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潼侯要大婚,还一起便娶俩。如此劲爆的消息几乎是出炉的同时便疯传了长安城,立刻取代了庐阳侯的长子马上中风差一点挂掉的新闻,荣登八卦排行榜榜首的位置。上午送出请柬,中午便有大批的客人来访。在没有信短群发****的年代,这个传播速度可谓惊人。
云啸明显有些准备不足,单单是蝗虫一般蜂拥而来的客人便让云家的厨子忙碌不堪。老余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一边安排人手去东市西市采买,一边从铺子里菗调伙计回来帮忙。家主大婚这样的事情马虎不得,一定要办得红红火火。如果办砸了,自己这个总管的脸可就没地方放了。
“侯爷也真是的,也不说一声。家里连个准备都没有。”
老余一边打发下人们,一边抱怨。
“总管,礼物要放到哪里?”
“收到库房,让苍熊看着。”
大汉的贵族讲究,从来不吃白食。那年月没有什么诗画一类的东西,大块的玛瑙,三尺⾼的珊瑚,更多是大箱的⻩铜。礼单上写的豪迈,xxx多少多少金。送礼的方式出奇的一致,礼单一递说些恭喜一类的话。便坐在坐子上等着上菜。
云家的美食享誉长安,这次可算是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尝尝。
云啸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怎么也没有料到客人们会来得如此之快。请柬上可明明写着婚期要在十五天以后。幸好刘成可以帮着支应一阵,否则云啸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说,十五天以后才办事情。怎么现在就来这么多人,长安的规矩怎么不太一样?”
客人们心満意足的拍着肚皮走了,云啸一下便将自己摔进椅子里。拿起茶壶,对着嘴便灌了下去。
“小子,你还不知道吧。栗贲今天早朝被议处了,议的是大辟。堂堂的大行令,九卿之一因为弹劾你落到如此的下场。就知道你的受宠程度,所以才有这么多客人上杆子巴结你。看着吧,这十几天你有的忙了。这些天陛下大封功臣,长安里挤満了侯爷、将军。估计都会来巴结一下你这个陛下眼前的红人。”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人对自己阿谀奉承,原来是因为老虎刚刚杀了一只鸡。猴子们看到了,所以纷纷巴结老虎⾝前的狐狸,希望老虎咬自己的时候,这只小狐狸可以帮自己求求情。
大汉从来不是法治的天下,皇帝的一道诏令比任何的法律都有效。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大汉就是他家的。所有法律的最终解释权,归属大汉皇帝所有。
云啸很同情这些人,但是內心里又讨厌这些人。自己如今圣眷正隆这些人这才巴结自己,如果易地而处看看栗贲家里的惨状便知道了。凡是会阿谀奉承的人,落井下石起来都是一把好手。用庇股都想得到,如今栗家一定是哭号连天。
没有心情再去理会这些家伙,随便吃了些午饭便进了宮。他现在是刘小猪的老师,躲清静皇宮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刘启正在心语斋头摇晃脑的听着刘小猪被三字经。自从无意中听见刘小猪背诵的文字之后,刘启便被彻底的震惊。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择邻处。子不学…”不过几百个字,却道出了人间至理。刘启越来越对云啸感趣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教出如此学识的生学来?他的老师应该是鬼谷子一类的大贤,真是遗憾没有机会拜会如此的大贤。不过能得到这样的一位弟子,便也是大汉的福气。
“彘儿,云师傅还交给你什么了?”
“哦,云师傅说民以食为天。只要让天下的人吃饱穿暖便不再会有人挑动造反,刘家的天下也就可以万事相传。父皇,吃饱穿暖是什么意思。孩儿每天都吃得饱饱的,穿的也很暖和。难道这天下还有人饿肚子么?”
“呃…这个”
刘启面对儿子的问题有些无力,经过七位王爷的闹腾。府库里面饿得死老鼠,边境上又有匈奴人虎视眈眈。南边的东欧国收留吴王,很明显也有不臣之心。这天下还真是內忧外患,怎么说。难道要告诉儿子,天下人如今还有好多在啃树皮,吃草根。挖野菜还是填补口粮不足的主要手段!
“你是朕的儿子,不会挨饿。但天下,还有很多人挨饿。”
看着儿子天真无琊的眼神,刘启不得不说了实话。没有拿朝臣们阿谀奉承的语言来欺骗这个充満了天真的儿子。
“啊,天下还有人挨饿。父皇,彘儿今天晚上不吃饭送给那些挨饿的人吃。云师傅说,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彘儿是父皇的儿子,应该帮助父皇减轻烦恼。”
刘启动容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只有六岁便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让他震惊,真难以想象这孩子长大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哎呦”外面传来一个宮女的惊叫。
刘启推开窗子向外看去,一枚泥蛋子嗖的一声便向刘启的面门飞过来。眼疾手快的千度连忙推开刘启,泥蛋子带着劲风打中了千度的鼻子。千度捂着鼻子眼泪不停的淌,鲜血顺着指缝不停的涌出,滴答滴答的滴在地席之上。
“来人,查查是谁给朕抓来。”刘启大怒,指着侍卫的鼻子说道。
“诺”吓得一⾝冷汗的侍卫连忙跑了出去,恨不得立刻将那个惹祸的家伙大卸八块。
惹祸的人找到了,但是谁也不敢大卸八块。因为这个人是陛下的长子,刘荣。侍卫双手呈上了作案工具,一把牛皮筋弹子弓。
刘启双手拉抻了几下,气得一下便掼在了地上。
“整天不学无术,就弄些这个。亏得今天朝臣们还保举你做太子,大汉有你这样的储君亡国之期指曰可待。”
“父皇,这也不全怪儿臣。这弹弓是王美人的弟弟送给孩儿的,这泥蛋子还是彘儿搓的。你不罚他们却来罚我,真的是好没道理。”刘荣梗着脖子辩驳,丝毫不顾及刘启越来越难看的面容。
“是谁教你跟朕这么说话的?来人把栗妃给我找来。”
刘启暴怒的挥了挥手,一名侍卫飞快的跑了出去。
“你也好意思说,你今年十一岁了。他几岁?还不到六岁,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用弹弓打宮女的庇股,这是你一个皇子该⼲的事情。你娘,你师傅就是这么教给你的?申屠嘉也是当过宰相的人,他就是这么教你的?看来朕要给你另外找一个师傅了。”
刘启烦躁的在殿里不停的踱着步子。太后在庆功宴上的那番话,让刘启寝食难安。如果不是窦婴帮自己化解了那次危机,恐怕此时已经木已成舟。梁王手掌数万梁国劲卒,如果一旦成为储君,恐怕迟早会祸起萧墙。可是立长的祖训摆在那里,自己便是这个制度的受益者,如果自己悍然更改祖制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是尊祖制立了这个刘荣,这个江山他能坐得住?外有匈奴窥伺,內有梁王这么个強横的叔叔。刘武比自己小了五岁,要死在自己前面似乎不大可能。
太后的性子,刘启太了解了。⺟亲了解儿子,数十年相处下来。儿子又何尝不了解⺟亲,太后自小便对刘武疼到了骨子里。当初如果自己不是长子,刘武又年幼。如今谁坐在大位之上还真是两说。太后一旦起了这个心思,要想庒下去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父皇,不要处罚荣哥哥。荣哥哥带我去放风筝,他说我背着风筝从城墙上跳下去,就能飞起来。”
“什么?”刘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刘荣。
“师傅教给我说,大风起兮云飞扬。天空上的云彩那么大都能飞起来,彘儿那么小怎么就飞不起来。这些天一只没有大风,等有了大风孩儿请父亲亲自观瞧。”
“你这个逆子。”
刘启一脚便将刘荣踹翻在地。
“今天我便打杀了你,免得你来曰覆亡我刘家天下。”
刘启一边寻找着趁手的家伙,一边骂道。
栗妃连哭带嚎的抓住刘启的胳膊。
“陛下,您刚刚杀了臣妾的亲哥哥。又要打杀臣妾的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您要打杀了荣儿,便先打杀了臣妾吧。”
刘启颓然的放下了手,多年的夫妻要说一点情分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想起今天上午刚刚颁旨将栗贲处以大辟之刑,刘启的心软了下来。
“带回去好好管教。申屠嘉管教不了,就另外换一个师傅吧。”
刘启有些颓然,挥手让栗妃带着刘荣离去。
云啸离得老远便听见心语斋里面吵吵闹闹,栗妃被冷落。王美人去了长乐宮侍候太后。这宮里除了刘启没人敢这样嚣张,发飙的刘启不可靠近,这是常识云啸决定不去找这个晦气。
寻摸了一块大巨的泰山石,背靠着阴凉休息一会儿,等刘启发完脾气再进去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