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终于出现在大地的上空,白⾊的雪将阳光反射得有些刺眼。人们不得不将眼睛眯起来,看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虽然外面是艳阳天儿,可苏建的脸仿佛昨天那般阴郁。他颓然的坐在军帐中,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壶酒。
场战的遗迹勘察了三天,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自己麾下的两百亲兵没有一个活下来,自己的儿子苏武也…
如果能够看见尸体,哪怕只见到一个头自己也安心一些。可现在是最让然揪心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苏武被匈奴人俘虏了?
苏建“咣”的一下喝进去一大杯酒,浓烈的云家蒸酒呛得他直咳嗦。
“校尉大人!”军帐的门帘一下子被挑开,清冷的空气一下子便灌了进来。桌案上的灯火,摇摇摆摆似乎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苏建斜着眼睛撇了那军士一眼,手已经摸向了佩剑。他说过,任谁也不准打搅。
“将军,少公子回来了。”军士的眼里充満了奋兴,脸上带着希冀的笑意。
“哗啦”苏建站得太猛,眼前一阵的发黑。用手一扶桌案,结果桌案被他按踏了一个角。
不顾自己衣冠不整,苏建踉跄着冲出了军帐。只见几名军士正用门板抬着一个人由军营外走来,后面还跟着两个猎户打扮的人。
苏建紧跑几步来到近前,门板上的果然是他的儿子苏武。不过此刻苏武双眼紧闭,脸上范着不健康的嘲红显然是受了伤。
“校尉大人。少公子跳崖殉国。结果被树杈挡住,被山中的猎户救下。属下看还是先送医官那里医治比较好。”
一名低阶的校尉见苏建扒着门板不放手,赶忙劝解。苏武摔断了腿,若不及时的接上很容易落下残疾。
“哦,哦…二位恩人,受苏建一拜。”
两名猎户吓得赶忙后退,头摇手晃的连称不敢。
苏建这里父子重逢,喜不自胜。韩焉那里却在奋笔疾书,无论怎样也要为这次失败找一只替罪羊。
臣韩焉遥拜陛下,曰前臣吕梁山下围匈奴军千余。贼若惊弓之鸟。发觉我军意图。校尉苏建。畏敌怯战致使臣功败垂成…臣执殳前驱,汉军将士无不用命斩首匈奴军士二百余级。
…
韩焉看着自己洋洋洒洒写的一大篇锦绣文章,唤过亲兵八百里加急直送长安。悲喜交加的苏建还不知道一场滔天大祸已然临头。
狗⾁锅炖得咕嘟嘟直冒泡,云啸坐在正央中。四周环坐着自己的心腹家将。左右两边是戴宇和苍虎。接着依次是苍鹰。张十三还有代表巴图前来的巴震。其余的年青一辈都在楼下饮宴。此刻听起来热闹非常。斗酒声此起彼伏,显然战况激烈。
“十三,让年青人都下去玩闹。在这里。他们不自在。”云啸留着小胡子,说话也有些老气横秋。实际上不但是小熊巴震,就连对面恭敬侍立的张念一也比云啸的年纪要大。
“侯爷,这次是带着孩子来大王城看看。以后就让他在侯爷面前侍候,您知道我大哥和我都是耝人。求侯爷念在我死去的大哥面子上,教调一下这不成器的小子…”
说起惨死的张十一,张十三的眼里已然満是泪水。
“念一,念一。十一死的壮烈,他的儿子怎么样了。听说年前病了,需要什么你言语一声这天下有的你只管说。即便是九天揽月,九洋捉鳖本侯也应了你。今年的⾼丽参你拿几斤去,这东西补气最是好,不过要慎用吃多了可不好。”
云啸的话刚说完,张念一“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回侯爷话,我大哥已经…”话没说完,眼睛已经全是泪水。一个头磕在地上再不起来。
“那孩子没福分,本来是要带他来的。可是他⾝子一向弱,上个月已然没了。”张十一见儿子这个样子,站起来答复云啸道。
“坐下吧,生死本无常。你们节哀,念一这孩子就留在大王城吧。跟在我⾝边,你放心好了。”
明天就是元曰,云啸宴请自己的家将共同庆贺。本是欢欢喜喜的事情,让张家父子这么一哭,喜庆的气息顿时没了大半。
联想到儿子小虎,苍虎的眼睛也有些发红。戴宇见了,赶忙端起酒杯道:“明天便是元曰,咱们祝侯爷⾝体康健事事顺心。”
一桌子人这才止住了悲泣,端起酒杯敬云啸。
“哎,我这⾝子好不好坏不坏都多少年了。这一杯还是敬那些没有了的人!”云啸说罢长⾝而起,将杯中的酒均匀的洒在了地上。
云啸的心情正在低落,楼下却听到杯盘碎裂的声音。接着呼喝吵闹声便响了起来,声音越吵越⾼云啸的脸⾊瞬间便阴郁下来。
苍鹰赶忙要下去观看,云啸却是一摆手。自己踱着步子来到了栏杆前,向下眺望。
原来闹事的是姜家的几名家将,本来今天是云啸宴请家将们。可考虑到姜解来给自己拜年,对于这位新近归附的人。云啸本着一视同仁的态度,将他列进了邀请名单。为了不至⿇烦,云啸特意命人单独列了一席给他们。
这几个家将都是膀大腰圆之辈,一看就是不是善茬。在他们的对面,是小熊还有云家的一些侍卫长。双方正在指指戳戳的对骂,姜解劝了这个劝那个。不知是演戏还是那些家将喝多了,居然不理会他。瘦弱的姜解好像风中的蜡烛,被推来搡去。
一个铁卫跑了上来,云啸阴着脸道:“怎么回事?”
“回侯爷,姜家的家将说侯爷厚此薄彼。为何只让心腹的家臣在楼上饮宴,姜家也是一路诸侯怎么被安排在楼下。还说…”
后面的显然不是好话,铁卫看着云啸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脸,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云啸立刻就明白了,看起来姜家还是不服。很有可能对投降搬迁一事,姜家內部也是矛盾重重。所以今天晚上才借着酒劲,一是要给自己难堪,二是要给一向主张投降的姜解一个难堪。
此时楼下的骂战已经白热化,不过姜家的家臣汉话说得不好。人数又少,无论从分贝还是內容上都吃了亏。
一个⾝⾼臂长,比小熊还⾼出一头的家伙抄起了一个酒壶。猛舒猿臂便向小熊掷了过去,小熊一矮⾝躲了过去。
那酒壶划过一道酒线,便飞出了窗外。
小熊大怒,一盘水晶肘子便飞了过去。姜解正在规劝,刚巧不巧这水晶肘子正打在姜解的腮帮子上。这姜家的家主満头満脸的汁水,顿时变得狼狈不堪。
姜家的家将们正要上前,忽然窗棂外响起了一声怒吼“嗷!!”
所有人的耳膜几乎都被震得嗡嗡作响,吵架的双方都住了嘴。因为来了一个更狠的,这个家伙任谁也惹不起。
蛮牛最近非常的郁闷,好兄弟小白整天神出鬼没,对自己不理不睬。不时叼着吃的去城外,有一次因为晚上出城。守城的侍卫不给开门,还咬伤了几名侍卫。得亏戴宇巡城,才没被射杀了。
郁闷的蛮牛独自在床下啃着全羊,看着月亮。想着兄弟为什么不理会自己。不曾想一个酒壶从窗子里飞出来,偏巧不巧的砸中了烤羊腿的火盆里。
云家的烈酒沾着火,便“呼”的一下燃烧起来。蛮牛整只手臂的⽑都差一点被燎光,正在郁闷的蛮牛一下子便找到了发怈的对象。
大厅中的蛮牛只穿了一件胸甲,一只手臂的金⽑卷曲着。有些还冒着青烟,小熊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唾沫。
蛮牛的手中拎着一只烧得有些发黑的铜壶,小熊猥琐的指了指那⾝⾼臂长的家伙。意思很明显,这壶不是我扔的。
云家的家将齐齐的后退的,没人敢于惹这个生撕虎豹的家伙。不过有些反应快的,却对着姜家的家将坏笑。这帮小子要倒霉了,只有姜家的家将不知所措。
有一个家伙还⾊厉內荏的吼着什么,可没人听的懂也没人听他的话。
纯铜的酒壶被蛮牛一下捏成了一个铜球,掉在地上“当啷”一声。
云家的侍卫立刻作鸟兽散,躲在了大殿的四周。他们可不想受到池鱼之殃。
五六名姜家的家将都抄起了椅子,他们的兵刃在进来时都被搜走。此时能拿起来的家伙,也只有这几把椅子。
蛮牛目露凶光的走向这几个人,手臂上的灼伤疼得他几欲发狂。这几个家伙还对着自己狂呼乱叫,必须让他们闭嘴,必须。
⾼大的⾝躯好像猴子一样的灵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瞒你蒲扇一般的大手已经抓住了一个家将的头,另外一只手按住那家将的肩膀。大手一角力“啵”这声音好像是子套了一个瓶塞子。
一股血泉冲天而起,差一点就噴溅到了横梁之上。偌大的大殿里一点声息都没有,以前只听说过把人的脑袋拧下来。今天果真看到了拧脑袋,所有的人都变了脸⾊。
蛮牛将人头掼在地上,穿着铁靴的大脚板往上一踏。“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