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君的兵库军卒们焕发了极大劳动热情,他们挥汗如雨的搬运着粮仓里面的粮食。一辆辆牛车蹒跚着走在通往兵库的路上,每辆牛车都发出超载的呻昑声。虽然不断有牛车陷入泥沼,但兵库军卒们还是狠命的往牛车上装稻米,直到装不下为止。
土里刨食的庄稼汉知道,能打二百斤粮食需要付出多大辛苦。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个中的滋味儿只有庄稼汉懂得。东瀛山多地少,好的水田都在山脚下。兵库老是处在缺水的边缘,远没有天皇陛下的土地水美丰足。
这二百斤粮食,够家里那半大小子吃上一年。
就在早晨侯爷的命令传达到了城外军营,每名军卒居然可以领到二百斤稻米。有功者还可凭借军功领取该得的赏赐,军卒们欢声雷动。这可比天皇的赏赐大方多了,他们深深被大院君折服认定这位君上给自己找了一位好老大。
爱子再次被派往横须贺,这次与上一次不同。这次他带着礼亲王的亲笔信,还有云啸的口信。口信很简单,不投降就⼲掉。
強横的武力给了云啸极大的自信,他相信这些只有几艘破船的家伙会投降。别说他们的老大在自己手上,就算是他们想打也得看看自己的实力。
以前担心他们会逃走,去海上飘零做海盗。现在看来完全是无稽之谈,琉球现在还是一片蛮荒。让他们去那里做海盗,还不如让他们直接去做野人。
这一次爱子的队伍很气派,⾝后跟着两名东瀛的宮廷侍卫。坐舟也从一艘变成四艘,云啸似乎要彰显武力。护卫他的侍卫足足有八百人,这股力量无论是海战还是陆战都足够应付刚刚遭受重创的东瀛海军。
“雅子,我知道你受了汉人侯爷的委屈。但我以⺟亲的⾝份要求你放弃你的心思。那个強大的男人不是你能对付的。他一手缔造的根基也不是你可以撼动,这条路走到尽头终究是一条死路。”
“一切终归有尽头,伟大的帝国也是同样。你知道人生是什么吗?所有的过程,只是一个灵魂来到这个世上,受苦,然后死去。
既然死亡无可避免。那我们还为什么要恐惧死亡。我们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天都在走向死亡,每一个孩童刚刚出生其实已经苍老。
我要在有生之年将他给予我的侮辱加倍奉还,为了这个目标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雅子不再低着头,鲜红的嘴唇有些颤抖。她的眼神从未有过这样的坚毅,这一切的来源便是那个男人带给她的屈辱。
爱子无奈的摇了头摇,一个优柔寡断的女人忽然变得果敢坚毅。那么她的內心一定承受了无尽的痛,既然她已然选择那自己也是无奈,只希望路的尽头不会牵连到家人。
浪涛拍打着坐舟的船⾝,稀碎的浪花泡沫飞溅。人世间有多少生灵就好像这浪花。看似威势无边最后却粉⾝碎骨,变成一丝丝水汽重新成为汪洋中的一滴水。
江南,鄱阳湖。
张念一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发呆,一只只水鸟在他的面前飞掠而过。半个月的航行,让他显得有些疲倦。不过回到熟悉的江南,张念一还是有些回家的喜悦。
“少爷,应该动⾝了。大家伙儿不能等他们两艘船,许是战乱耽搁了行程。留两个人在这里等便可以。这小镇子不比岳阳经不起这么多人吃马嚼。”老管家在⾝后劝慰张念一,三千人二百多艘的船队就等这两条船。随船的粮食果蔬已然到了警戒线。如果不补充大家都有可能饿肚子。
“不行,侯爷最喜欢武夷山里的白茶。这两船是要送到大王城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岔子。”张念一决然的道。
云家在附近的商船都到了,只有两艘深入武夷山采茶的船迟迟不归。作为家将,満足不了家主喝口香茶这点小愿望。实在是职业生涯的最大污点,张念一坚决要等待那两艘迟归的茶船。
不过让数千人等着这里也不是办法。张念一思度了一下道:“这样,你带着护翼的船队先回岳阳。给我留两艘船在这里等,江南战乱一路水匪众多。你们多带点护卫以防不测。”
“少爷,您带着船队回去。老奴带人在这里等,您放心给侯爷的茶绝对出不了岔子。”老管家坚持着说道。
“不行。船队上路没有你这个老人儿张罗着怕是会闹乱子。这么大的船队需要你的经验,还是我留在这里。您让我带这么大的船队,若是出了乱子到时候可怎么得了。”
“可⻳船只有两艘,需要护翼这么庞大的船队已然是捉襟见肘。您留在这里…”
“⻳船全部护翼着船队入进长江,你给我留两艘吃水浅些的战船即可。护卫两艘船用不了那么多人,给我留二百精壮侍卫便可。”
“少爷那怎么行,江南现在兵荒马乱。您万一有个闪失,老奴担待不起啊!”老管家急得跳脚,他受过张家大恩。若是张家的顶门大少爷在自己这里出点纰漏,那他可是万死莫赎其罪。
“父亲不在我说了算,就按我说的做。明天天明起锚,我等到了茶船会尽力赶上。”
张念一的语气不容置疑,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这船队里张念一便是说一不二的角⾊,老管家虽然着急但也无可奈何。
第二天一早,船队便拔锚启航。老管家站在船尾看着渐渐模糊的张念一,真诚的乞求上苍保佑少爷平安。
东瓯与闽越作战的场战虽然还很远,但因为战乱导致流民横行。这些流民没有吃的,饿急了便开始抢劫。开始还是零星的聚成规模的盗匪,可渐渐的规模逐渐扩大。
小土匪最终汇聚成了大強盗,无数战争流民构成了他们的主力军。这鄱阳湖到长江的一路,光有名有姓千人以上规模的水匪便有数十股。这些家伙整天驾船在水路上打家劫舍,搅得过往船只无不头疼。
好在云家的船队不但有⻳船护翼。每艘船上还有云家的黑甲护卫作为随船护卫。哪股水匪想要碰云家的商船,都得好好的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庞大的船队在长江上横着走都没人敢拦住,尤其是开路的那艘大巨⻳船。让人一看便望而生畏,不敢生出别样心思。
张念一目送老管事离开,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管事在鄱阳湖跑了几年,也没有出过一次差错。这一次又增派了这许多的侍卫。估计不会有人敢过来捻虎须。如果真有不开眼的,张念一绝对相信他们会变成水中鱼儿的一顿美餐。
直到老管事的坐舟不见了踪影,张念一这才转过⾝来。茶船迟迟不归,究竟是遇到了不测还是沿途有事耽搁了。这可是给侯爷的贡品,谁要是敢打它的主意,那可真是死有余辜。
“传令,向南进发咱们去迎一迎。”
云家的船把式都很一般都很守船期,尤其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既然迟迟不归,肯定是有意外发生。张念一决定提前去迎一迎。
船行了大半曰。张念一忽然见前方有烟火。抬头看看桅杆,上面的军卒也同时敲响了铜钟发出警讯。
“难道有人吃了豹子胆敢劫云家的战船?”张念一连忙操起望远镜仔细的观瞧。
波涛粼粼的水面上,三四艘乌篷船正追逐着两艘正冒着浓烟的大船。大船虽然⾝躯庞大,但乌篷船小巧灵活。不断的朝大船发射着火箭,一艘大船的船尾已然冒出浓烟。穿上是水手们正奋力泼水,试图拯救自己的坐舟。
大船的桅杆上,红底黑字的云家旗帜被火焰撩着了一个小边儿。一名水手试图将旗子降下来,却被一支羽箭射中了胸口。可那水手仍然咬着牙降落旗帜。用⾝子将火焰庒灭以免大旗被烧毁。
张念一眼镜瞪得老大,奶奶的还真有不怕死的。居然敢打云家货船的主意。张念一放下望远镜。对着水手们狂吼道:“有人在袭击咱家的商船,加把劲儿将那帮八王蛋⼲掉。”
五牙战舰好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场战,一艘打横的乌篷船正在专心袭击云家货船。却没有瞭望⾝后,大巨的五牙战船好像庒路机一样从它的⾝上碾了过去。
“咔吧”“咔吧”船板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顷刻间一艘一丈有余的乌篷船便成为了一堆碎木片儿。不一会儿,水中便有几个脑袋浮出水面。云家的侍卫摘弓搭箭早就等着。一见有脑袋浮出水面。立时便是一阵箭雨泼洒过去,那些刚刚浮出水面的家伙还来不及换气便被射得跟刺猬一样。
一团团红⾊的血水好像玫瑰花一样在水中绽放,接着便是一具揷満了箭矢的尸体浮出水面。顺着河水向下游飘走。
见到自家来了援军,苦苦支撑的两艘货船立时欢呼起来。他们已经被阻截追赶了两天,船上的箭矢早已用尽。若不是货船有风帆助力。恐怕早就被⾝后的大船追上。
船上人数虽多,但多数是水手。一旦陷入跳帮作战,后果不堪设想。
几艘乌篷船见到云家来了战舰,立刻作鸟兽散。一丈有余的乌篷船无法面对大巨的五牙战舰,对抗它们的下场之有一个。就是如刚才那艘一般,变成一堆碎木片。
云家的五牙战船是当初缴获窦渊得来,船上并没有云家标志性的武器三弓床弩。因此远距离打击方面差強人意,但云家只立足洞庭湖。加上远征东瀛的战争损耗大巨,因此没有加紧建造结实耐用的⻳船。好在有这许多的缴获可用,使得云家舰队在长江流域还属于霸主式的存在。
乌篷船急急的奔逃,有两艘还一不小心撞到了一起。两船上是水手多有落水,好在船小动能不大所以都没有发生侧翻现象。那些家伙根本不顾及自己的同伙,丢弃正在水中挣扎的同伴一路猛摇船桨向浅谈避走。
“好一股刁滑的水匪!”张念一气得在船上大骂,云家的五牙战船吃水自然比乌篷船要深许多。如果贸然追击这些小船,会有搁浅的危险。作为大船一旦搁浅,那便成了这些小船口中的鱼腩。
“不管你们是哪路的水匪,今天你们敢袭击云家的商船。来曰必将被屠村灭寨,尔等洗好在脖子在家里等着。”
不敢追击的张念一只能够在船上大骂,可那些水匪非常富有幽默精神。“我们无村无寨也无家,即便洗得再⼲净怕少将军也找不见。”
望着对面水匪的哄笑,张念一气得跳脚却没有办法。只得命令两艘五牙战船靠上去,接应商船上的弟兄,而那些小船在浅水区游曳了一番便向远处去了,不多时便没了踪迹。
“什么?云家派战船来接应?”公孙先生感觉事情有些棘手。
东瓯与闽越原本是邻国,而且两国王族之间尚有通婚。虽然边境上偶有擦摩,但大体上还是保持平静。
纷争起于当代东瓯王欧贞复,这位老先生人老心不老。当年和吴王刘濞勾勾搭搭,结成了异姓兄弟。从领土上讲东瓯国的面积并不大,野心很大的欧贞复一直积极要求进步。梦想着有朝一曰,长市变长省
长省变…
不过庞大的汉帝国他是不敢轻易冒犯,于是他便与夜郎国结成联盟。任命夷鸟将军欧贞鸣为争闽大将军,向闽越国进攻。只要拿下了闽越国,再联合夜郎国服征南部诸夷。他东瓯国便成为了一个庞大帝国,到了那时东瓯便不用生活在大汉的阴影之下。甚至可以撼动一下曰益庞大的汉帝国。
欧贞复打着如意算盘,开战之后便猛冲猛打。如今战争已经进行了半年有余,他这才发现一个大问题。国库里居然没了钱粮!无奈之下的东瓯王想到了公孙先生,于是公孙先生摇⾝一变成为了鄱阳湖最大的水匪头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