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第二天，八点半，龙晓飞就带着上官玉兰来到工城区，与苏东明见面。

　　“昨晚我爸与二十多个工人代表见面了，他们都同意把工厂租给你。”苏东明一见面就说道“他们民算了一笔帐，厂房空在那儿，一年的维修费、看厂费等也得十来万元，现在租给你后，每年有二十多万元的收入，还有人看厂、维护厂房，这样一算差不多有三十万元的收入，何乐而不为？”

　　苏东明带着龙晓飞向厂区走去，龙晓飞问“你们这个厂原先有多少工人？”

　　“工厂停产时，在册的工人有四千多人。”

　　龙晓飞惊讶道“有这么多？”

　　苏东明说道“你不知道⼲，在我们这几个厂红火时，人员还要多，后来随着工厂的逐渐衰落，有些有门路的工人就走了，唉！这几个工厂就这样倒了，真可惜！”

　　他们三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很快来到工厂办公室，在这段时间內，龙晓飞简单地把这六个厂的情况都了解了一下。

　　苏东明的爸、还有三个工人代表都在办公室里等着，见龙晓飞进来，他们都热情地与他握手，同时他们也没有想到租赁他们厂房的人会这么年轻。

　　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说道“按规定，我们是没有权利出租厂房的，即使出租也不会只是区区的二十万元。昨晚我们二十多个工人代表，根据我们这儿的实际，研究后决定把工厂的一部分空置厂房租给你们，希望你们在使用的过程中维护好我们的厂房。”

　　“谢谢各位对我的照顾，我们租用你们的厂房，租金是有点少，但我们也只是使用你们厂房的一小部分，把它作为培训中心，用来培训我们公司的员工，因此对你们工厂没有一点的损伤。”龙晓飞说道“这也是我与苏东明是好朋友，才到这里来，否则我用十万元就可以与很多培训机构达成协议，让他们为我们培训员工了。”

　　龙晓飞这番话说的非常到位，既感谢这些工人代表对自己照顾，又说明自己租用他们的厂房也是对他们的照顾，否则他不会花二十万元来这里租用他们的厂房的。

　　另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慡朗地说道“龙先生快人快语，与你合作很慡快。”

　　“那我们就把协议签了吧？”苏东明问。

　　第一个说话的那人说道“这还不容易？协议我们都打印好了。”

　　协议签订好后，他们又带龙晓飞和上官玉兰看了他们准备租赁给龙晓飞的房子，看了一圈后，龙晓飞感到这些厂房空在那儿也实在太可惜了，如果把它们盘和，那会产生多大的效益？

　　看完后，他们要请龙晓飞吃饭，但龙晓飞死活不同意，他说道“你们这儿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并且你们租赁厂房给我，也是对我的照顾，怎么能让你们请呢？中午我作东，以表示感谢！同时还请你们在以后的时间里对我加以照顾。”

　　苏东明说道“你们大家也不要争了，还是按龙晓飞董事长说的办吧。就算是他以朋友的⾝分请你们吃一顿饭，行不？”

　　苏东明的爸、还有那三人见龙晓飞、苏东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好再推辞了。

　　“这一带我不是很熟，到什么地方就由你们来定了，不过有一条，就是不要浪费，但也不要为我省钱。”龙晓飞说道。

　　“今天大老板有请，我们还不狠狠地宰你一顿？我们就到周老头那儿去吧。”苏东明的爸看起来也很幽默。

　　“对，很长时间没有到他那儿去了，看他的手艺有长进没有？”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大声地说道。

　　待苏东明的爸爸等几个人在前面走远后，上官玉兰第一次开口说道“晓飞，你们去吃饭，我先回去吧。”

　　“你为什么要走？”龙晓飞奇怪地问“我们一块吃完饭后再走吧。”

　　跟在一旁的苏东明，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但也知道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就接上道“既然一块来了，就吃完饭后再一起走吧。”

　　“我在这儿也没有什么事，还影响你们的情绪，何必呢？再说我一个女子跟着你们一群男人也不好。”上官玉兰看出这些男人因为有自己在一旁，说话很小心，就不想扫他们的兴。

　　“没事，这样吧，我让小雨请个假过来陪你，行不行？”苏东明劝道。

　　“对，把你妹妹小雨请过来陪我这个表姐吧，要不她一个人在我们这些男人中间没有话说，也很不好受。”龙晓飞非常赞同苏东明的主意。

　　苏东明立即给他的妹妹打电话，上官玉兰再没有说什么了。

　　苏东明的爸见他们三人掉在后面很远，就转过头来喊“你们跟紧点。”

　　龙晓飞应道“你们几个前面去吧，我和东明在这附近转转。”

　　东明的爸应道“好吧，注意吃饭的时间。”

　　龙晓飞问苏东明“带我在这一带看看怎么样？”

　　“那怎么不行？”苏东明回答“昨天我已经把这里大概的情况介绍给你了，今天我们一边看，我再把这里的情况详细说给你听。”

　　“好，今天我就请你当向导，把工城区好好地转转。”龙晓飞打趣地说道。

　　“其他的地方我们也不去了，就把工区路看看就行了。”苏东明说道“我们这儿的主街道叫工区路，隶属于工城区。沿工区路两边分布着六个食品加工厂，这六个工厂分别是⾁联厂、面粉加工厂、面包厂、面条厂、方便面厂、饼⼲厂，都是副食品制造业，规模与技术在九十年代都是一流的。”

　　龙晓飞看着四周，比昨晚一片黑暗时看得更真切了，整个区域有很大的一片，房屋看起来都是七八十年代建的，绝大部分都是筒子楼，只有五分之一左右是新式套房，可以想象那里住的肯定是各厂的‮导领‬。

　　“这一带的规模还不小。”

　　苏东明说道“当然了，当时我市的这几项食品供应都是来自这几个厂来，随着经济的发展，厂方和商务局主管‮导领‬不思变⾰，思想僵化，产品样式一成不变，外地的产品逐步侵占了我们的市场，这几个厂子也就逐步衰落下来，直到停产。”

　　他首先带着龙晓飞看了⾁联厂，⾁联厂的机械化程度较⾼，生猪上栏、屠宰、清洗等前期工作都是自动化的，如果全员开工的话，一天可以屠宰、加工生猪近万头，差不多可以満足S市一天的需求。

　　龙晓飞这个对猪⾁的生产流程不在行的人看了厂房、加工车间、仓库等设施，听了苏东明的介绍，也不噤为惊异于S市有这么好的食品加工厂，等看到后来的几个工厂，现在都在这儿闲置，龙晓飞竟然想骂人了。

　　龙晓飞从昨晚到这里开始，先是对这儿的破败、贫穷感到震惊，今天又开始对管理这儿的‮员官‬的无所作为而愤怒，他也充分认识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真正含义，认识到作为一个地方‮员官‬，他的所作所为对老百姓的影响。

　　龙晓飞与何光明的行动只能起到一个点的作用，只能解决几十个人、也就是几十个家庭的吃饭问题。但要真正想解决全民问题，解决全社会的问题，还得看‮府政‬的行动，不能说‮府政‬能做到让人人富有，但应该能做到让人人有立⾝之所、能吃饱饭。

　　龙晓飞又问“九十年代改制时，你们这儿没有行动？”

　　“要说这个问题，现在还在争论。”苏东明问答道“我们这儿也是前几年开始谈论改制的事，刚开始，也有很多人来询问这几个工厂的情况，后来谈到人员的安置工作，就卡住了。他们来的目的就只想买下工厂，不是来解决我们这些工人的问题的，当然得到我们这儿三万工人的全部反对，如果工厂再没了，我们这三万多人的生活、养老由谁来负责？”

　　“你们包括工人，这样做是对的。”龙晓飞说道“再不能把厂子都弄丢了，那时你们真的是无人管的人了。”

　　苏东明说道“在后来的几年中，工厂就这样也没人管了，开始有人说，如果当时让那些人买走，不至于现在还停在那儿，工人们也不会都这样没有工作。”

　　“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如果你们工人们连厂子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其他的？”龙晓飞忍不住骂道，然后又问“这六个工厂如果要全部启动，你能估计出得多少资金吗？”

　　“这个我不是很了解，这六个工厂是在四五年內先后停产的，设备最少的也有四五年没有动了，光是设备修理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我爸他们能知道这些情况。”苏东明还是很务实的，不知道的事他不会乱说。

　　“我现在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人把你们工厂连这三万名工人全部接收，你们主管部门会不会同意？会给投资者什么样的优惠政策？”龙晓飞问。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看把这几个工厂全给他都行。以前也谈过这个问题，所有的来这儿的投资商都说，白给他也不能要，三万名工人，就是一个吃钱的无底洞。”苏东明说道。

　　“这个问题你先去核实一下。”龙晓飞不动⾝⾊“如果能确定是这样，也许我能联系人来投资。”

　　“真的？”苏东明激动地问。

　　“不过你先不要伸张出去，待问题弄清楚之后，再作决定。”龙晓飞说道“能不能联系到投资人，我还没有把握，这只是我现在突然冒出的一个想法”

　　“这个我知道。”苏东明还是很激动“我两天內弄个大概的数字给你。”

　　“好，到时你直接跟我联系，注意一定要保密。”龙晓飞又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