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姐姐,这彘儿一下子可将皇亲与贵戚们一网打尽了。我是彘儿的舅舅还好说,你不知道承明殿前已经开了锅。这些年跟着云侯挣钱,一个个都捞了个盆満钵満。现在彘儿一下便要断了人家的财路,换成谁,谁能⼲呐。”
田蚡一脸的焦急之⾊,刘彻这事情⼲的也太急迫了些。他一点准备都没有。谁知道前天抢了云家的军马,今天就这么⼲。这小皇帝实在是太急躁了一些。
“老太太已经去那边弹庒了,那边的事情不用你管。这边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僵持着?”王娡现在管不了前朝的事情,她的势力可跟太皇太后几十年培养起来的没有办法比。可自己的大孙子如今都被他亲妈绑了票,这事出在自己宮里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不就是一个老宦官么?都快八十了,陛下也不一定非要怎么着他。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索性给云侯一个人情。将人放了完事,这点主姐姐不是做不了吧。”
田蚡提的的确是一个中肯的建议,苍景空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了不起也就是一个在皇宮的眼线而已,一个老宦官能办成多大的事情。刘彻抓他纯粹是因为苍虎的连累,现在苍虎都跑了抓一个老头子有什么用。
“这个主哀家倒是能做,只是那卫美人这样做。以后怎敢再让她带孩子,还有这事怎么处置。罚的轻了怕以后未央不宁,罚的重了这皇帝又疼她疼的紧。现在哀家是左右为难!”
“姐姐。这也好办。直接交给陛下处置不就完了,回头无论怎样都是人家小两口的事。你帮着那丫头放了苍景空,她只有感激你的份儿。”
田蚡的一席话说得王娡豁然开朗,对啊!她不就是要放了那老宦官么,索性就依了她。眉⽑胡子都白了,就是不杀也活不了几天。
姐弟二人商定之后便出了漪澜殿,配殿之前的羽林已经撤得⼲⼲净净。一切都跟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只是紧闭的殿门跟往曰有些不同而已。距离殿门尚有二十余步,王娡站住了脚步。田蚡与随行的几名內侍宮人也同时站住。
“太后驾到,请卫美人回话。”一名內侍尖着嗓子在外面喊道。
“太后。不是卫丫失礼。实在是卫丫不能出去拜见太后。还请太后恕罪。”卫丫的声音从配殿里面传了出来,听那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有些害怕的样子。毕竟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心底到底是有些恐惧。
“孩子,哀家不怪你。可刘据是你的亲生骨⾁。你怎么忍心他利刃加⾝。不就是为了那老奴么。哀家答应你。派人将他送回云家庄子他弟弟那里去。如何?”
王娡以一副商量的语气说道。
配殿里一阵的沉默。“娘娘,苍家感念您的大恩。可太后说的对,老奴总待在这里算怎么一回子事儿。既然太后允了。让我回苍家那你就同老奴一起走。
您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决计不会放过您的。老奴在宮里这么多年,什么惨景没见过。这人整人可真是往死里头整,听老奴的劝跟着老奴一起走吧。”
苍景空的眼睛里含着泪,一双⼲枯的老手颤颤巍巍。
“不行,你们谁都能走。唯独我不能走,我做下这样的事情。皇后也罢,太后也罢,太皇太后也罢。她们决计是不会放我出去的。哎!这就是我的命,苍老先生您和少儿赶紧走吧。既然太后亲口答应的,想必不会是诳咱们。您就安心的去吧!”
卫丫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也知道自己犯下这样的事情。皇宮人又无人帮着她说话,受到怎样的待遇不用想也知道。可她走不了,因为这样大的事情需要有人承担责任。而她就是最好的人选。
“老奴…”苍景空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只剩下了哭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儿,扶老先生出去。回云家好好的过,别跟着我来这鬼地方受苦。”
“姐小…”
“走…你们都走…”卫丫知道此时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若是再生了什么变故,恐怕一个都走不了。
少儿扶着苍景空走出了配殿,迎面王娡带着田蚡还有几名随从站在那里。看着这一老一小“哎!孩子,你不用不放心。我让武安侯护送他们二人一起去云家庄子。难道哀家说的话你还不信么?况且武安侯与云侯一向交好,他难道还会害你?”
或许是王娡的话起了作用,卫丫走出了配殿的大门。手里抱着酣睡的刘据,这个奶娃娃不知道从此他将离开自己的⺟亲,开始了大汉太子传奇的一生。
看到了熟睡的刘据,王娡的眼睛一亮。双手下意识抬起想去抱,可又強忍住。
“苍景空,跟着本侯去吧!放心,有太后的旨意没人能把你怎么样。本侯会亲自把你送到苍虎的手里。走吧,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赶!”
苍景空颤颤巍巍的给卫丫磕了一个头,长叹一声随着田蚡去了。从此再也没有回过未央宮,少儿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卫丫。忽然挣脫了苍景空,跑到了卫丫的⾝前。
“姐小,我不走。生咱们生在一起,死咱们死在一块。”说完抱住卫丫的腿,放声大哭。
“你这又是何苦,还是跟着苍老先生走吧。这里不是咱们的安⾝之所。以后有咱们的苦头吃。”
“不,我要跟着姐小。我八岁就在您的⾝边,您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谁也不能将咱们分开。”
“孩子,这是一个忠仆想留下就留下吧。世事无常,将来发生的事情只有天知道。福祸两相依,别太想不开。田蚡,你要亲自将人送到苍虎的手里。莫要让人说咱们王家人食言。”
“诺,太后放心。臣弟一定办好,臣弟的家将都守在外头。若有人敢阻拦,定杀之。”
“好,有我王家男儿的气魄。孩子,把刘据交给哀家。跟着哀家去承明殿,陛下要怎样处置你就看你的造化。来,把孩子给我。”
王娡说完了一番话,便伸出了手。卫丫在刘据白嫰的小脸上亲了又亲,总感觉这是最后一次吻亲自己的孩子。
当刘据被交到王娡手上的一刹那,一群內侍便冲了出来。
“住手,她是陛下的妃子。岂容你们染指,都给哀家退下了。不管谁吩咐的你们,都给哀家滚回你们主子那里去。
别忘了,哀家是太后。你们以为哀家不会杀人么?”
王娡锐利的眼神在內侍们⾝上扫过,刚才还张牙舞爪凶神恶煞般的內侍们好像一个个褪了⽑的瘟鸡。站在那里弓腰塌背,打着摆子接受王娡的威胁。
王娡说完看也不看这些瘟鸡,对着卫丫与少儿说道:“跟哀家去承明殿,既然做了就要有担当。走吧!”说完当先向承明殿行了过去,卫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少儿,看了一眼田蚡⾝边的苍景空也跟着走了。
“哎!苍老咱们也走吧!天⾊也不早了。”
不一会儿偌大个漪澜殿里便走得⼲⼲净净,只剩下那群瘟鸡互相看着不知道究竟是走还是留。
未央宮的门口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那是田蚡的座驾。田蚡与苍景空上了马车,直奔临潼而去。
田蚡没有忽悠苍景空,他⾝后的家将一个个顶盔掼甲。骑着匈奴健马护在马车的周围,密集的马蹄声在朱雀大街上再次响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