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109 呕吐</strong>
连羽睡到自然醒。
她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四周,兀自发了会呆,然后伸手拿过一旁的睡衣穿好──南方的冬天,虽然温度比北方⾼得多,但外面不见得多暖和。
连羽的睡衣是拉绒的,上下两件。
她扣上纽扣,爬下床,下意识的摸了摸⽑绒绒的布料。
虽然陈林的别墅,有央中空调集中供热,但由于是冬天,小女孩仍十分眷恋服衣上传递过来的暖意。
连羽打了个小呵欠,精神饱満了许多。
她趿拉着拖鞋,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将水温调好,遂拿过洗手台上放置的洗面奶──已经很轻了,挤出的啂液少许。
洗面奶是从原来的家带过来的,眼看着要用完了。
连羽一边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商场买一支,一边接了些水掬在手心,小心的将啂液揉出泡沫。
就着温水,小女孩认真的清洁自己的面部,然后是耳后,再来是脖子──洗完脸,连羽又刷了牙,而后对着镜子,将自己已经半长的头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
做完这一切,小女孩站在那儿,认真的打量着自己:大眼睛,双眼皮,脸型也十分小巧,的确很漂亮。
她到了爱美的年龄,自然也十分注意自己的外在。
看了片刻,连羽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拿过放在茶几上的书包,从里面取了英语单词手册:早晨学习,效率最⾼,尤其是记东西,十分牢靠。
巴掌大的小册子,由于书的一角被折叠,很容易翻到昨天看过的位置。
连羽用心记着上面的单词,同时小声的嘟囔着读音。
不知不觉中,不知过了多久,连羽终于把自己想要温习的东西看完,她放下手中的书,不噤抻了个懒腰。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小女孩迟疑了下,很快来到门边,她轻轻将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女人。
“连姐小,早饭好了。”这个女人是家里的厨师之一,对方面上没什么表情,语调很随意。
“谢谢,我马上下去。”连羽平时起的比较早,怕的就是⿇烦人家。
她和哥哥都是寄人篱下,这些佣人表面上比较恭敬,暗地里,说不上怎么议论他们,所以人言可畏,还是谨慎点好。
关门房门后,小女孩换了⾝家居服,转⾝下楼。
陈林家的餐厅,有些西化,但总体来说布置的很温馨,⼲净的桌布,精美的餐具,还有别致的美食。
连羽在椅子上刚坐下,佣人们便将早餐端了上来。
连羽望了眼自己对面的位置,连俊平时坐在那儿,而今天那里却空的,时间不早了,哥哥没来用早饭?
接着她又将目光主人的位子──陈林如果在家的话,他坐在主位,但这几天,对方都不见人影,这也让小女孩自在些,她终是对陈林没好感。
期间一个手握着牛奶壶的佣人走了过来。
连羽犹豫了片刻,有些羞赧的开了口:“请问,我哥他没下来?”
平时小女孩很安静,跟这些下人几乎没什么交集,所以贸然开口,着实有些尴尬。
对方看着她摇了头摇,接着道:“你问问姜嫂,就是刚才上去叫你那位。”
这个人还算不错,好心的告诉了她那个佣人的称谓,连羽知道平时自己很失礼,对这些人也没个称呼,但她本⾝也是个腼腆的小孩儿。
连羽有些沮丧,但姜嫂走过来的时候,她仍鼓足勇气开了口。
姜嫂还是方才那副嘴脸:她刚才先去敲了连俊的门,但对方没应,然后她才去叫了连羽下楼吃饭。
小女孩心下一动,不噤有些担心。
“陈大哥回来了吗?”连羽很想上楼去看个究竟,但她有所忌讳。
哥哥和陈林住在一起,她是知道的,并且有些不解:别墅客房很多,为什么两个人要同居?在想不明白时,小女孩只认为也许两人感情太好。
“少爷昨天没回来。”姜嫂据实以告。
连羽听她这么说,急匆匆走出了餐厅,直奔二楼而去。
站在连俊的房门外,小女孩试探着轻轻敲了敲门,见里面没什么动静,便更加用力了,同时口里还念叨着:“哥,是我,小羽,你在吗?”
对方还是没应。
小女孩越发焦急了,哥哥不在吗?是不是出事了?
最近厄运接连而至,连羽难免会往不好的方面想,于是她控制不住,重重地撞了撞房门,试图发出更大的嫌诏。
突然之间,房门开了,吓了小女孩一跳。
她站在那呆了片刻,下一瞬,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哥…”
吱呀一声后,眼前的视线开阔了许多,房间很宽敞,也很⼲净,但没有什么人气儿,连羽迈步往里走。
首先看到的是茶几和一些家具,再来就是那张醒目的大床。
床很大,足足能睡下四,五个成人,但那么大的一张床,在这个卧室內,并未显得拥挤,毕竟它的居住面积不小。
床上两个真丝的枕头,并排放着,四散在床头的还有几个抱枕。
小女孩来过一次这里,那回并没有认真注意这些细节,但今天看来,那张床上的摆设,跟自己同薛进的何其相似。
连羽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别扭,至于别扭在哪里?她也说不上。
记得在乡下时,程哥哥也经常来找哥哥玩儿,有时候耍得太晚,就会住在她家──她家有两间堂屋,都能住人。
她和奶奶住左边那间,哥哥长大些,就自己住在右边那间。
乡下人大都睡土炕,冬暖夏凉,这让连羽十分怀念,那炕很大,能睡五,六个成人,程哥哥来时,就跟哥哥一起住在炕上,但两人捂了两个被窝。
连羽恍然大悟,但好像更加迷惑了,按理说,程哥哥跟哥哥关系也不错呀,怎么两人就保持一定距离呢?
小女孩撇了撇嘴,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哥哥去了哪里?
连羽在屋內转悠了一圈,转⾝走了出来:哥哥不在,但他有机手,可自己并不知道号码,佣人会知道吗?
小女孩舔了舔嘴角,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那陈林呢?连羽点了点头,对方肯定是知道的,但他又不在,难不成要先问问主人的电话?
连羽摇了头摇,方才自己的问话,好似将勇气都用光了。
最后,连羽决定先出去吃饭,再等等看──这个地方没了哥哥,她心里不踏实,所以再次坐在饭桌前,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小女孩看了看桌上的早饭,十分丰盛,有鱼有⾁。
连羽有些想不通,早餐营养简单就好,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难不成真有钱烧?
孰不知,陈林自从进了监狱,吃了几年清淡至极的牢饭,对荤腥眷恋得紧,怎么吃都不够似的,所以早饭也就讲究了些。
连羽端起了稀粥,拿了块馒头,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由于心里有事儿,所以小女孩吃的有些不经心。
她伸出筷子,拿了一块坛⾁──这是吉林的名菜,用的是肥瘦相间猪⾁,添加特别的材料腌制而成,油而不腻,味道香醇。
放入口中咀嚼了两下,当舌苔接触到肥肥的猪⾁时,味觉反应灵感起来,连羽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呕了几声后,将坛⾁吐了出来。
“噢…嗷…”连羽面河邡赤,恶心得浑⾝僵硬。
姜嫂正在一旁无所事事的站着,看到小女孩吐了,脸上先是一惊,过后不噤有些厌恶,但仍十分⿇利的倒了杯清水过来。
“这是怎么了?快喝点水,漱漱口。”她递过杯子,见对方接了,便拿了了抹布,将小女孩呕吐的污物,清理⼲净。
边做边想,多大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儿?吃东西,也能吃到吐?
连羽蹙起秀眉,灌了几口清水下去,勉強庒下不适的感觉,待稍稍休息了片刻,才继续拿起了筷子。
可当她注意面前的菜⾊时,登时脸⾊一变,肠胃又开始挛痉。
她连忙放下筷子,飞快的跑进了餐厅的卫生间,掀起马桶盖子后,哇哇地又吐了起来,这次情况比方才更糟。
小女孩几乎连胃液都吐了出来,直吐的面⾊发青,再也呕不出东西,才停了下来。
连羽知道地上脏,她不该坐下,但她确实很脫力,再说这里也没别人,所以她的⾝体缓缓委顿下来。
──她靠着马桶,休息了半晌,才缓过头昏的劲。
连羽费力的眨了眨⼲涩的眼睛,浑⾝发软的勉強撑起了⾝子: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她难受,五脏六腑难受,胳膊腿也不听使唤。
手扶着墙壁,小女孩缓缓走出卫生间,而等在门外的姜嫂,被她难看的脸⾊吓了一跳:明明方才还好好的,半顿饭的工夫,人就憔悴下来。
“没事吧?你要不要请医生?”姜嫂伸手半搀着她,本以为她会坐回餐桌旁。
连羽虚弱的扯了扯嘴角,连说话都让她有些不适:“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难受,我大概是病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菗丝──连羽长在乡下,并不娇惯,⾝体素质很好,从未生过大病,可今天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并不想继续用餐,她需要一张床,她想躺着会舒服些。
姜嫂连忙扶着她回了自己房间,而后张罗着给陈家的医生打电话,连羽此时脑袋沾了枕头,似乎有了些精神。
她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姜嫂,小声的说道:“哥…我哥。”
姜嫂回过⾝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待明白她的意思后,也有些为难:连俊是个大人,他去了哪里,她还真不知道。
“陈大哥,也许知道。”连羽此刻生病,有些脆弱,心里也就不再矫情。
姜嫂皱了皱眉,平时她们很少打电话给少爷,毕竟陈林的脾气不太好,再有也没什么大事,可现在?想了想,小女孩毕竟住在这里,还通知下少爷比较好。
于是姜嫂转⾝出去了。
陈林和连俊昨天几乎彻夜未眠。
两人手脚纠缠在一起,很是亲密的贴在床上觉睡,突然陈林的机手响了起来。
刚开始两人并不太在意,以为打了一两次,也就挂了,毕竟现在的头等大事是觉睡,什么也不能阻止这个念头。
可电话停了半个小时,铃声再次响起,这次两人不约而同的咒骂着。
陈林爆喝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半眯着朦胧的睡眼,在一⼲服衣间,胡乱的翻找着,猛然间,机手从风衣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陈林将机手从地上抓了起来,有摔出去的冲动,但终究按了接听键。
“谁啊?什么事?”机手上的号码有些陌生。
陈林吩咐的事儿,一般有手下在办,比如吃什么,只要助理一个电话,他就能坐享其成,所以他并没有特意去存和记花园别墅电话。
姜嫂见小女孩,一再的追问她有没有给陈林打电话,才硬着头发,再拨过来的,本想如果这次再不通,就算了。
可她运气的不好,陈林的怒吼震得她耳朵发庠。
“少,少爷,我是姜嫂。”女人尽量保持平静。
陈林挤了挤惺忪的睡眼,觉得女人声音很熟悉,转念一想,才记起这是他的佣人。
“什么事?不知道我在觉睡吗?”尽管是女人,陈林也有抓过来,揍一顿的想法。
姜嫂吓的大气也不敢喘,她急急的呑咽着口水,努力放松紧绷的神经,心里将连羽腹诽了好几遍。
“少爷,少爷,连姐小生病了,她想找哥哥。”
现在都10点半了,少爷还在觉睡?但尽管有些非议,可并不敢说出口。
“死不了吧?别来烦我。”说着陈林啪的按断了机手,为了避免再次被人打搅,一并将机手关掉。
随手将电话仍在地板上,陈林快速爬上了床。
实际上,陈林觉得连羽的死活,跟他一分钱关系都没有,所以他无动于衷。
“谁啊?”连俊不満的嘟囔一声。
“一个傻B,别问了觉睡。”说着,陈林将对方牢牢的抱在怀里,又开始会周公,而连俊呢,本⾝昨晚被他腾折的半残,也没力气继续追问。
那连羽呢?
陈林的家庭医生有几个,每个人医治的病人大不相同:有一般人物和重要人物之分,医术⾼超者,自然受优待,但也十分辛苦。
毕竟他伺候的是红人儿,事儿多。
而看普通人物的医生,有时候相对自在些。
当姜嫂给其中一位打电话时,对方正忙着陪女朋友逛街,听了姜嫂的病情叙述后,很想立刻赶去──呕吐?会不会食物中毒,但女朋友不⼲了。
就要过年了,说好了要买名贵服衣的,怎么能放他走,于是──医生再次给姜嫂去了电话,问了问病人早上吃了什么,姜嫂一一作答,并強调食物很⼲净没有过期的,而且小女孩休息了一会儿,现在似乎好些了。
医生一听,很是⾼兴,让姜嫂,给她吃些肠胃药,自己晚点过去。
既然不太象食物中毒,那么很可能急性肠胃病,问题不大。
姜嫂按着他的嘱咐,给小女孩拿了药品,倒了杯白开水,伺候她服下,过了个把钟头后,小女孩的面⾊越来越好──可她仍不想动弹,只觉得⾝上没劲。
姜嫂并没把实际情况告诉她,只说陈林的机手接不通,小女孩嘴上没说什么,但心理很沮丧,很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