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熟悉的笑容
回到大厅,刚刚坐下,小手就被一旁的男人抓过去,握在掌心细细把玩着。剑眉一挑,俊脸満是戏谑:“好玩儿么?”
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娼扁扁嘴巴:“一般。”
薄唇勾着玩味的弧度:“我以为娼儿是乐在其中哩。怎么,见到旧情人有没有觉得很是激动呀?”
弹弹被他收在掌心的手指,她漫不经心地看着台上的拍卖品:“激动没有,乐在其中倒是差不多。”纤细的腰肢在白雪薄纱下微微舒展开,伸了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懒腰,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媚娇纯净的淑女姿态,⾼贵又优雅。
漂亮的凤眼一眨不眨地瞅着她,似乎想看穿她的灵魂,迫切地想要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怎么会忘记,最初的时候,她是怎样哭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眼睛里満是对爱情的坚贞与信任。即使──即使是在蜕变之后的现在,他也决不会去冒这个险,放手让她去玩,可以;不阻挠她,可以;但是,她必须将自己的心守得好好的,谁都不给!
懒懒地瞥过去一眼,黑白分明的水眸不小心瞄到刚刚落座的聂腾优小朋友和他的父亲。
小朋友也看见了她,很HIGH的朝她挥挥小爪子,大眼笑得眯眯的,小嘴几乎咧到耳根上去了。
礼尚往来,她亦歪歪头,对小家伙露出迷人的绝⾊笑颜。
正欲收回游移的视线,竟意外地对上了面具下另一双锐利如鹰隼般的黑眸。
美目里漾出笑意,娼低下头,再仰首已是一脸从未显露过的恬静笑容。不是诱惑人心的甜美,而是不解世事的纯真,颊畔两个小梨涡瞬间若隐若现,无比的招人疼。浅浅的,小小的笑,让人有一种把她捧到心窝上去的冲动。
下一刻,她看见那个男人的眼神几不可见的飘摇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收敛了起来,有礼的回了她一个淡笑,然后便静静地凝视着她。
小手突然觉着一阵痛意,转回脸,发现⾝侧俊美的男人正状似认真的盯着台上的主持人看,大掌却握的死紧,无时无刻不忘提醒她不要出了轨。轻轻一笑,娼也收回心思,看向他看的方向,不再理会其他种种目光。
而那一边的聂斐然,难得的驻足了眼眸。
他没有看见琴羽家姐小的容貌,却对她觉着莫名的熟悉,尤其是刚刚的那个笑容,纯净,柔美,还带着些许的涩羞。宛如雨后娇羞绽放的白荷,静静地吐露着不为人知的馨香,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那么的熟悉。
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过一个笨丫头这样对他笑过。一笑就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颊畔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可爱的让人恨不得把她揣到心窝子里去。软软嫰嫰的粉颊,如丝水滑的肌肤,眼睛明亮的就像是天上的星辰,尽是不解世事的美好与纯善。
不由地又向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孩子看去。
那笑容,简直是一模一样呵!可是,那怎么可能呢?笨丫头应该已经快三十岁了,怎么会还是那副二八年华的娇嫰婀娜呢?而且…他有些颤抖地抬起双手,冷硬的黑眸难得的柔和起来,她甚至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呵!
那个笨丫头…
他亲手,把她推进了万鬼齐哭的地狱,任她一个人在里面挣扎哭喊,哀嚎求救,都没有再回过头…他,亲手把她推下去的…亲手,推的…
亲手…
三十七、天真的孩子总是活不长(上)
“黑猫”是堕落者的天堂,它不仅提供无限制的性爱游戏,金钱乐娱,同时也不吝于教化出极具个性,风华绝代的男女公关。能在“黑猫”成为顶级公关的人,不仅个个拥有一张好面孔,甚至百般武艺样样精通,每个人都死心塌地地为“黑猫”效力,誓将魅惑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教调出这样优秀人才的,也个个都是顶级的教调师。
他们或许长得普通,有一张大众脸;也或许⾝材矮小,五短三耝;更有可能没受过什么太⾼的教育,耝鄙不堪;但他们绝对一个个都是教调师中的绝顶⾼手!再怎么顽固的人儿,到了他们手上也得乖乖地听话,冥顽不灵的人也不是没见过,只不过到了最后都心甘情愿地对他们俯首称臣,永远留在“黑猫”成为暗夜里阴晦的一员。
每个人都是不会爱人的。爱人的人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活不长。
他们调笑,引勾,媚妩,诱惑,甜言藌语,却绝不付出半点真心,因为大家都知道,倘若付出了自己的真心,那么,等待他们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下场,而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自诩清⾼桀骜不驯的人也不是没有过,他们甚至曾经以死来抗争,可那又有什么用?深陷泥淖之中还想着贞节牌坊,这岂不是白曰做梦?
人们总是学不会认命。
若非是打开了落地窗令楼下的吵杂声传了上来,娼也不会在大白天的现⾝“黑猫”
缓缓地从旋转楼梯上走下去,唇角含笑,白雪轻纱围绕着纤细修长的躯娇,浑⾝遍是清雅诱人的芬芳。
见到她下来,原本嘈杂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都不约而同的将视线凝固在她⾝上,但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有人猛地清醒过来,陡地半跪在地行礼:“姐小!”
漫不经心地瞟了众人一眼,走下来,原本围绕成圈的众人迅速地让出了一条路,露出里面一个蜷缩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影。
“怎么回事呀,这么吵。”粉唇微掀,露出白雪皓齿“我记得白天的‘黑猫’是噤止喧哗的。”
为首的男人微赧着抬起头:“吵到姐小了,请姐小恕罪。”伸出手比了比⾝后蜷缩着的纤细人儿“是这孩子,实在是太过执拗,无时无刻不想着要逃,所以才──”
娥眉一扬,娼的趣兴被勾起来了:“哦?”想要逃跑的人何止他一个,但能把“黑猫”里的教调师们腾折成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居然能闹到这般程度,真是耐人寻味的紧。
“他是被人卖进来的,进来后属下便派了教调师来雕琢他,没想到这孩子倔得不可思议,硬是不肯屈服,大家都拿他没法子──”
娼慢条斯理地打断他的话:“什么时候‘黑猫’的教调师都这样无能了,连个孩子都教不好?”
“姐小──”
娼缓缓走近人群央中,纤细的指挑起趴在地上的人的下颌,语气仍是一片云淡风轻:“这孩子来了多久了?”
沾満血污的小脸有着异常的美感,眼睑紧紧地阖着,嘴巴咬的泛着青,长长的睫⽑在脸上投下一片晦涩的阴影,脸部的线条刚毅得不像话。
长得倒也不错。
“回姐小,已经一个礼拜了。”
“一个礼拜,就是这种结果么?”娼有些不以为然,所幸的是,今儿个她的心情还不错,也就没什么心思去惩治这些办事不利的人,但是对于这个孩子? ?她的趣兴,倒是越来越大了…
三十八、天真的孩子总是活不长(下)
随手将勾起的下颚抛开,任由那小巧的头颅再磕回地面,娼走到下人刚刚搬来的沙发上坐定,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负责这孩子的是谁呀?”
一个⾝材修长的女人闪到她面前,单膝跪下:“是属下。”
“哦?”娼饶有兴味地伸手挲摩着自己的下巴,如水般清澈的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彩“这孩子很难教么?”
女人回头望了趴在地上的少年一眼,随即恭敬地回道:“回姐小,这孩子…真是倔得不可思议。”⾝为顶级的教调师,他们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偏偏就是这个弱冠之年的孩子,教他们都乱了手脚。
从来没有见过意志这么坚強的人,什么物药都用过了,可即使是这样,第二天只要他一恢复意识,就还要逃,想尽一切办法的逃。虽说教调他只有一星期的时间,还不足以说明这孩子的顽固程度,但是──对比起之前教过的人,他执拗的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支起额头,娼状似认真的想了又想,直到吊足了在场人的胃口,看到他们一个个脸颊流下冷汗,才缓缓地道:“把他带到二楼去吧。”
呃?!
在场的人全部都愣住了,一个个瞠大了眼睛,以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盯着娼看,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冒犯到了主子。
谁能想到一向喜怒无常,莫测⾼深的主子,会主动揽下这样的工作?
浓密的柳眉一扬,娼似笑非笑地看向在场的众人:“怎么,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是!”看着暗侍将少年搬上楼去,那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活似是扛货物的动作让娼不得不出声:
“小心别把我的玩具给弄坏了,否则就拿你们的命来赔。”说完,果不其然便看到抬着少年的暗侍僵硬了⾝子,动作陡地变得无比轻柔,连脚步都开始放轻。
好整以暇地噙着浅浅的笑,水润的大眼若有所思地看向大厅门口“你们先下去吧。”
“是。”
等到众人散去,娼才翻转⾝子改坐为趴,美丽的眸子瞟过去,声音懒洋洋地:“真是难得,大白天的能见到乱呀。”
下一秒她已被搂紧一个宽广的胸膛。
打横将她抱起来,向楼上走去,俊容面无表情“玩儿够了么?”居然亲自下海要去教调一个啂臭未⼲的小孩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反手揽住他的颈项,娼开怀一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孩子我很有趣兴哩。”
“那,就希望他能让你玩得久一点了。”乱淡淡地瞟她一眼“怎么,心情这么好,昨晚的宴会玩得愉快么?”
一点都不意外他的消息灵通,事实上要是他想知道的,她估计瞒也瞒不住,这男人⾼深莫测的很呢,与其在他面前耍花招,倒不如全盘招供“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尚可。”
“这么有信心?”
“信心什么的,乱你还不清楚?”在他薄唇上轻印一个香吻“我会一点一点的把他所拥有的都夺过来,最后,什么都不会剩下。”他的心,她也要了,这一次,她会把他牢牢地抓在自己掌心恣意玩弄,就像是抓住了耗子的猫,直到玩够了,才一口将其呑下。
乱低低地笑了:“这么厉害,真怕哪一天你也会这么狠的对付我和孽呀。”
闻言,娼捂唇娇笑“那你们可得小心了,这说不准哪一天,我就翻脸不认人了呢。”还是那句老话,她是她自己的东西,谁都别想掌控她,现在的臣服,可不代表以后。
聪明人就要懂得能屈能伸,而她,向来不笨。
三十九、我是你新任的教调师
姜子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有些微虚弱的光从厚厚的窗幔里透进来,房內只有床头点着一盏小小的水晶灯。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昏迷前最后的记忆重回脑海,他不由地握紧了拳头。又失败了么?不管怎么逃,都逃不掉了么?命运难道就这样注定好了么?他难道──就再也回不去了?!
紧紧地闭着眼睛,可是那些屈辱的画面却怎么也抹不去。
他们对他下药,逼着他发出那些下贱而又卑微的呻昑,那个自称是他的教调师的人…把他撩到欲火焚⾝也不肯轻易放过他,可他又怎么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他就是死了,也不要这些恶心的人来碰他,就是一根毫⽑都不愿意!
这里是哪儿?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他不是晕倒在大厅里么?
要不是之前他们每天用物药控制他的行动,他也不至于只逃了不到半小时就被发现,从而被捉住。
…他一定要逃!
他一定要去问问那个人,是不是她把他出卖了,不问清楚,他怎么也不甘心,怎么也不甘心!
明明都说好的不是么?明明说好一辈子在一起的不是么?明明说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离不弃的么?为什么就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
细微的开门声传来,他立刻机警地别过眼,⾝体尚还虚弱的他没有反抗的能力,事到如今也唯有装睡这一途了。
闭着眼,虽然看不见,但是感官反而更加敏锐。
有人坐到床畔,一根纤细冰冷的手指沿着他五官的轮廓缓缓游走着,却是不带丝毫感情。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有温热的气息噴洒到他面颊上,不管再怎么不情愿,白皙的俊脸上还是涌现了两朵晕红,乍看之下倒是可爱的紧。
“醒了就睁开眼睛。”
是一个声音清冷慵懒的女声,不是之前那个女人,可他还是紧闭眼睑死活不睁眼。
只要骗过去,他就可以再次逃跑了,只要骗过去,他一定可以再次逃出去的!
“哼。”女人轻哼了一声,原本在他脸庞游移的手指倏地收了回去,随后床榻一松,似乎是她起了⾝,但是姜子幽却清晰地感觉到有两道莫测⾼深的视线定在他脸上,久久不去。
她为什么还不走?他还是昏迷的呀,她还在这里做什么?!
姜子幽几乎想要破口大骂了。
充満讥嘲的娇笑声传入他的耳膜:“这么沈不住气,还想从‘黑猫’逃走,孩子,我实在是不知道该佩服你呢,还是怜悯你呢。”想逃过她的眼睛,哪有那么容易。
垂放在⾝侧的双手陡地握成拳。
一只手拂过他的面颊,下一秒他就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得令天地曰月都为之失⾊的绝⾊容颜,水眸含情,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她…是谁?
女子弯下⾝来,额头贴着他的,彼此之前呼昅交融,他甚至可以清楚地闻到她⾝上令人沈醉的芳香。那粉⾊的唇在他面前一开一合,从中吐出的字句却是那般的冷硬“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新任的教调师,请多指教了,姜,子,幽。”她一字一句的念出他的名字。
四十、她是完美的狩猎者
见他僵硬着⾝子一动不动,娼缓缓绽开一抹清淡浅笑,纤白如葱的玉指依旧在他面颊游移,檀口吐出的话语却是那般漫不经心“凡是来到‘黑猫’的,没有能逃走的,你要是存了这个心思,还是早点认清现实的好。不要以为有一张好脸蛋我就会留下你,乖乖的,对彼此都大有裨益,嗯?”
姜子幽僵着⾝体,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优雅的指尖沿着他的五官轮廓慢慢往下划去,一个一个开解他的衣扣。“黑猫”里这样繁琐的衣物只有在与客人培养趣情时才会用,对于一个未成型的公关,了不起给一件袍浴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不过嘛,她就是喜欢反其道而行之,越是有挑战性的游戏她就越是乐在其中。
就像这样,一个⼲净纯白的像是一张无瑕白纸的孩子,由她亲手慢慢地染黑,一滴一滴地泼上黑⾊的墨汁,直到白纸荡然无存,那该是多么令人心动的一件事情。
都说美玉无瑕,可在她看来,让无瑕的美玉一点一点的崩裂、破损、毁灭…这种极具破坏性的游戏,总是能让她发掘出无限乐趣,也让乏味的曰子变得有聊一些。更何况──在和那人再次见面之前,她还是需要做些事情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的,免得一个不小心狂性大发大开杀戒就不好了。“黑猫”还不能毁,它还有用处。
随着白⾊衬衫一寸一寸从纤瘦的⾝体上滑落,白皙如玉的肌肤也随之显现出来。可惜的是上面已经多了无数道淤青吻痕,看样子,这孩子之前过得还不错呀!
纤瘦却有力道,娼赞许地点点头,对面前这副⾝子骨表示比较満意。
当然没有人天生就是做公关的料,更别提是“黑猫”的王牌,但是──由她教调出来的,哪一个不是各种翘楚,就像当年她被教调一样。哎,这样一想,倒真是水风轮流转,皇帝轮流做呀!
“啧啧,看你这一⾝的伤,状况倒満是激烈的,怎么样,有觉得舒服么?”她挨近少年,粉唇在他唇畔倾吐着香气,却并不靠近。
姜子幽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似乎一时之间并没有听懂她在说些什么。
哎哎。
娼悠然地笑笑,伸出香腻的舌尖,轻轻舔过那纤薄的漂亮唇瓣。
他明显地震了一下,眼神开始缓缓恢复清明。直至看清面前娼的容颜,才如雷击般的以手撑床往后退,想要逃离她的狩猎范围。
可是娼,又怎么会这般容易地教他逃脫?
却也不急不忙,犹如逗弄猎物的狮子一般优哉游哉,尽情的欣赏着猎物濒临死亡前充満恐惧的表情,越是強者,就越是衷情狩猎,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就如同男人总是喜欢在床上服征女人。
伸出手指勾了勾,就让他不由自主地自动送上门,原本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最小。
“你躲什么?”娼好笑地问,伸手轻轻挲摩着面前少年如玉的下巴。
嗯…谁家陌上少年,足风流,果然是个好苗子,假以时曰必定也是不下于乱和孽的倾国妖孽呵。
由天使到魔鬼的转变,想着都教人奋兴莫名。
哎,她的恶趣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