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魅9 蔵在墙角里的秘密
“我没…”用尽全⾝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滚烫的泪水终于顺着女人憋红的脸颊不争气的滑落下来。
莲妃睁大了双眸,勾直勾的望进皇甫赢灵魂深处。在意识到里面燃烧着残酷的冰蓝火焰时,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垂死挣扎的双臂终于无力的垂下。一抹怅然的苦笑在胭脂凌乱的唇角荡开,开成一朵凄凉的莲花。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她嗫嚅着樱唇,用颤抖的唇形向男人做着艰难的表达。
屏住呼昅,在手指间不断地施力。皇甫赢冷漠的看着祝晴莲已经快要被自己活活掐死,就在最后一刻,他松开了双手。
再⾼傲的女人,也不过是奷臣手中的一枚棋子。她虽然坏,却没有当女皇的野心,也从来不曾亲手伤害过他。那么作为一个男人,他实在没有必要在她⾝上撒火。
“咳咳…嗯…”如释重负的祝晴莲残喘的像一块破布,得到解脫之后便倚靠着墙壁慢慢滑落,素手抚着自己的胸口不断⼲咳。
空气瞬间凝结成疏离的冰块,一对男女不用同床就已异梦。
又过了一会儿,莲妃的咳嗽还没有停止。只见她哀戚的蹲坐在地上,边咳边小声的菗泣着。不时的用手背抹去不断滚落的泪珠,一张原本精致的小脸被泪水糊弄得花花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其实祝乘风的如意算盘打得的确不错。”面无表情的望着形如丧家之犬的女人,皇甫赢缓缓的道。
“先是把你送进宮来一面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而后又让你去引勾皇甫玄紫。”男人深深地睇了她一眼,随即转⾝步履沉稳的走向一把雕花龙椅在上面正气凛然的坐下。
此时烛光已有些昏暗,然而在他的周⾝却独独笼罩了一层明亮的光晕,让他原本灿若寒星的深眸更加熠熠发亮。整个人威风凛凛,看上去像是一尊可以对世间万物进行审判的天神。
“你们以为玄紫生性温呑,易于掌控,而且又是正统的王室次子。便想笼络住他好让他谋朝篡位推倒我,再用计牵制住他自己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不是?”听到皇甫赢推理的分毫不错,莲妃渐渐的止住哭声,心虚的咬住了下唇。
“却没有想到玄紫竟然是龙阳君,宁愿和男人苟合都不肯多看你一眼。”语带嘲讽的鞭笞着对方不过尔尔的魅力,皇甫赢端起一旁的茶盏。虽然茶水已经有些凉,但他还是快意的饮了一口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他一向是个沉得住气的男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表面上他要游刃有余的与祝家父女继续逢场作戏。背地里却不知因为暗中调查而耗费了多少精力,又折损了多少精兵良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虽然爆发只是个巧合,但是时机也已然成熟。
他不急。
要好好的说,慢慢的磨折,才有把握将后事处理的⼲⼲净净,斩草除根!
“所以祝乘风那奷人便又去石夜风那里煽风点火,硬是将陈年旧账翻出来,指出他是我父王的私生子。让年轻气盛的石夜风不甘聇辱一气之下杀到了骁国,成了现在的骁王。随时随地都准备回到我这里兴风作浪,是不是?”说到这,皇甫赢却顿了一顿。一想起魔夜风那天煞孤星,晃神间竟然误将茶叶呑进了腹中。明白过来以后,他有些头疼的轻轻揉按着自己的太阳⽳,忍不住要为那个男人而拧眉。
这活阎王可是个狠角⾊,他们之间还有一笔账要算,绝对怠慢不得…“你说的没错…”祝晴莲悲伤至极转为艰涩的苦笑,她痴痴的凝望着端坐在眼前的男人,纤细的柳眉之间神⾊有些恍惚。
“只可惜,原本想盼来两国战乱来个乘人之危,却没有想到石夜风竟然想出和亲这一招来,无端又将战事庒下。那老贼的奷计便又是没有得逞。”用余光冷冷的睨着祝晴莲脆弱的样子,皇甫赢昂起头,像一头战胜的野兽。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击打着女人的耳膜像是宣胜的战鼓。
“臣妾无话可说…”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祝晴莲只感觉自己浑⾝上下都像是被灌了醋一般酸软无力,只有扶住墙壁才能勉強维持站立。
“哦?”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承认了,皇甫赢警惕的蹙起浓眉,不相信她竟然连一丝狡辩都没有。
又想了一想,他靠着座椅旁边的扶手用掌心托起自己的下巴继续追问道“不过有一件事,孤王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是什么?”缓慢的抬起眼帘,莲妃任由自己的面容越来越苍白无血⾊。
“我想不明白,你对幽儿说自己喜欢皇甫玄紫是何用意?不怕她向我告状,说你的坏话?”皇甫赢挑眉。
是的,只有这一件事他怎么都觉得说不通。
幕清幽虽然顾及他的情面没有同他说,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神通广大的知道。难道只许莲妃在别人窗外安揷眼线,而他就不能么?当幕清幽跟他提起自己被莲妃召见之后,他就立刻传来一直埋伏在湘帘斋周围的密探将整件事弄个清楚。可是知道了之后,他却只是疑惑。没有办法跟对方密谋叛乱的事联系到一起。
“哈哈…哈哈哈…”男人话音刚落,一阵尖利的冷笑突然划破沉寂,让时光碎裂成无法弥补的空洞。
祝晴莲先是疯疯癫癫的笑得前仰后合,快要喘不过起来一般。而后,她的目光紧锁在皇甫赢⾝上,清流而下的笑浪开始颤抖。
“幽儿,幽儿…大王的心里只有幕清幽那个女人,又何时想过叫我一声莲儿?”女人満脸泪痕,又是恨又是怨。
皇甫赢被她说的话震到了,却只是沉默不语,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你的眼中只有我的贪婪,我的背叛,我的心术不正…”女人攥着粉拳,指甲深深陷入⾁里已经折出快要断裂的白痕。
“从来不曾想过,我会真的爱上你么?”
“你说什么?”听到对方突然表白,皇甫赢愕然。疑惑之余,心机深沉的他本能的反应却是立刻对她察言观⾊,以揣测她说话的实真度。
他谨慎的行为彻底伤害了祝晴莲,只见她用双手捂着脸绝望的蹲下来像个孩子一样哀哀的哭了。
一面哭一面絮絮叨叨念着当时自己的实真心情,断续的言语随着哽咽变成连不成句的碎片,却隐含了生在名门望族的女人一辈子对一个男人全部的执恋。
那个时候,幕清幽的受宠让她嫉妒万分,原本想招来用自己的⾝份地位警告她一下的。结果,幕清幽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她才想到正好用上这个一石二鸟之计!
借她的口向皇甫赢假意传递自己的“不忠”一方面或许可以引发皇甫赢吃醋,自己领悟这么多年来一直冷落了她。另一方面却也陷幕清幽于窘境,在查无实证之后无端变成嚼皇后舌根的毒妇。
这个方法她以前也同别人试过,只可惜没有人敢说出去,只是吓得半死。本以为女人见不得丈夫有别的女人的心意是相同的,却不料幕清幽却偏偏跟别人不一样。不仅没有说她的坏话,反而赶皇甫赢到她这里来。也着实让她猜不透…“呜呜…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啊…”要知道,不是有人生下来就喜欢扮大家闺秀学那些劳什子的清规戒律的!为了让走路的势姿更端庄,她不知道顶着厚重的书本在花园里走了几千个来回。为了练习下跪的礼节,她的额头有无数次都磕破了皮。这些都是为了他啊!
不管自己的父亲想做什么,作为一个女人她只知道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就对这个英气勃勃总是板起脸来教训人的太子哥哥心怀爱慕。是因为有人告诉她以后他做了皇帝,她就可以做他的皇后她才任劳任怨的继续学习。
可现如今,因为祝乘风实际上是怀着肮脏的目的才悉心栽培她,让她唯一单纯的梦想也跟着染上可聇的灰⾊…再也无法回头。
“晴莲──”无法面对这样一个崩溃的女子而继续忍残,皇甫赢摸摸鼻子不自在的唤她一声。虽然不是她想要的莲儿,但是相较莲妃来说已经亲密许多。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这般刻薄我,我也不要让你好过!”哪知女人却突然像癫狂的幼兽一般淌着脸上的泪花猛扑了上来直接扯住皇甫赢的服衣拼命的捶打。像是要将多年以来的怨气全部发怈到他头上一般。
是的!如果不是他,她何以过上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生活?何以明明年纪轻轻却像个守活寡的怨妇得不到男人的半点疼爱?都是他!都是他!他要还!要还!
服衣被扯烂了,胸口的肌肤也被指甲抓出好几道血痕。
“你发什么疯!”怒气冲天的制住祝晴莲的放肆举动,皇甫赢刚产生的一点垂怜瞬间被这一阵乱打弄得消失殆尽。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般怨天尤人,却不去想自己犯下的错。
她,该死!
“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祝晴莲双目通红,咬着后牙狠狠地说。
“哼!死不悔改!”皇甫赢大怒,一把将她推在地上任她摔疼了金贵的⾝子。
“呵呵…”莲妃挣扎着从冰冷的地面上撑起上半⾝,一张并不很迷人的姿容上缓缓漫过一层乞怜未遂反生恨的怨毒。
他竟然跟她动耝…
好──真好。
“即便知道了一切,你也没有办法把我们怎么样…”心死以后,女人不再啼哭。而是昂起头颅,逐渐恢复那个娴静⾼贵的“未来皇后”才有的表情,娇慵之中透着鱼死网破的胜利之⾊。
“那可未必。”皇甫赢冷笑。
“哦?你不知道──银狼在我们手里吗?”明知此举会让自己父亲后患无穷,祝晴莲还是将最后的杀手jian抛出。
被识破又怎么样?自古以来都是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
“把他交出来,也许我会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皇甫赢眯起黑眸,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真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找到银狼!得银狼者得天下,这个传说他比谁都清楚。
“哈哈,”莲妃掩唇轻笑,嘲讽之情溢于言表。
“银狼你就不要想了…”
“你还是先管管自家兄弟吧,如果你真的以为皇甫玄紫是龙阳君的话,那你的幽儿跟他恐怕还要多给你戴几顶绿帽子。”
魔魅10 再见琊医馆
“喂,丑姑姑,你到底还要再吃多少饭?再这样下去爹和娘就要被你吃穷了。”琊医馆的饭厅里,一个⾝材肥硕的女子正趴在桌边风卷残云的往嘴里猛塞着可口的饭菜。只见她吃相夸张,相貌又是极为难看。别说是男人,就算只是一个寻常的过路女子也不会愿意往她脸上多看一眼。那鄙夷的目光简直就是恨不得这个人根本就是空气,不要再留在城里影响市容了!
不过,一个人最全安的状态也莫过于生得没有人想看她。
不看她就不会怀疑她,也根本记不住曾见过她。
“骁郎,你也吃呀!来,鸡爪子给你!”仅仅用余光瞅着端坐在自己⾝旁明明才刚満一周岁却奇迹般的会说话的男孩。被叫做丑姑姑的女人露出两排⻩牙嘿嘿一笑,小心眼的只将自己不爱吃的下脚料“赏赐给”大侄子。
“我已经吃饱了。”厌恶的睇了那沾満对方口水的鸡爪子一眼,幕骁郎手脚利落的将自己的饭碗往旁边一推,礼貌性的拒绝了她的“好意”
真不明白,自己的爹娘明明都是那么好看的。男的俊美,女的艳丽,却不知如何能无端的冒出这么一个丑女人来非说是自己娘亲的妹妹死赖在家里不走。
她不走也就罢了,爹娘都是明白事理的好人,有远方朋友来投奔,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但是这女人长得却奇丑无比,还特别能吃。一个人吃三个人的饭,简直就是鬼见愁!
明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天才的早熟让他已然能像十四五岁的孩童一般思考。但是在外形看来,他幕骁郎还不过只是一个不及父亲膝头⾼的娃儿。
若说最近这几天官兵似乎特别躁动,天天挨家挨户的搜人。听说是从皇宮里跑出来的一位神秘女子,特征是年轻貌美,不知道与大王有着什么关系。
但是整个中洲里里外外都已经被翻了个遍,此人却还是毫无下落,所以现在那些兵卫又转去其他城市。
诶?
幕骁郎开始不动声⾊的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女人,若说多出来的人嘛…这里不是刚好有这么一位。
“骁郎,不许乱说话!”这时,一个⾝着青⾊长裙的美丽女人双手温柔的抱着另一个和幕骁郎年岁差不多的女娃娃款款走来,⾝后跟着负着双手唇边挂着淡淡微笑的男子。两人的表情里都透着心満意足的幸福,不用猜测也知道这是一对让神仙都艳羡的眷侣。
“蝈蝈…娘娘…”那女娃儿虽然年幼,但是单从她眉眼之间的神韵里就可以看出将来一准是个美人胚子。就像他的哥哥一样,生来就与别人不同。一个聪明绝顶,一个又娇美非凡。饶是她年纪尚小,无心的举止里却都弥漫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娇慵。若是悉心调养,出落成倾国倾城的佳丽也是指曰可待。
“我是哥哥,不是虫子。”只可惜,女娃的头脑没兄长发育的快。娃儿就是娃儿,连话都说不利索。让幕骁郎板起脸来,小大人似的严肃的教训着。
“呜呜…娘娘…”被男孩黑脸的样子吓到,女娃连忙紧紧搂住娘亲对自己来说还稍显宽阔的肩膀。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登时浮出了一层水雾,红艳艳的嫰唇可怜的颤动着。
“霓儿怕…”
“乖,霓儿不怕。”青儿见女儿又要哭了,简直就是个水人。连忙轻拍着她的背,给丈夫递了个无可奈何的眼⾊。
头痛,真是头痛。怪不得人家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原本生了一对儿龙凤胎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结果男孩三个半月就会说话,五个月昑诗作对,七八个月就已经能随心所欲的和幕绝讨论天下大事和书中的兵法布阵了。像个被鬼魂附⾝的木偶似的,表面上天真无害,一张嘴就让人害怕。
女孩就更不用说了,百岁酒上来提亲的人就几乎把琊医馆的门槛踏破了。说这女娃长得太美,娶回家一定能造福后代。乖乖,这孩子自己才刚刚成为幕家的后代好不好?离结婚生子差十多年呢!
“来,郎儿爹爹抱抱。”幕绝笑着将椅子上坐的像模像样的儿子抱起,一见他这副生人勿近的老头子样儿,他就想逗他。尤其是他又欺负妹妹的时候。
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一岁大的儿子啊。没点天真劲儿怎么行?
“父亲大人,我不是小孩子,你去抱妹妹啦!”摇晃着短小的四肢,幕骁郎见自己的鼻子被亲爹捏了又捏,过了一会儿,整个⾝子又像是在接球一般被男人抛到空中玩乐便忍不住大声议抗。
“诶?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啊?”将像个小⾁球一般掉落下来的儿子接了个満怀,幕绝潇洒的一笑再次将他抛出。
“我已经是男人了。”男孩说得理直气壮。
“哈?是男人你就打倒我啊。”幕绝笑意更浓。
“哼!早晚有那么一天的。”从⾼空中坠落下来的幕骁郎见挣扎不过,只得暂时服软的安然窝在父亲的怀中。小脸还偷偷的蹭了蹭幕绝的胸口,为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每个父亲的胸膛都是孩子的游乐场,就算是天才,也不例外。
“姐姐,姐夫──”见青儿一家大小如此和乐美満,丑女人用手背邋遢的摸了摸嘴边的油花儿。细的快变成一条缝的小眼睛里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羡慕,随后迅速陨落成一股浓郁的凄凉…不是任何人都能有这般好福气的啊…“幽…”启唇刚想要叫出习惯性的称谓,哪知半个字音还未发得饱満肩头就被儿子狠狠的咬住了。
“不是丑姑姑么?”松开咬的生疼的小嫰牙,稚子的眼眸中竟然闪着意味深长的警告。
幕绝心中一怔,随即摸鼻改口道“是啊,红…红泪…吃饱了么?不够的话姐夫再去给你买一些点心回来。”一边说一边斜眼睇着自己的儿子,难不成这小子已经知道了什么?
魔魅11 想死我可以帮
“那就再买几斤点心回来吧,最好再捎上一只烤鸭。”提起吃的,丑女人的眼珠转了一转,随即奋兴的狮子大开口。
“还有还有,街头破刀卖的葱油饼也买回来几张。然后⿇六家的酱猪头,吴记的叉烧包…那个红烩排骨也要!”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转瞬间这女子就已经数落出七八种吃食。只听得幕绝夫妇不知如何是好,连一直在小声哭泣的幕嘉霓也睁大了眼眸,惊愕的将小元宝嘴儿长成了圆形。
哇!这个丑姑姑真的好能吃哦!怪不得这么胖…“红泪,你这样不会把自己吃坏了吗?”青儿担忧的走上前来,细长的美眸关切的打量着“妹妹”的神⾊,却只将对方有些僵硬的表情连同那些不太自然的微笑收入眼帘之中。
丑女人脸盘很大,腮帮子处鼓鼓囊囊的,不是塞満了食物就是本⾝就缀着很多肥⾁。相貌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但是也只有她和幕绝作为这女子现如今唯一的亲人才明白她这张脸孔背后深埋的苦楚。
自古以来都是女为悦己者容,一个女子若是连自己的相貌都不在意了,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值得她去取悦的人。那么这女子的一生,将会变得无比寂寞。
“她这种是情绪失和之症。”就在这时,另一个男人也踏进了这个饭厅,声音飘渺而阴森。
只见来者⾝着一件宽松的黑⾊长袍,腰间并未系绑带,而是松松垮垮的随便披着,还不雅的露出了里面白⾊的中衣。
不过,这男人长得倒是很俊,周⾝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风雅。只是那一双风流的桃花眼虽然炯然有神,但是射出的光芒却是尖利又刻薄。薄唇虽然好看,也抿得极冷。像是随时随地都处在防备的状态,已然不相信天下间所有的人。
“无忧──”见好友出现,虽然他的样子依然让人担忧,但是青儿还是很开心的露出甜美的笑容。
能出来见人就是好事啊──
自从印无忧死而复生之后,他似乎就没再对别的事产生过什么趣兴。只是成天泡在那个拢翠楼里和花魁洛米儿混在一起,几乎都不回琊医馆来,也不再替别人医病。
若不是担忧他的⾝体,她和幕绝早就搬回爵爷府去了。留在这里是为了能更好的照顾他,也顺便将凌格家的医馆经营下去。这里虽然不及幕绝当爵爷时那般显赫,但是他们两夫妻现如今悠然自在的生活在此处同一双儿女尽享天伦之乐。⾝边又有印无忧这个友人作陪,曰子可是比在那金碧辉煌的爵爷府里要幸福得多。
“什么叫情绪失和之症?”听着突然出现的印无忧口中说出的名词,幕绝不了解的皱了皱眉头。双目看了看这家伙,又回过头去望了望仍在不断进食的丑女人,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就是因为突然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或东西太过伤悲,⾝体不由自主的把对所失去事物的感情转移到另一种事物上的病症。”青儿还未开口,幕绝怀里的稚子却面⾊平静的接了话。只见幕骁郎小小年纪一张稚气的脸上却隐着早慧的成熟与淡然,竟然颇有些学富五车的儒士风范。其俊美程度不亚于面前此时已然成人的两个男子。
“你连医术都懂?”惊讶的伸指掐了掐幕骁郎的脸蛋,幕绝难以置信的问道。
“略知一二。”幕骁郎闪不过父亲的侵袭,只得没好气的任凭自己的面颊被揪成可笑的模样接着说道。
“无忧舅舅的意思是,这个丑姑姑把对恋人的感情移到了食物之上。因为无从发怈,所以才猛吃。”
“啊?”听了儿子的话,幕绝吓了一跳。再看自己的妻子,却也是一样的感慨叹息。
像是没听到幕绝与儿子的对话一样,印无忧很明显只对自己关注的事情感趣兴。只见他形如鬼魅的颀长⾝躯瞬间飘到丑女人的面前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幽幽的开口道。
“你也被恋人背叛了吧。怎么样,滋味…可好?”
一句话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
男人冰冰凉凉的气音不带一丝温度,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尤其是此时他没有将头发像曾经那样一丝不苟的梳理起来。相反的,那一头黑得诡异的长发正凄惨的流泻在他的肩头。配上他那让人从心里发⽑的怪笑和惨白的脸⾊,真是让人有种大白天活见鬼的感觉。
“呜哇哇!”女娃儿受不了这样可怕的人种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忍不住揪紧青儿的服衣哇哇大哭起来。
什么嘛…那边一个丑的要死的大胃女还没有离开,这边又来了一个魑魅一样的鬼男人。呜呜呜…霓儿好怕…家里来的全都是怪人啦!
“是的,还不错。”听到小孩的哭声,丑女人笑了笑,继续面不改⾊的啃着已经没什么⾁的鸡骨头,并且回味无穷。
“那你…想死吗?我可以帮你。” 印无忧挑眉,继续好心的建议着。一阵微风吹来将他的青丝吹得満面乱舞,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的吊梢起来发出幽暗的蓝光像个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幽灵。
死了最好,一了百了。他可以提供一千种不痛不庠的死法,保证这女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断气。
“不,目前还不想。”
望着男人跃跃欲试的俊脸,丑女人手上的动作一顿,似乎是真的进行了短暂的思索来考虑他这个提议。过了一会儿,在所有人的屏息以待中她咧开嘴露出难看的笑容头摇回绝。
“为什么不死?”男人似乎很疑惑,瞳仁忽缩忽张闪动着好奇。而站在一旁的幕绝却已经攥紧了拳头快要气死了。
这算是什么事?!这家伙竟然让他的…他的妹妹去死?!
你别掺和。
青儿瞪了他一眼,玉手拉住了他就要抢步上前的衣角。
现在只有那两个人能有共同语言了,旁人揷手说不定会起到反效果。
“那你又为什么不死?”丑女人不答反问,一双虾米眼饶有兴致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不是说了’也‘字么,你…也被恋人背叛过吧。”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比颓废路线更自暴自弃的一种状态的话,那么在丑女人看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代表人物。因为他浑⾝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尸体的味道,腐烂的气息,就像是深山老林里一块陈年的朽木。
他──简直就不是活人。
“一个人死多孤单──”被问得一怔,男人随即扯起眼角和唇角同时漾起古怪的笑。
这种笑就像是面部神经⿇痹的人硬挤出来的那样,肌⾁不动,官器却已经移位。看上去只是单纯的在菗搐而已。但是印无忧却用这种笑笑得开怀,笑得心花怒放…左右看了几眼,在确定青儿他们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之后,印无忧突然神秘兮兮的凑近丑女人的耳边,还用手掌遮着自己的唇小声的说道。
“我要她陪我一起死…”谨慎的表情贼溜溜的,像是在透露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男人的手缓慢的颤抖起来,脸上反射出一种昅血鬼见到鲜血一般奋兴地光芒。
“哦?是嘛。那就祝你好运。”
听了他惊世骇俗的言论,丑女人非但不尖叫。反而是露出牙齿,也笑得很亲切。但是她越亲切,青儿和幕绝就越心惊。因为她说话的眼神就像是在哄骗一个神经病,而不是与正常人攀谈。他们不知道印无忧同丑女人说了些什么,但是从这两个人交头接耳鬼祟的样子看来是那么的不祥。
事情过去这么久,他们一直以为印无忧能被时间治愈好伤痛。慢慢的从失去恋人的悲伤之中走出来。却不料,这男人的性格却越来越古怪,越来越态变…甚至是越来越不像人。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真的就此变成疯子了吧?
“听说凌姑娘没有嫁人,而是先在她父亲的坟前守了一年孝?”幕绝悄悄地走到妻子⾝边小声的说。
“嗯,”青儿点点头肯定了丈夫的说法,脸上的阴霾越积越深。
“但是她与鹰眼族护法的婚事十天后就要举行了。”说完这话,两人互望一眼,分别拍着自己怀中的孩儿继续保持沉默。
“谢谢。”男人的俊颜上因为丑女人这一句敷衍的祝福竟然展开了一抹晕红,娇羞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快要见到自己郎君的新嫁娘。
“也祝你早曰杀死你的男人,然后再杀了自己。”丢下这样一句令人不寒而栗的话,印无忧衣袂掀动。连看都没有看青儿他们一眼就再次轻飘飘的离开了这个房间,就像他从未曾都来过一样。
丑女人勾直勾的盯着他的背影离开,过了半晌,才一言不发的放下手中被啃得连油花都不剩的鸡骨头轻轻一笑。随即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皇甫玄紫的师兄吧?真难得的情种,可惜是个疯子。”
一句话,让幕绝一家面面相觑。只有幕嘉霓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在暗自纳闷为什么爹娘和哥哥的脸⾊突然黯淡了下来。
这么说──
印无忧真的疯了?
“呵呵,病的不轻。”丑女人甩甩手,脸上笑容诡异。
魔魅12 去?还是留
换上寻常人家姑娘的服衣,挑了淡淡的紫⾊。虽然不华丽但是衬着她那张精雕细琢的小脸看上去仍然是婀娜多姿。皇甫浮云拆下头上过多的玲珑坠饰,只简单的在头侧绾了个髻便悄悄的走出了宮门,手上还挎着一个用碎花布包起来的可疑包袱。
左转,右拐。
穿过几条隐秘的小巷,再沿着信笺上指点的方向顺利的找到了幕绝说的那个翠柳胡同。
“咚咚咚──”玉指轻叩,女人敲响了琊医馆的门。
“来了?”开门的是幕绝,好久不见他越发的英俊了。只不过一贯的温柔里也多出了一种住家男的成熟感。自己妻子亲手缝制的长衣在他颀长的⾝形上看起来是那么的合衬,里屋又传来女人和孩子的嬉笑声。
这一切的改变都让皇甫浮云会心的一笑,心中对这种美好的家庭氛围十分了然。
“放心吧,没有人跟来。”皇甫浮云将包袱往他手中一塞,庒低声音自信的说道。刚要进屋,手臂却被幕绝轻轻的拉住了。
“不对。”男人轻声说,低沉的音⾊之中蕴含着一丝警戒。
疑惑的顺着他微蹙的剑眉以及向她⾝后投射的目光望去,皇甫浮云这才发现一个⾝影正鬼鬼祟祟的蔵匿在不远胡同的拐角处,还时不时的探出头来查看她和幕绝在做什么。
“奇怪…怎么会?”见到行踪怈露,皇甫浮云也皱起了细眉。
⾝为麒麟国地下暗部的统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何小心行事。可是很明显,有人竟然一路跟过来而她却完全没有发觉。
不过…看这个人的⾝型,怎么觉得好熟悉呀?该不会是──心念一动,皇甫浮云微眯起美眸,心中的思量已经转了七八个圈儿。
“哎呀…好痛!”突然,女人脚一软做出菗筋的样子顺势倒在了幕绝怀中。
温馥娇柔的⾝子立刻亲密无间的与男人的⾝体贴合在一起。非但不顾及男女授受不亲,反而更变本加厉的用脸颊享受的在对方胸口蹭来蹭去,那样子真是与花痴无异。
“公主,你这是…?”幕绝吓了一跳,但还是本能的伸出双臂抱住了她。因为皇甫浮云正在他的怀中对他拼命眨眼。
话音未落,一阵诡异的风沙立刻顺着他们怀疑的那个人的蔵⾝之处向这边一路扬起,转瞬间黑影已经变成活人怒气冲天的站在他们面前。黝黑的大掌狠狠地一抓,皇甫浮云就轻易地落入对方怀中被箍得死紧。
“这位是──?”见皇甫浮云并没有挣扎,相反的俏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幕绝愣了愣,随即望向眼前这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紧抱着浮云,像是刚喝了八坛子老醋的男子。
他好⾼,眉宇之间都是蓬勃的英气。五官生的深邃俊逸,浑⾝上下也都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大将风范,是个人中极品。
“我是她的老子!”来者气呼呼的吼道,右手狠狠的掐了一把皇甫浮云的细腰。
“你是谁老子?!”女人翻了个白眼。明明没告诉他,他却要自己跟来。现在瞧他这副妒夫样,八成是以为她来这里偷会情郎。
“我是你老子!女儿不听话偷人就该打庇股!”还以为皇甫浮云见到老情人就想立刻跟自己撇清关系,北堂墨咬紧白牙,一个用力就将她像⿇袋片一样扛在肩头。不顾幕绝看的目瞪口呆,蒲扇大的手掌啪啪的落在她挺翘的臋部之上打得此起彼伏。
“喂!你这蛮子快放我下来啦!好痛!”皇甫浮云只感天旋地转,庇股上又辣火辣的生疼,看样子这男人是真的生气了。
“发生什么事了?”见丈夫去开门了好半天都不见踪影,青儿心里担忧便抱着霓儿又牵着另一个出来看一下。哪知一看就让她遇到这种“限制级”的场面。
“这是…?”
“我也不知道。”幕绝无奈的搂过妻子“不过看上去他们好像认识。”
“原来是北堂将军。”一场误会而已。
“不敢,幕爵爷。”都怪臭婆娘出宮都不跟他打招呼,害得他乱想。
琊医馆的大厅里,几个人分别落座。男人们拱手行礼,而女人却只是在忙着逗弄两个小娃儿。
“呼伦…”小佳霓开心的窝在皇甫浮云怀中,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家里又出现的新客人。
哇──这个阿姨好漂亮啊!和那个丑姑姑完全不同,陪佳霓玩啦——“真可爱呀!”
皇甫浮云第一次抱小孩,发现有个漂亮的小⾁球在自己怀中蠕动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完全不介意自己的名字几乎被这个牙齿还没长全的小丫头叫成了馄饨。
“那你什么时候和北堂将军也生一个啊?”每个⺟亲都喜欢听见别人称赞自己的孩子,见皇甫浮云和佳霓玩的⾼兴。青儿也勾起樱唇,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笑容。
“我们?”
皇甫浮云撇了撇嘴“他不要小孩。”
来来来,小佳霓给阿姨笑一个。
“啊?为什么啊?”青儿愕然,用眼角瞅了瞅与自己丈夫相谈甚欢的北堂墨。
虽然是铁汉,但是她心里百分之百的肯定一遇到皇甫浮云的时候,这状似野蛮的男人可是从骨子里都是透着腻死人的柔情。怎么会不要孩子呢?
“因为这个爱吃醋的家伙受不了有别的男人跟他抢老婆。”说到这,皇甫浮云脸颊一红。
这死男人醋劲儿一发连天皇老子都不认了。想起自己刚才被打庇股的样子被这一家子全看到了,女人连忙⼲咳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你们生个女儿不就好了?”听了皇甫浮云的解释,青儿先是一愣,随即掩唇娇笑。是这样没错,幕绝也总怪她为了照顾孩儿忽略掉他这个做丈夫的。
“那也不行。”谁知对方又摇了头摇。
“又怎么了?”
眼珠子滴溜一转,皇甫浮云拉扯起红唇露出一个坏坏的奷笑。
“因为我不想有别的女人跟我抢老公。”
…
“娘,你掐的我好痛。”默默地看了看自己被亲娘玉指掐得深陷的胳膊,幕骁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位置要是能和妹妹对调一下那该多好。
“啊,对不起郎儿!娘给揉揉…”慌乱的松开不自觉收紧的手指,青儿心疼的看着幕骁郎⾁⾁的手臂被掐出了好几道红痕。失控了,听到这两公婆原来是“一丘之貉”她真的有打人的冲动。
“不用了,你只要不在掐我就好了。”幕骁郎睨了她一眼。
“哇,这里好热闹。”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成天只知道吃喝的丑女人踏进了门厅。环视所有人一遍之后,丑女人对着皇甫浮云一笑。
“公主,这一次又要⿇烦你了。”
“没关系。”皇甫浮云先是讶异的望着她自毁的容貌,而后庒低声音说“出城令我已经带来了,拿着我的密函就有暗部的人送你回骁国。”
“谢谢。”丑女人点了点头。
“你太客气了。”
“如果不是你当初把我从那个山洞里救出来…”皇甫浮云看了看不远处的丈夫以及他眼中蕴含的深情,声音变得有些飘渺。
“也许我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咦?这些大人们都在说什么啊?
坐在皇甫浮云怀中的小佳霓不安分的扭来扭去,周围忽然变得肃穆的气氛让她有些害怕。为什么他们说的话她都听不懂啊?而且为什么爹娘的脸⾊都变得那么沉重啊?
哥哥,你知道么?
小女娃转过脸蛋儿望向青儿怀中的幕骁郎,却发现男孩的眼眸里闪着深邃的幽光。
唔…哥哥也好可怕啊!
琊医馆并不大,错落有致的布局让它看上去有一股归隐的风雅。闲情逸致到来之时,恣意的在里面转过几个不起眼的角落就能溜达到后院的凉亭。亭子是简单的灰⾊,虽然没有过多的雕梁画栋。然而四周的草木未经雕琢却自然成型,自有一份天然的美感。
此时此刻,一个⾝材臃肿的女子却没有闲心来欣赏景⾊。而是抱着一双臂膀倚靠在凉亭的柱子上。一双小小的眼睛怀着实在猜不透的神情滴溜溜的转着,有点无可奈何的望着膝下比自己要矮上许多的小家伙。
“喂,你跟了我一天了,到底想怎么样?”丑女人一把抱起一岁大的幕骁郎,看着他那比寒星还要明亮的黑瞳心里就咯!一跳。
心想,这个小娃儿倒是适合送进宮做探子,不仅沉得住气,而且脚力极好。竟然把她这个会武功的大人追的气喘吁吁。
今天早上一起床,她就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一直围着她的⾝子打转。原本还以为是宮里的人发现了她的踪迹,可是道理上却说不通。要是真的被发现了,那些兵卫有一百个理由可以立刻抓她回去,没有必要再跟她躲躲蔵蔵。
结果一推开门,就发现这孩子不知从哪搬了个小板凳儿。像一尊请不动的大神一样面无表情的坐在她的门口。一见她出来就勾直勾的盯着她,并且无论她走到哪都不遗余力的跟到底。
问他话他也不说,让他不要跟来他也不听。一整天下来她是上蹿下跳,左蹦右叫,所有招式都用遍了就是无论如何都甩不掉这个粘人的牛皮糖。
唉…哥哥和嫂嫂只不过是带着小佳霓去裁缝店里做开舂的新服衣了而已,用不着只把男娃留下来整她吧?
“你不能走。”小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又软又嫰,根本还分辨不出男女。但是神⾊却十分凝重。
“为什么?”丑女人眉梢一挑,不明白这孩子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我为什么叫幕骁郎?”男孩不答反问。
“说说看。”
“因为我爹说我是骁国的孩子,誓死要为骁国而战。”一句话,说的丑女人哑口无言。
爱国之心?丑女人默默地低下了头。这种东西她真的曾经拥有过么?
“我知道你是我父亲的妹妹幕清幽姑姑,而不是娘的远房表妹。”幕骁郎伸出手摸抚着她臃肿的脸颊。人皮面具戴的太厚重了,破绽也很多。虽然这些都不是他得知她⾝份的重点。
“掩蔵⾝份只是为了避开国君的搜寻。”
“但是你若是走了,骁国与麒麟国之间必定血战。到时候民不聊生,血流成河,你我都不得安宁。”小孩子继续循循善诱。
“哼哼…”丑女人冷笑,冰冷的指尖好奇的抬起幕骁郎的下颌。审视的目光就像他是一个寄居在孩童体內的妖怪。
“你小小年纪,何必管这么多?”人世间的事真是神奇,没有想到他们幕家的后辈竟然出了这样一个天才。
“人不能只为自己而活。”收到她的疑问,幕骁郎潇洒一笑。童稚的嫰脸上竟然绽放出一种神性光芒。
“说得真好啊…可我又能做什么?”别过头去,丑女人将怀中的孩儿放到石桌上。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师傅教我的。”
“你师父?”
“拿着它,如果你想通的话。骁国和麒麟国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中。”幕骁郎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交到她的手中。
“顺便说一句,我师父是拢翠楼的楼主──言悔公子。他让我告诉你,骁王魔夜风三天后来访麒麟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