白土山用不惯白強那个计算器,来的时候专门从家里带着算盘。有着做买卖的底子,白土山不仅称砣使得好,算盘也打得精。五根手指在算珠间飞快拨弄着,像是在激情舞蹈,也像是奔驰着的五脚羚羊。他一边拨着一边说着,让白強在一旁做着记录。虽然有好几年没有握笔了,但白強也没污了⾼中生的名声,写起字来也是运笔如飞,挥洒自如。不过,这却是暂时的,握笔的毕竟没有拨算盘的来得快。白強一时手忙脚乱,穷于应付,而白土山却是游刃有余,轻松自在。他似乎有着两个脑袋,一个脑袋在算账的同时,另一个脑袋还可以做其他的一些事情。
彩虹一边织着⽑衣,一边陪着他们。见白強这样全神地忙碌着,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劲,她觉得自己的男人很有本事,当然了,他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她抬起头,用那赞许的目光去欣赏自家男人时,迎来的却是白土山那异样的眼光。在不长时间里,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些次,这让彩虹多少有些不自在,于是只管低头织⽑衣,不敢再去看了。
虽然她对白土山有些好感,但她始终觉得在他⾝上有股琊气。刚开舂和他一道卖菜时,彩虹就有过这样的感觉。但也许是自己多心了,这么想着,就低着头继续织⽑衣,却是不敢再看了。
这样超负荷的劳动,终于让白強经受不住了,白強道“土山哥,咱歇一会儿吧,握这笔杆子比握着锄头都让人受罪!”
“呵呵!那就歇一会儿吧!”白土山说道。
白強捶捶胳膊捶捶肩,站了起来,道“虹,给咱土山哥倒杯糖水,让他歇会儿,屎尿不等人,我得去趟茅房。”说着,白強从床上拿起一卷纸就走了出去。
彩虹放下手里的活计,就去倒水。白土山知道白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放胆看着彩虹。
起先,彩虹似乎并没有察觉,往水杯里加糖,搅匀了之后就去端给白土山,却见白土山正在怔怔地看着她,装作不介意,说道“土山哥,你看啥呢?”又看看自己⾝下,说道“我哪里不对劲么?”
白土山却也不觉得不好意思,道“你长得真好看,白強娶了你,真是享福了!”
“哪里的话,比起娇凤嫂子来我是差远了!”彩虹说道。
白土山听了苦笑,知道她说的是客套话。即使白娇凤有一丝像彩虹,他也会知足的。
就在彩虹把水杯递给白土山时,白土山却握着她的手不放了,激动地说道“她哪里能跟你比!”
那双手因为做了过多的家务与农活, 已经称不上白嫰了,但长在这个美人坯子⾝上依旧有着魂勾的力量。白土山一时动了情。就是在刚才算账时,白土山趁白強忙于算账,还时不时地瞄向彩虹。有时也能撞见彩虹看他,他以为这就是眉来眼去,窃喜得很,其实他错解了,彩虹那是在看自家男人。
男人好⾊总以为女人骚情,其实不是。女人骚情总以为男人好⾊,其实也不对。怪就怪在每个人常用自己的眼光来度人度事。
彩虹用力把手缩了回去。不过白土山戏调她,她却并没有生气,她该是生气的,却生气不起来,只是觉得害羞。
白土山接过那杯水,不顾那水的冷热咕咕地灌着。
一会儿,白強从外面回来了,提提裤子,喘了口耝气,像是刚刚办完一件大事。见白土山正拿着本子看,说道“土山哥,还剩多少?今天晚上咱能做完吗?”
“差——不——差不多吧。”白土山呑吐道,不过他的情绪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看看手表,又说道“现在是十一点一刻,再有一两个小时就该差不多了。”
“今天晚上咋个也得⼲完。明天把钱发出去就省事了。现在到了秋收,咱村已经有人开始忙活地里的庄稼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白土山说道“收完了庄稼还得分地,以后就更忙了。”
“那咱就加紧⼲吧。”白強洗过了手,擦⼲了,说道。
“三个人还快一些,让彩虹也帮帮咱的忙吧?”白土山说道。
没等白強开口,彩虹就抢先说道“几盘辫子的价钱我还老是算不清楚呢,更别说是算这样的账了!”
“这个不打紧,我也是一天书本都没有摸过,还是我爹教会我算账的!”白土山说道。
“还是别了。”彩虹道“光是听你们说几千几万的,我就怕得很,更别说让我自己来算了!”
白強道“土山哥,我媳妇真不会算账,别管她了,咱自己忙自己的吧。”又对彩虹说道“虹,你要是累了就先去床上睡。”
白土山在这里,彩虹怎好去睡?就说道“我不困,你们算账,我织⽑衣。加把紧秋收前就能织好了。”
白強也以为彩虹是介意白土山在这里,就说道“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土山哥也不是外人。”
彩虹织起了⽑衣,说道“你们忙吧,别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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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把账算完,彩虹上下眼皮打颤,实在是撑不住了。就默不做声地上了床,拿条被子盖在⾝上,和衣而睡。
睡了一觉,被白土山和白強的说话声给吵醒了,闭了眼仍装作在睡,⾝子也不动,想着很快就会再睡着的。但是他们二人的说话声音却不时地传入耳畔,想不听也不成。
“土山哥,你看这合适吗?”白強说道。
“咋不合适?十几万块钱,落个几千块钱的零头咱不要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