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中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床、一张圆桌、几张椅子和两个木架,屋里没有光,因为小屋的门和窗都是紧闭的。屋里各处都蒙着灰尘,这是十个月没有人打扫的结果,除了杜兰德本人之外没有能进这间小屋,双刀分⾝也不可以,至于杜兰德本人,他整整十个月都枯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没有呼昅,没有脉搏,没有任何生命体的波动传出——这就是杜兰德目前的状况。
若是库尔斯克此刻入进小屋,看到杜兰德这副模样的话,恐怕会以为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杜兰德⾝上也蒙上了一层灰尘,连五官脸孔都有些分辨不出来了。如果有人站在房间里,闭上眼睛,那么根本就不会感受到杜兰德的存在。
看得见,却感应不到,正因如此,那两名神秘来客以精神力笼罩全岛,都未能发现杜兰德本尊的存在,还以为这是一件久违有人问津的空屋。
杜兰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还得从十个月前杜兰德决定闭关开始说起…
归一,即去繁存简,去掉繁复的东西,只留下最精粹的战斗手段,是“招式”的“归一”
——这是杜兰德原本以为正确的定义。
所以他为了突破成功,将战斗法术、战斗体术、洞察之力全部精简,化为“死亡呼昅”、“如影随形”、“神之视角”这三招,又通晓了双刀真名,才决定尝试突破。
然而,真正开始闭关,真正开始尝试突破归一境界时,才发现:自己把归一境界想得太过简单了太过轻易了!
“归一”作为“能体”的前一境界,比杜兰德想象得更加⾼深。突破难度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因为,所谓归一,并非仅仅是“招式”上的归一,还有战斗法师的“⾝体”
修炼是一个自我強化的过程,一部分力量来源于內,一部分力量来源于外,无论內外,都会在变強的过程中令⾝体产生杂质。
从血脉境突破到归一境的过程,就是一个去除杂质的过程。
而去除杂质难以速成。
就好像一点点从一整个仓库的大米中掏出最细小的沙子——不是基本淘⼲净就行,必须做到一丝杂质都不剩下。将最最细微的沙粒都淘⼲净——才算成功。
这就必须一遍又一遍地不断重复淘沙的过程,是对耐性、细致、体力、专注力的多重考验。
而且杜兰德在修炼过程中曾融合了元素源石,还有幽蓝之精,获取更強大力量的同时,杂质也比其他战斗法师更多,突破难度也更大。
体內杂质含量一点点降低,剩余越少,去除的难度就越大。
杜兰德闭关三个月就将体內杂质清除了七七八八了,然后在第四个月的时候遭遇瓶颈。无论如何都无法驱除更多的杂质了,又努力了整整一个月却毫无进展,第六个月时终于意识到以常规方法不可能去除剩余的那一丁点杂质,必须使用非常道!
又经过了半个月的苦思和反复尝试。杜兰德找到了一种属于自己的方法——一种非常激烈的方式。
他将自己的⾝体当作一块钢板,将火冰力量当成锤炼钢板的工具,以火冰能量锤炼体內的每一个角落,⾼效毁灭杂质的同时。也在摧残着自己的⾝体,再依靠“⾼速再生”将⾝体修复,继续新一轮的火冰煅炼。如此反复。
这种方法非常有效,却也异常痛苦,而且只有杜兰德这种恰好觉醒了“⾼速再生”的战斗法师才能使用。
换了一般战斗法师,来上一两轮就把⾝体彻底毁了。
又经历了三个月多的艰苦修炼,杜兰德终于将全部杂质清除,入进到一种近似⻳息的状态中,事实上这才是最难的阶段,成功则直接破入归一境,失败的话,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突破。
这一阶段,是心灵的归一。
抛开一切杂念,抛开一切执念,抛开一切非念,只留存最纯粹的心意,才有可能突破。
对于外界的一切,杜兰德已经失去了感知,此刻的他甚至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在他的意识之中,只有一片黑暗,黑暗的尽头似乎有一束隐隐约约的光亮,杜兰德努力捕捉着那道光,然后依照光的指引前行。
渐渐的,他开始看到光的源头——那是一道门,说不出大小,白茫茫的一片,杜兰德知道如果自己能走到那扇门前,再走进那扇门,就能正式入进门户。然而他心中刚刚生出一丝欣喜,眼前的光立刻黯淡下去,几乎看不到了!
杜兰德连忙将欣喜之情抛开,把力争突破之心也抛开,一心一意只专注于走向那扇门,那束光。
不去想能不能走到那扇门,不去想能不能走入那扇门,不去想那扇门是什么,也不去想走入那扇门之后的结果是什么。
——似乎只有抱着一种什么都不想的纯粹心意,才能破入归一。
这就是归一。
…
…
外界,大海已经沸腾。
一只巨型章鱼怪挥舞触角,将这片海域搅得一片混乱,章鱼怪已经膨胀到数百米⾼,每一根触角砸下,都会掀起巨浪,激起数百米的水柱。森之古树已经完全深入到海里,半截树⼲都在海面之下,根须扎入海床,露在海面上的枝叶部分状若狂疯,与章鱼怪的触角死磕!
双方的每一次碰撞,都会有大片枝叶被砸烂,相比起显出本体的章鱼怪,森之古树根本不是对手,节节败退。
库尔斯克声声爆吼,奋力舞动短戟帮助森之古树抵抗铺天盖地的触角菗击。蓝袍杜兰德则在无数乱砸砸的枝叶和触角中忽隐忽现,每一次出现都会撒出大片蓝光,触角一碰到蓝光就会结冰,然后变得无比缓慢。单单蓝袍杜兰德一人,就接下来一大部分的触角攻击。
一道金⾊的⾝影和一团橘红⾊的⾝影在海面上急速闪烁着,连连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闷响。
这两道⾝影从⾼空打到海中,又从海里打回到⾼空,可以看到金⾊⾝影气势如虹,死死庒着那个橘红⾊的⾝影在打。
双方的每一次碰撞,都会引发一场规模不小的炸爆,一时间,夜空被大团大团的刺眼火光所占据,对于大多数纳迦族人来说,这种景象简直与末曰无异!
又一次碰撞之后,两道⾝影暂时分了开来。
金⾊⾝影是那个手持断枪的人类青年,橘红⾊⾝影自然是红袍杜兰德了。
人类青年看起来明显从容得多,单手玩转着断枪,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很能打嘛,那个蓝袍的家伙需要两个帮手,才能和我的同伴打成平手,没想到你一人就能抵挡我的攻势这么久。”
红袍杜兰德喘息着,半晌没吭声。
相比起对方,红袍显得十分狼狈,体表覆盖的橘⾊火焰已经消失了一小半,剩余的火焰也变得很不稳定,忽明忽暗。
不过红袍杜兰德脸上没有丝毫怯战,他看着自己的对手,平静地说:“不是我比‘那个蓝袍的家伙’強,他主防御,我主进攻。我与你以攻对攻,你若有那个魄力以伤换伤,恐怕一个照面我就会败。只可惜你不敢,所以我才能拖到现在。”
“你用不着激我。”人类青年一点也不生气,笑昑昑地说“这样跟你打下去,胜利只是时间问题。跟一名精通橘焰鬼斩的战斗法师换伤?你当我傻的吗?万一你在跟我对攻的那一刹那,把穿蓝袍那家伙的战力都借过来,我岂不是倒霉了?”
“哦,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红袍杜兰德意外地挑了挑眉。
人类青年脸上黑气一闪,心中恼火之极,低声咆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看起来不够聪明吗?”
红袍没吭声,但眼中的神情分明就在说:看吧,这么幼稚又白痴的问题,亏你问得出口!
人类青年脸⾊越发冷冽了,嘴角向下扯去,双眉斜斜飞起,目露凶光地死盯着红袍。片刻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凶恶之⾊瞬间烟消云散,淡淡笑道:“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你打得有点束手束脚,现在又想尽办法以言辞拖延时间,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呢?”
红袍心中微凛,表面上不动声⾊,恰到好处地微微皱眉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呵,别装了。”人类青年笑得越发愉快,也越发笃定,他偏过头,看向岛上一栋不起眼的小木屋,指着屋子说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避免与我战斗时的余**及那间屋里,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红袍闻言不由脸⾊一变。
他没想到这个对手一旦认真起来,观察力竟然如此敏锐,那件小木屋正是杜兰德的闭关地点,没想到居然被对方看出来了!
人类青年仔细看着红袍杜兰德的反应,他精准地捕捉到了红袍眼中那一丝隐蔵得很好的、一闪而逝的紧张情绪。
这就是双刀分⾝诞生灵智的一点负面效果了,如果是没有情感的双刀分⾝,就不会露出这种破绽。
见红袍杜兰德不说话,人类青年更加确定了自己猜得没错,那间小木屋果然有问题!
咧嘴狂笑了一声,人类青年猛地一跺虚空,⾝形如风似电,朝小岛上的小木屋激射而去:“这屋子有什么特别的吗?哈哈,看我毁了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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