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周香兰进了东屋,却不知道跟这个叔辈小叔子说什么好,支吾一阵才问道:“我是过来看看你冷不冷…”
“嫂子,现在是三伏天,我咋会冷呢!”孙二皮觉得嫂子有点怪怪的。
“那你一定热了吧…”周香兰还是没话找话说。
“嫂子,咱们眼狼谷里,啥时候夏天热过呀…”孙二皮越觉得嫂子有些异常了。
“那你,没烧吧…”周香兰居然伸手过来,用手背儿直接触碰到了孙二皮的额头。
“嫂子,今天这是咋了,我啥事儿都没有——不用管我,快去照顾大皮哥吧…”孙二皮已经预感到,嫂子今天可能心里想了些不同寻常的事儿,不然的话,不会对他这样。
“你大皮哥不在家…”周香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他不是还没痊愈嘛,咋不在家呢?”
“你大皮哥突然被狼给弄成这样,精神打击太大了,有点魔怔,听说下狼村的李姓中医会针灸,挺管用,就去了。结果人家说,一天要扎四次,早中晚各一次,夜里十二点还有一次,要是来回腾折的话,谁都受不了,跟你大皮哥一商量,就让他住在李姓中医家了…”周香兰做了这样的解释。
“那,大皮哥不需嫂子照顾呀?”
“需要啊,可是没嫂子住的地方…再说了,你好不容易放假回家,没个人照顾也怕吃不好睡不好…跟你大皮哥一商量,就独自先回来了,明天白天,带上吃的,再去照看你大皮哥…”
“晚上还回来?”孙二皮似乎知道了周香兰的作息安排。
“是啊,白天照顾你大皮哥,晚上回来照顾你…”
“嫂子啊,我都十六七了,不用像小孩子一样照看了,我什么都会呢…你白天照顾大皮哥,肯定很累了,晚上回来,就好好休息吧…从明天起,晚饭我先做好,嫂子回来可以吃现成的…”孙二皮还真是个懂事的男孩子。
“二皮呀,你可真懂事…”周香兰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居然扑簌簌就下来了。
“嫂子为啥掉眼泪呀——别想不开,大皮哥这样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家里要是需要,我的⾼中可以不念,回家来,帮助嫂子照顾大皮哥,操持家务…”
“哎呀二皮,家里到什么程度,也不能耽误你的学业呀——你大皮哥出了这事儿,当时都没敢告诉你,就怕你⾼中考不上,耽误了前程啊…”周香兰擦掉了自己的眼泪,看着眼前这个血气方刚,风华正茂的小叔子,心里跃跃欲试的那个念头,却总是难以启齿。
“嫂子跟我不必客气,我的命,当年都是大皮哥和大伯用命从狼嘴里夺回来了,多年来,我跟大皮哥都是相依为命,生死与共,别看是大皮哥受到了伤害,其实在我心里,也伤的不轻…所以,一旦家里需要我做什么,嫂子一定不要客气,只管跟我说,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在所不辞的…”看见嫂子那犹豫迟疑又忧心忡忡的样子,孙二皮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安慰嫂子。
“你真的,愿意帮助嫂子和你大皮哥度过难关?”周香兰似乎觉得,这个话茬可以切入自己想说的话题了。
“当然了,大皮哥跟我虽然不是亲兄弟,但却是没出五福的堂兄弟呀!而且我的命,都是大皮哥冒死从狼嘴里夺回来的,现在大皮哥出事儿了,我哪能袖手旁观呢!家里有啥需要,嫂子只管说,力气我有,耐性我有,让我⼲啥,都不会令嫂子失望的…”
“嫂子知道你是个既懂事又能⼲的年轻人,只是,家里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确实如同塌陷了半边天…不过,有些忙你能帮上,有些忙,你不一定能帮上的啊…”话里话外,周香兰就往自己想要说的话题上引导。
“嫂子千万别见外,我和大皮哥就像亲兄弟一样,跟嫂子也像自家人一样,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千万别客气,只管说出来,我保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可是有些忙你能帮,有些忙,你未必就能帮啊…”
“不是吧,还有啥事儿我不能帮的呢,只要大皮哥和嫂子,都需要,我就责无旁贷——嫂子就直说了吧,到底需要我帮什么忙——是不是不让我上⾼中了?还是需要我去顶替大皮哥去出什么苦力?”
当时的孙二皮,一点儿都没往别的方面想,尽管周香兰反复暗示,但他当时无论如何都反应不到,嫂子周香兰想表达的深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