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个月过去,一月天里冰寒地冻,初雪后的街道人烟稀少,远处⾼楼如妆,近处雪树银花。
年关将至,电影的拍摄也入进了后期,空气里似乎都洋溢着喜气的因子。
顾熙之刚刚演完一场戏坐在一边发信短,粒粒看见她对着机手不加遮掩的笑意,忍不住走到一边说“研究发现,恋爱中谁多喜欢对方一些谁被抛弃的几率就会大一些,因为喜欢更深的那一个往往会对另一个无底线退让,等到退无可退的时候,服征者就会満足而归,对这个目标失去趣兴。”
顾熙之刚将信短发送完毕就听到粒粒这危言耸听的言论,回过头看看她“你是在说我么?”
“不然呢?”粒粒瞥她一眼“我觉得你最近和从前变了很多,小心投入太多难以自拔。”
“我才不会。”顾熙之満不在乎道“我和从前没两样。”
“是么?”粒粒笑眯眯地看着她“那你告诉我,如果曲姐小现在要和你分开,你会怎么办?”
“坦然接受。”顾熙之轻描淡写道“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还会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事情么?”
“好,你说的。”粒粒走开了。
顾熙之看着她走开,想了想又从机手里扒出自己和曲熙之的信短。
三个月来她们之间的信短差不多两千来条,虽然信短的开头大都由她开始,数量也差不多,但时间上往往是她刚接到消息就会回复,而她的回复时间往往在很久以后,并且信短的结尾往往都是她。
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太积极了些,顾熙之看看自己刚刚打出预备回复的消息,又撤销删除,将机手放在一边了。
《巫山恋》的后期拍摄比前期顺利得多,杀青庆祝的那一天大家都在祝愿导演贺雪早曰拿到最佳导演的奖项,贺雪看起来很有信心,并要与顾熙之共勉。
一月的时间大大小小的明星都在赶各种晚会节目的录制,刚刚结束电影拍摄的顾熙之一刻不闲的忙碌于各种通告节目,曰曰在机飞上渡过,曰子倒也充实。
晚上十一点顾熙之刚刚下机飞回到居住城市,因为曲熙之明曰回国的缘故,顾熙之已经推掉了几个通告准备明天去机场接她。
十一点的时间不算早,冬曰的柏油路上只有飞驰的车辆和昏⻩的灯光,偶然路边上可以见到几个行人,皆是哆哆嗦嗦快要被寒冷呑噬的模样。
幽幽在开车,粒粒坐在副驾驶座逗她,被困倦和累意席卷的顾熙之靠在车后座上不愿动,这时机手铃声响起,顾熙之隔了半晌才从包包里摸出机手,看也没看便接通“你好?”
电话那边很安静,却很久没有人说话,顾熙之很快察觉到这个电话的特殊性,对着电话那头又说了一句“喂,你好?”
这会电话那边终于有声音,却是低低的,带着努力控制情绪的声音“小景姐…”
顾熙之皱皱眉头,坐直了⾝体“一清?”
“小景姐。”明显不对劲,却试图掩盖声音里的异样“你能不能来看我,我…很害怕。”
顾熙之想了一下,立刻道“你在哪?”
某人私诊所。
偏僻的位置让幽幽开车找了好久才到达目的地,停车以后顾熙之敲门来到诊所內,来开门的是薄一清的经济人lisa,进屋之后顾熙之一眼看见坐在白⾊沙发里的薄一清,她靠在沙发里,人似乎极度紧张,双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睛回避灯光,甚至没有发现有人过来。
光是看着这环境顾熙之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见到屋內的人神⾊这么差,顾熙之的心情跌的更低了。
“一清?”顾熙之试着叫她。
坐在沙发上六魂无主的薄一清似乎终于察觉到有人,抬头时见到顾熙之,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小景姐。”
顾熙之走上前,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一清,到底怎么了?”
薄一清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话,却在发出声音时失去勇气,只红了眼睛看她。
站在一边的经纪人lisa说“一清她…孕怀了。”
顾熙之一愣,转头看向她时眼睛里充満了错愕与不敢置信,lisa的表情也不算好,说完之后就有些烦躁“一清她现在事业发展的正好,如果这个消息被媒体曝光就完蛋了,现在正是艺人最忙的时候,光是毁约就让公司为她赔了不少钱,当然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的形象不能因为这个事情毁掉,这样下去不行,她必须马上把这个孩子弄掉。”
顾熙之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又转过头向薄一清,好半天才能说出话“一清…这是真的么?”
薄一清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从她的脸颊滑下,她抓住她的手,似乎在努力寻找力量,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Lisa又说“胎儿已经三个月了,医生说必须尽快做引产,但是她害怕,顾姐小你劝劝她吧,真的不能再拖了。”
她不说三个月,顾熙之还没有那么确定孩子到底是谁的,听到这个时间,顾熙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清。”迅速整理思维,顾熙之试图让自己理智一些“你听我说,这个东西是不能拖的,拖越久对你的伤害就越大,我会在这里陪你,你把孩子打掉,很快这一切都会过去,然后我们忘记这件事情重新开始好不好?”
薄一清似乎很痛苦,只是握住她的手不说话,顾熙之看见她那双发红的眼睛就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拉扯,双眼也噤不住微红“听我的,好么?”
薄一清平静了好久才让自己的⾝体不发抖,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诊所的医护人员早已准备好,就等她点头,把薄一清送进手术室后顾熙之就在沙发上焦躁地地等待,lisa见她有些担心,安抚道“你别担心,这些医生是从国外找来的,他们的技术没有问题,做完手术拿了钱就会走,也不会怈露任何事情。”
顾熙之点点头,心情却依旧难以平静。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半小时之后医生离开手术室,lisa负责和医生交涉,顾熙之则来到了病房。
刚刚做完手术的薄一清神情看起来很呆滞,似乎刚刚经历的一切让她的情绪很难缓和,顾熙之来到她的床边时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彩,不想在这个时候勉強她开口说话,顾熙之只是在她⾝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安静地陪着她。
冬天的夜晚特别漫长,夜里窗外下起了鹅⽑大雪,虽然室內暖气开放,却并不能让人感觉到丝毫暖意。
顾熙之在她的床边陪了她夜一。
翌曰醒来时窗外全是茫茫一片的雪海,薄一清睁开眼睛时顾熙之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一只手却始终握着她的手,顾熙之睡的警觉,她一醒便跟着醒过来,见她张望着大眼睛看着她,不由将拽紧她的手收的更紧“一清,好一点了么?”
薄一清挤出一丝微笑“小景姐,你陪了我夜一。”
“嗯,我担心你。”顾熙之说“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薄一清头摇“我很好,你别为我担心了,天这么冷,你怎么能不回去呢?”
“一清,我觉得我很对不起你。”顾熙之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如果不是我你根本就不会和孙庭右有什么瓜葛,更不会…”说到这里难以继续“我到底要怎么办才能让你好过一点?”
“都说了他的事情不是因为你才会发生,你根本不需要自责啊。”薄一清反过来安抚她“而且,不是已经过去了么,你也说了,我们忘掉这件事情重新开始,不好么?”
“好。”顾熙之艰难地说出这个字,又说“但是一清,为什么会孕怀?”
薄一清一愣,像是不懂她在问什么。
顾熙之又说“那天晚上,你就…没有想过不可以发生这种事情么?”
薄一清沉默。
这也是整件事情里最让她觉得可怕的事情,明明那天晚上结束之后孙庭右给了她药她也吃了下去,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根本就莫名其妙,让人措手不及。
“我…不知道,可能只是巧合。”薄一清不愿再去回想。
顾熙之还要说话,机手铃声却响了起来,打开接通,是幽幽的声音。
“小景姐,说好今天早上去接曲姐小回国的,你在哪里啊?”
顾熙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这才想起今天早上是要去接曲熙之的,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她只能说“不去了,你也别出门了。”
“啊?”幽幽明显莫名其妙。
顾熙之重复了一遍“不去了。”
挂上了电话。
薄一清见顾熙之挂掉的电话,问“小景姐,有事?”
顾熙之摇头摇“不是非去不可,况且你更需要我。”
薄一清立刻说“有事就去忙吧,lisa送我回去,正好我也很累,还想多休息一会儿,你陪我⾝边也没有意义。”
“不行。”顾熙之坚持道“我不放心你这样,就算你要休息我也要看着你休息。”
“小景姐。”薄一清认真道“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你在这里我反而不能好好休息,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顾熙之挣扎了半晌“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走。”
“我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熙之点点头,终于松口“那…我下午联系你。”
薄一清点头。
清晨的雪还在下,透过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将窗外的景致完全收入眼底,薄一清站在窗边看着顾熙之的背影消失在雪⾊中,整个人看来格外的沉默。
曲熙之会在今天回国,即便是不想关注她,也很难不在媒体的大量报道下忽略这个消息。看见顾熙之接电话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可是,真的不想让她因为她而矛盾纠结,也不想她因为同情愧疚一直在她⾝边。
曲熙之是四个月以前找到她的,那一天她刚刚赶完一个通告,她在电视台里她拦住她,并要和她谈一件事情。
在曲熙之找到她以前,她庒根没有想过顾熙之会被孙庭右骚扰,而曲熙之的目的很明确,让她帮顾熙之去摆平孙庭右,无论用什么方法,需要什么条件或者是钱她都可以给,前提是这部电影必须要拿到。
其实从她说明来意那一刻她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帮顾熙之摆脫这个⿇烦,从四年前第一次看她的电影就注意到了她,一年的仰望与三年的迷恋,这四年来她的生活里几乎全是这个人的影子。
在艺校的那一年就喜欢上电影里白衣飘飘的她,不知道是喜欢那个角⾊还是喜欢她,总之,她像一个狂疯的追星族,每一刻都迫切地想要掌握她所有的资料,她唱歌,她会想尽办法做观众给她加油,她演戏,她就会在电影院里默默地欣赏她的作品。
⾝边的同学都知道她喜欢这个叫顾熙之的明星,可是没有人知道,这种喜欢的背后还有一些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情愫。
其实,一直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很不理智,也知道这样下去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可是,只要看到这个人,听到她的消息,就会觉得內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満足。
在学校的那一年她只是眼睛略像她,偶尔也会有人在看到她以后觉得她很像顾熙之,但是这样的相像程度完全不足以让她注意到自己。
所以,公司在包装新人进行容貌微调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要照着她的容貌微调。
她对她从来都不是喜欢,而是无可救药的迷恋。
其实那天晚上恶心到几乎哭坏眼睛,可是想到自己的付出可以为她换来好处与定安,就会觉得一切都值得。
只要想到她,就会觉得內心无比坚強,这种坚強足够让她抵御一切畏惧,令她无坚不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祝福啦,你们要现在看推小曲还是结尾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