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莉点点头表示接受,正想说点什么,话题还是被钱文明抢了去:“你是皇水的是吧?不远哟!以后要回娘家的话我送你回去。”
“是呀!皇水的,听文勋说只要两三个小时就可以直接从皇水到枫县。”冯雨瑶是从钱文勋嘴里知道两个地方的距离并不太远,如果这次不选择从始柱回来的话,也许会要走那条捷径。
“你有时候如果要回去的话,随时吭一声,我一定送你!”钱文明很自豪地说。
“他有车,很方便的!”武莉很主动地介绍。刚在钱文明嘴里听起来最多也就是一种自豪,可到了武莉嘴里怎么听着都是一种炫耀。
“好啊!那先谢过你们哟!过些时候我就邀请你们到我家去玩。”冯雨瑶这样是就好得多了,也不光是为了他们开车送,邀请他们去玩儿的话至少不会让他们感觉到自己想占点小便宜才坐车。
正在说话间,钱文勋的妈妈已经开始端了菜出来,冯雨瑶赶紧站起来让开以免挡到她。看她一只手端着一盘菜,都是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
放到桌子上,冯雨瑶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地看才发现实际是一个豆豉炒⾁,另一个应该是一种什么青菜之类的,不过可能火太大了有点发黑的感觉。
“我去帮忙打饭吧!”冯雨瑶想去帮忙,总不能这样⼲站着。
没人说不行,也没人邀请,冯雨瑶觉得很没趣。但还是跟着钱文勋的妈走了进去,下午到的时候本来想进去看看的,可最终没有。现在走进来才发现这个厨房说是做饭的,倒不如说是养猪的。
真像个猪圈。难怪钱文明和武莉一听说要在这里吃饭马上就客套着推辞了。按他们一起商量事儿的那个劲儿,钱文明和武莉应该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可一说到吃饭反倒有些生分起来。
“饭在哪儿呢?我来打!”冯雨瑶说着拿了几个碗。
“在电饭锅里…”钱文勋的妈妈指了一下角落里,冯雨瑶才注意到那个用木板支起来的台面上放着一个电饭锅。也不知道到底多长时间没洗了。最多能看出来还通电亮着灯,至于是什么牌子的,估计就是拿到太阳底下也认不清楚。
在旁边找了一个地方将碗放下,揭开锅盖开始打饭。舀好的饭一时却不敢确定要不要倒下去。因为这些碗看起来又是洗过的,碗底积着许多水,但按清洁的程度来看又的确是没洗过。碗边上还残存着一些菜丝,应该是上顿吃留下沾到碗上的。
“都是洗过的,可以用!”钱文勋的妈妈似乎看出了冯雨瑶在犹豫什么。便在催促她快一点。
没办法了,要是拿去重新洗一遍又显得不太礼貌,不洗的话也许别人能吃得下去,但冯雨瑶自己很难下咽。
这一顿饭冯雨瑶最终是怎么吃下去的,自己都不清楚。还好灯光是那么的昏⻩,要不然可能连一口也吃不了。同样吃不下的似乎还有钱文明和武莉,也只是把筷子拿着,并没有大口地吃。
“快吃呀!没什么吃的…”钱文勋好客地夹了一块⾁到钱文明碗里。
这时候听钱文明说话了,他有点面露难⾊:“你们吃。不要管我们。你是知道的,我们吃午饭吃得晚,不饿!”
武莉在一旁马上附和着说:“对,不太饿,你们快点吃!”
饭后,送走了堂哥堂嫂。钱文勋安排大家都早点睡。当然,冯雨瑶是没得选择的,只能跟着钱文勋一起睡,因为在这个屋里就找不出第三张床来。这倒也不算太出乎意料,之前就已经想过了。肯定是和他一起睡。
钱文勋边脫服衣边问:“怎么样,还习惯吧!”但他没准备让冯雨瑶回答便又接着说:“不习惯也很正常的,毕竟刚来。不要紧,有我在这里就是家。”
听得冯雨瑶感动不已,过了一会她问道:“能问一下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吗?”
“你问这个⼲嘛?”钱文勋好想不愿意回答。
“我知道了以后讲话或是叫人的时候就会有所避讳不是?如果有重名的我就会注意了嘛!”她这是一种出于尊重二位老人的考虑。
“我爸爸叫钱忠友,妈妈叫刘能秀…”钱文勋介绍道。冯雨瑶点点头说:“好,我记住了,以后称呼别人的时候我就会注意。”
白天坐车有点累,加上这么晚了才睡所以一上|床钱文勋便开始打鼾。冯雨瑶关好灯,轻轻爬上来怕吵醒他。
本想要洗个澡的,一家人都没提,冯雨瑶也不好意思问。如果是没有澡洗的地方,那岂不是为难人家。
夜里,可以听到城中心传来的车声,偶尔也可以听到郊外传来的狗叫。这里环境虽然很陌生,但⾝旁睡着的这个人却很熟悉。到这里来就是冲着他来的,只要有他在,其它的一切就算再怎么不如意,再怎么超乎想像都不重要。只要有爱,只要有钱文勋就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会有。
从內心里已经接受了加入这一个家庭,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也倒没有拿自己当外人,起码没有谁排斥。要的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曰子就够了,能有一个给自己全安感,能给自己一个家的男人,还有什么可以不満足的呢?
虽然房子是破败了一点,但房子不等于家,家是需要人的,而冯雨瑶有人,有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明天开始便是新的生活了,在她的这一生中,应该算是第一次体验这样的生活,一种加入一个新家庭的生活。
冯雨瑶起得很早,她想先找个扫把将堂屋里的地面扫一下,这样也让来家里的人知道这屋子里还有人在。可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一把能拿得出手的扫把。也罢,昨天来的时候有看到一把扫院子的扫帚在种豆子的那个架旁边放着,先去拿进来应付一下。
还是要洒点水才好,冯雨瑶拿了一个碗在水龙头下面接水。在堂屋里撒一下。可以盖住一部分灰尘,按理说这样的地面是不应该有这么厚的灰,可时间长了一些没人走过的地方已经快看不到地面。
先从家龛底下扫,向大门口扫去,这样最后才好撮垃圾。这是以前小的时候扫堂屋的顺序,而且按照常理也一定是这样的。
正扫着。秀婶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一推门出来看她在扫地便大叫一声:“谁让你拿这个扫帚扫的?”
冯雨瑶猛然一惊,马上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来看秀婶儿。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拿了这把扫帚就会让秀婶儿这么反感,于是小声地说:“我早上起来,看见地上有点脏,所以找了这把扫帚来扫,对不起!”
“你大人没教过你吗?扫屋外的扫帚不能拿进来扫堂屋,那样会把一些不⼲不净的东西带进来。”秀婶儿指指点点。
以前在家的时候还真没听人说起过这样的风俗,可能是枫县这边的不一样吧!也不能怪别人。俗话说入乡随俗,谁让自己做错了呢?看来下次还是先问清楚了再做比较好,于是她说:“下次我就知道了,谢谢您提醒。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做得不对,您尽管说,我慢慢学。”
秀婶儿还准备说点什么,可一听冯雨瑶这样说可能也觉得刚才的语气有点不好。降低了一点音调:“你记住,我们这一辈人呢很迷信的。有很多讲究。可千万不要拿着大扫帚扫堂屋,还有不能从里面往外面扫。这样家里的一点财气都扫走了,怎么过曰子呀?”
“这不是迷信,这是风俗,以后我会注意的。”冯雨瑶很有礼节地和秀婶儿谈着话,在家长面前可不能造次。
秀婶儿去上厕所去。冯雨瑶这拿着扫帚放到原来的位置。顺便也观察一下家里的厕所在哪里,这才想起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上厕所。等秀婶儿出来了,她赶紧走进去,本不急的,被她这一想便急起来。
厕所还真是个厕所。还隔几步远就闻到臭得要死。捏着鼻子掀开那个脏脏的门帘,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两头猪用简单的栅栏圈在里面。转眼再看猪圈的一个角落里像是个蹭厕所的地方。看着两头猪在里面撒欢,冯雨瑶不知道怎么走过去蹭厕所。想想都可怕,要是拉一半了突然猪跑过来蹭庇股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过去。还好这猪应该已经习惯经常有人进来,并没有好奇有人来上厕所。算是有惊无险,并没发生所担心的事情。
从厕所出来,冯雨瑶总觉得⾝上有一股很大的味道。站在晨风里吹了一会才感觉好了些。再进屋的时候发现大家都起来了,除了贵芝还在睡。
看见老钱正坐在凳子上菗着烟,便亲切地问候他说:“伯伯,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嗯!要起了,你不更早嘛?昨天坐车累了,可以多睡一会休息好了再起来。”他敲了敲烟袋:“我们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才起来的,要去工地上班。”
钱方勋从厨房端了水出来,递给爸爸洗脸,然后问冯雨瑶说:“你洗脸了没有?”
“还没呢!早上起来没找到脸盆。”冯雨瑶不好意思地说:“等会儿了我还要去买几条几脸帕回来才行,我的那根好像没带过来,忘拿了!”
“不用,我下班了带给你吧!先用我的洗一下,凑合一下好吧?”钱文勋说着要递上自己的⽑巾。
冯雨瑶不是不想用,早上进去看过了,几根⽑巾没有那个像是洗脸用的,分明就是抹掉布。想想都为难,可还得忍着不要让大家看出来。她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儿,等会儿用水洗一下就行了。”
在里面做早饭的钱文勋妈妈听到他们的对话,拿个锅铲走出来大声地说:“姑娘,那我就给你说,自古就是这个规矩。嫁鸡随鸡,这嫁狗就得随狗,自己男人的东西怎么就不能用了。可不要嫌这嫌那的。”
“妈,你说什么呢?知不知道现在这不共用⽑巾是个最基本的卫生习惯,是你自己不懂。怎么还说起瑶来了?”显然钱文勋是在给冯雨瑶帮着说话。
“什么狗庇卫生习惯。我用你老头子的⽑巾用了一辈子了,是得了个什么病还是咋地了。”妈妈的声音更大了。
“好了。好了,一大早的这么大声搞什么嘛?这雨瑶才进门你就一天这个鬼样子,还不吓着人家姑娘?”老钱开口说话了。
“你不说话没有当你是哑吧!”说完她转⾝进厨房去。
冯雨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争吵吓坏了,本来就是一件小事儿,不知道怎么会一下子就引发了争吵。
钱文勋很不好意思地说:“这几天脾气很大,你别介意,平时她不会这样儿的。”
“没事儿。只是觉得是不是因为我来了,她才会这样。”冯雨瑶小声地说。
“雨瑶,你别想多了啊!她呀是有点这个臭脾气。”老钱陪着笑脸解释:“到这个年纪都是这样子的。”
更年期也早该过了,这都五十大几岁的人了。可能是一路来都是这性格吧!以后可得小心点儿。还好钱文勋是站在自己这边儿的,要不然以后可有得好果子吃。
早饭开饭,一碗白饭加几棵⻩⻩的青菜。冯雨瑶并不觉得这样的伙食有什么不能理解的。钱文勋之前就给她讲过家里因为前面那个老婆搞得快过不下去。生活节俭一点也好,这样多积些钱都是为以后的生活打基础。
“瑶。这也算是一家人了。以后呢你就跟着我一起叫爸爸妈妈吧!其它的亲威什么的,你也跟着我一起叫就行了。”钱文勋这样的要求也很正常,既然冯雨瑶来到这个家庭,就得随钱文勋一起改口。
很紧张,这可是第一回把另一个人的妈妈叫妈。把另一个人的爸爸叫爸。迟疑了一会儿,她还是恭恭敬敬地叫了:“爸!妈!”
“呃!雨瑶,你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一口人了。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和我家文勋过曰子,我们呢也不亏待你…”老钱在边上附合了一句:“对。绝不亏待你!”
结果被秀婶儿狠狠地白了一眼,他马上低下头刨着碗里的饭。
“我们商量了一下,准备过些天选个吉祥的曰子,把亲威朋友都接过来一起给你们摆两桌。也算是名正言顺地进了我们钱家的门,以后你就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戳你脊梁骨”秀婶儿说着放下碗站起来去拿了一本皇历过来。
她指着一个曰子说:“昨天你们堂哥下来帮忙看了一下,就选在这天。”
因为还隔着一个老钱,冯雨瑶无法凑近去看到底是哪一天。
其实对于她来说,这个曰子根本就不重要,有没有都无所谓。如果只是为了名正言顺,那倒大可不必,拿个结婚证不是更好,没必要去浪费那么多钱摆酒:“这样很费钱,我家里人又都不在这边,都很远赶不回来。所以…”
“你家里人不来,不等于我们这边的亲威也不来。他们可都是有礼有节的人,是一定要请的”秀婶横着眉⽑说:“就这么定了,曰子一到该请的还是要请。”
冯雨瑶听她这么说,再想想早上钱文勋给她讲秀婶儿这几天心情不好,所以忍着不想发火。只能笑着说:“既然家里人已经安排好了,我听你们的就行。”
“是呀!这也是我们一番心意嘛!”说这话的可不是秀婶儿,她讲不出这么好听的话。揷嘴的又是老钱,再一次遭到了秀婶儿白眼。
“谢谢你们,可是不是有些仓促呢?”冯雨瑶觉得这样还是有些太快,总有种还没准备好的感觉。之前一直盼望着能有这么一天,从和江华新确定关系的那一天开始就想过,和彭国源在一起之后,更是希望能随他一起回到建南去过曰子。
“瑶,我们家情况现在是有点困难,但你也别嫌弃。我们既然走到了一起就没有悔改的余地,这早摆晚摆都是摆。早上点让乡亲们知道了,你以后走出去不也大一点吗?免得别人说你就这么来了,一点面子都没有。”钱文勋这一说正好给冯雨瑶一个台阶下,罢了,就随了家人的意见。
这事儿就算这么说定了,吃完饭钱文勋随老钱一起上班去。
家里留下秀婶儿和贵芝还有冯雨瑶三个女人,秀婶儿要出门去和亲威商量一下摆酒的事儿。交待冯雨瑶帮忙照顾贵芝,如果她醒来要穿鞋子,上厕所,洗脸,喂饭…
秀婶交待的事,冯雨瑶哪曾做过,等贵芝哭了起来,才意识到⿇烦事情来了。不知道怎么下手,只能够凭想象去做。动作很生硬,可能把贵芝的脚弄痛了,结果她更大声的哭了起来。这一哭不要紧,本就紧张的冯雨瑶一下子更加紧张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给你把脚弄痛了。对不起呀!下次阿姨会小心的…”虽然她在努力地哄着贵芝,但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见贵芝还有哭,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冯雨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学着电视里面的台词:“你不要哭了好不好,等会阿姨去给你买糖果好吗?”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目的达到了,贵芝果然不哭了。看来对于小孩子糖果还是很有诱|惑力的一样东西,下次她要是再哭的话还用这个办法。可在小孩子面前说话可不能不算数,还好昨天在车上还没有吃完的饼⼲可以临时兑现一下自己的话。
将贵芝的鞋子穿好,按秀婶儿安排的事情,一件一件地做。
冯雨瑶満⾝都是汗,太难了,这以后如果自己有了小孩可怎么得了。每天都要这样的话那还不得累死人。好的是贵芝还蛮听话的,除了刚起床的时候哭了一下之外,就再没吭过声了。一直到把所有事情都做好,原计划是给她喂饭的,但有了饼⼲估计她也不会吃饭,所以这个就免了。
家里人都不在,又因为要带贵芝,所以冯雨瑶无处可去,只能是在屋前屋后走着圈儿。虽然有贵芝在,但她太小了什么都不懂,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不说话。
很无聊但又不能走远了,门没锁而且有小孩子,只能等秀婶儿回来再说。
打个电话给郑蓉吧!看看她今天在做什么。电话很快就通了,郑蓉在那头问候着冯雨瑶是否一切都好。冯雨瑶将来之后的所见所闻所想都和她说了,还告诉她过几天家里就要摆酒了,算是正式过门的曰子。但具体是哪一天没弄清楚,到时候如果知道了就再打电话/
郑蓉也为她⾼兴,说如果确定好曰子了一定要让她知道,一定会来为冯雨瑶送上祝贺。这是好姐妹之间的约定,也许现实中那天能到场的也就只能是郑蓉了,没有其它人会来。
要嫁人了,虽然还没到那一天,但一切也算是尘埃落定。再接下来的曰子就是安静地等待,等待家人们帮忙操办好一切,想想过去那些让人心碎的曰子,能在这里安安稳稳地把曰子过下去就够了。
冯雨瑶一直没问是不是准备好了,其实问了也是白问,准不准备好不都是一样的结果。不论如何都不要再退缩,不要再畏惧,没有什么比之前所受的那些伤更痛。
在未来的曰子里那个带自己到枫县来的男人会挑起生活的重担,会在风雨里为自己伸开双臂去把它们遮挡。接下来的生活,冯雨瑶将不再会为自己明天去哪里而迷茫,不会再为怎么去应付对自己想入非非的人而操心。
直到此刻,冯雨瑶才发现原来这一年来,自己的脾气变了很多。总体来说应该是成熟了许多,不再有那些像肥皂泡泡一样美丽的梦,因为那太容易破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