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首离去,我的心好像给人掏空了一半。
暑假结束前一个星期的某个晚上,孙豪士约我出去散心,顺便为他回英国践行,但是他不准我携眷出席。
“你玩得开心点,阿首走后你郁郁不欢很久了。”吴力游这样对我说。
吴力游对我总是百依百顺,我喜欢吃零食,家里专门装口粮的那个储物柜总是会定时被补足;回到家里他准会煮好一桌可口的饭菜等我大开杀戒,我想他毫无疑问就是那种100分男友吧。
但我心里有无数疑问,若是交往时间久了,吴力游的这种耐心和度量还能依旧吗?世界上真的存在十全十美吗?我真的认清这段感情的真面目了吗?现在的吴力游到底是实真还是伪装?
在这段感情里,我始终感到有心无力。
吴力游待我是无可挑剔的小心翼翼,他甚至没有机会让我耍小脾气,更别说是情侣间的吵架太平凡了,一点都不像轰轰烈烈的罗曼史那般精釆。
我从来不认为爱恋间,就一定要男生迁就女生,这种宠溺让我无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就更助长了我以后的气焰。
在孙豪士那个聚会上,大包厅四壁拉拢着落地厚丝绒帘子,灯红酒绿,自成世界。四处美女如云,腿美如林,精英世子什么的都前来,一群人都有些疯了,四处乐声震天的舞池及吧台让我的脑袋陷入昏沈中的亢奋状。
孙豪士搂着我的肩膀,命令我今晚就跟在他⾝边,我倒也相当乐意。
说实在,我也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家庭的孩子,而孙豪士对我的特别照顾让在场的人都对我忌讳三分,而每个人都是有虚荣心的,我这种凡人更不例外。
什么海⻳ABC、外籍CEO、企业家后代的VIP们,还有那些打扮德酷炫却不知从哪来的三教九流等,个个都摆着耍帅姿态寒暄,熟或不熟根本没分别,随处Say个hi就能打成一片。这种场面让我充分见识到富豪与官宦世家的生活是如何地奢靡。而我能清楚地看出来,在这挂人中,孙豪士是个中心人物。
我隐约听见一些耳语,一群人在自己的社交圈子里传播着小道“消息”
“那是孙豪士的女友?”
“他从来不曾对一个女的这么着紧,一个晚上带着⾝边。”
“她那种货⾊有什么好的,我不明白。”
“哼, 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是自以为纯清一点罢了吧,孙豪士应该很快就玩腻了。”
“你吃醋了吧? 我貌似记得你以前也暗恋过他啊。”
“嘻嘻。”
“我哪有,少来诋毁我!”
“不过杜mm今晚可是出尽风头咯。”
“可不就是么,要是将来真能嫁给孙豪士,可谓嫁入豪门呢。”
“嘘, 小声点…”
呵呵,我才知道,原来我的思想已经过,人们关注的眼球率随着资产权势的上升而节节攀升。我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如此深入的实质性问题。
我悄悄跟孙豪士说:“有好多人虚伪得让我忍不住全⾝起着鸡皮疙瘩的恶心啊,你是怎么和他们打交道的啊。”
孙豪士正闲闲低头点他的烟,回答我:“只能说你还太嫰了。”
“切,”我嗤之以鼻“有钱有权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你再也不用去辛苦找工作,不用去住⾼价房,不用看病自己花钱,不用为生活苦苦奔波。你能开宴会,住别墅,开好车,⾼福利,出国游。小孩子,你懂不懂?”孙豪士悠哉地回答。我没有忘记,孙豪士的父亲是长市,⺟亲是大企业董事长,典型的官商勾结家庭。
但我背脊竟不由得菗起点凉意,他发表的那番世故见解,为我本来只有爱情的大脑注入了新的元素。也许大概就是那时候起,我开始意识到爱情与面包,是有着密切的关系的。
这时我的机手响起来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因为包厅內太吵杂,我懒得跑出去外面接,便按了拒接键。没多久它继续打来,约摸地七八遍时,我不耐烦地便接了。
“喂喂!”
我喂了好几声,依然没人应答,但我能听到话筒传来的浅浅的呼昅声。
我突然有种直觉会是房烨。
孙豪士喝了点酒,有点亢奋,他抢过我的机手,以为是骚扰电话,爆出怒喝“你这态变再骚扰老子女人,我⼲掉你!”乱骂一通后便挂了。
在场的人都对我们投来奇怪的目光,不断地指指点点。而孙豪士则是一副百无聊赖横架二郎腿架势,呑云吐雾地眯眼看着我面红耳赤。
这男人纯粹是借酒装疯!
谁知道同样的号码又再打来了。
这次我揣着电话惴惴不安地往外走。
“喂?”我喂了一声,对面仍是不说话。
“再不说我挂咯!”我说。
“是我。”他终于说话了,我没猜错,的确是房烨。
“十娘,你在哪?刚刚电话那个是谁?”他声音有点懊恼。
“事到如今你没必要知道吧?”我反唇相讥,而其实,我的心跳在听到房烨的声音后,好像有那么一刻停止了。
房烨开始左顾右盼“你记不记得我答应过你每年都拿你的照片去参赛?”
“有记得的必要吗?你也答应过我很多其他的事。既然一开始明知自己不会履行诺言,又何必记挂着还未向我编造失约的藉口?”
房烨顿在那边,良久,他有点灰心地问:“你真的是这样想我的?”
我不说话。
“我在你家门口,你出来好吗?”他乞求我,我大约记得好像这是房烨第二还是第三次次求我?他真的变了,他从前从不肯对我示弱。
“不去,”我说“再来,我不在家。你不会听不到声音吧?”
“我好久没在生学公寓附近的校道见过你了,以前你常常在那里出入。”房烨又开始扯开话题。
“我搬出去跟别人合租了。”
“男人吗?”他半开玩笑地问。
“是。”
房烨没想到我回答得这样⼲脆坦白,他愣在那里。
“没什么我挂了。”我想结束这段无意义的对话。
“我求你,见我一面。”房烨几乎是用尽全⾝力气说出这话。
“我不去。”
“你不来我就对着你家大门喊你的名字。”他简直就像是疯子般开始威胁我。
“好啊,”我反击“你喊啊!”“我爱你。”房烨突然而来的告白让我一下子从混沌中醒了过来。
“我爱你,真的。你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吗?”他的姿态实在可悲。
“太迟了,房老师,”我笑呵呵地说,我只想报复他,我只想出一口气“你的爱我无福消受。而且,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贱是深植于这些男人骨髓的DNA,越是无法得到,他越是要追求。
“是不是刚刚接电话那个男的?就是他跟你住在一起?”他颓废地问。
我不去解释,他也没有权利知道。
房烨以为我默认了。
“你恨我吗?”
是,恨不得你去死,因为太爱,所以生恨。可是我故作潇洒“你以为你值得我恨你?”
我挂了电话,只因为要做出率先菗离的胜利者姿态。
转过头来时,才发现孙豪士不知什么时候钻了出来。
我心跳如擂。
“你跟谁讲电话?”孙豪士眼神凌厉的看着我。这家伙看起来有点火气。
“我妈不行啊,八婆呀你?”我顶回去。
果然,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恶虎擒羊一样抓住我,不由分说就想吻过来来。
我双手推撑着他的脸“你别发酒疯好不好?之前不是说好了我们只是知己关系的吗?!”
孙豪市才乖乖放开我,眯起眼睛,说:“谁叫你不坦白,是那老师吧?”
听他口气,就象我男人“是又怎样?你没必要那样介意吧?都说我们是…”
知己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孙豪士就捏着我的手臂,声线紧绷,又冷又硬威胁:“你再说那两个字我就对你不客气!”
那拽样真是积习难改,少爷性十足,霸道非常。我委屈恼怒,甩开他“是房烨又怎样?我有自由好不好?我男友是吴力游,要管也轮不到你来管,再者房烨只是过去式,你是不是神经质了一点?”真是,他要是真是吃醋,对象也应该是吴力游吧?!
“过去式?是不是真是过去式啊?我刚刚听你们的对话,分明是对人家念念不忘吧?你别忘了当初他是怎样把你拐上床然后又抛弃你的!怎么?是不是吴力游的床上功夫不够好?迫不及待要找旧爱了?要不我来満足一下你吧?”
“混蛋!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亵猥?”这种难听的话简直是侮辱了我的人格,彻底把我惹怒了,我往他手背狠狠一咬,逼他松开扯紧我手臂的大手。
孙豪士没有躲开,拽着我就往外跑。他的一些猪朋狗友看到后,以为我们急着去灭火,现场吹起了调侃的口哨。
他跑得飞快,跨步幅度很大,动作非常的优美。
我跟不来,连气都喘不上,便生气地⼲脆赖着不动蹲在地上问:“你…你做什么?” 看一眼周围,才发现居然上了店酒的房间。
“说一遍,不如做一遍。” 他环胸,一手摸摸下巴,调⾼眉⽑,上下大量我,脫去他绅士斯文的面具,不怀好意地笑看着我。
“说什么?做什么?”我皱眉问。
他把我拉起来,面无表情地把我推进其中一间房间里,眸子闪烁着琊恶“杜名媺,既然你总说我是那种亵猥的人,那我就不用再装君子了,不如我们今晚就试试爱做如何?”
“你这⾊情狂!”我转⾝想夺门而出,孙豪士却按住了我扭门把的手,⾼大的⾝躯就一下子欺过来。
“你这叫強奷!”我一巴掌朝他脸上就一掴,尖尖的指甲抓划过他的脸,他酒后泛红的俊脸上随即起了几道白痕。
他一呆,往脸上一摸,然后咧嘴狞笑“真有你的,这是你打我的第二巴。不过这次我可不要象以前那次停下来了,狗庇的尊重爱惜,效果倒不要我用強的!本来我以为可以用时间感动你,没想到我连一个无理由的傻子和一个负心汉都比不上,我又何苦隐忍这么多年?”说着他铁掌牢牢钳住我的双腕,象拎小鸡一样把我拖到床上去。
“还有你这种人?竖的可以说成是横的?”这男人面皮是一等一的厚。
“The end justifies the means。”他溜一句流利的英语。
“别跟我在这时候抛你的洋书包!”
“呵呵”他嗤笑,吻了吻我的头发“意思是,只要目的正当,可以不择手段。”说完,他俊美的脸俯过来,就吻上了我的唇瓣。
我竟然发现,他的吻,我并不抗拒。
不知道有没有象我一样的女生,又或者我是个有些许洁癖的人,我对没有感觉的男人,一想到要和他接吻,从来只觉得恶心欲吐。
但这刻,我魂魄有点飘飘然。这样一个英俊多金的男人,的确很难让人拒绝。
我们不是情侣,却常常通电话、发⾊情信短、约会、吃饭、喝酒、看电影、气旧情人…他是我固定的异性搭档。我们与情人关系相比,不过只差还没上床。
男朋友女朋友?不好说;同志朋友?是又不是…其实,连我们自己都不十分明晰彼此的关系。仿佛,他缺不了我,我也离不了他,但其实,各有各的阳光空气和水分…孙豪士的吻排山倒海涌来,这激情象是长久的蛰伏,再次醒便变得异常凶猛,迅速控制了俩人的⾝体。
是我先结束了这个长吻。
孙豪士修长的食指抚上我的唇,温柔地勾画,问:“我跟那个老师和姓吴的比,吻功哪个好?哦,还有你的表哥。”
我脸一红,扭头说:“这种事有什么好比较的?”
“那么我有什么不好?”他不死心。
他从前开始就喜欢问我类似的问题,他总是要⾼出我⾝边的男人一头,想让我后悔没有选择他是一种错误。
他就是那种套着光环,不可一世的男人,无法让我忽视他的存在。
我叹口气,别过头,孙豪士的无奈融化在昏暗的灯光里,翻⾝躺在一侧。
我见他似有停手的意思,于是说一句:“我想回去睡了,吴力游在等我的。”
我站起来,孙豪士从背后抱住了我的腰,拉我坐下来,将脸埋在我的颈窝里,一阵湿热爬了过来,亦钻入我心脏的位置,烫得生疼。
“为什么偏偏不能是我?我以为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在中学时对你的一次不规矩,但是我现在对你都已经这么礼貌了,你却竟然连那个老师都不能忘,选择吴力游做水泡都不选我?为什么呢?”他內心的痛苦透过话语间入进我的耳膜,酸了我的心。我从来没想到我让他如此痛苦,此时的孙豪士不再是那位独当一面意气风发的大少爷,仿佛就象一个被人遗弃在荒野,无家可归的童孩。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呢?当我连自己的感情需求都变得模糊时,又如何能够让这种关系界定得清清楚楚?
“我不想你离开我。小媺,你跟我走吧。”他语气认真而坚定。
“开什么玩笑。”我被他抱得僵直了⾝体,挪了一挪想要松动一下。
他双臂加紧力度,捏着我的下巴強硬扭过我的头面对他,不悦地说:“你还想着回去?”
“不是啦,我痛,我答应你,我先不走,你松开我好不好?”我安抚。
他才乖乖地松开我,忐忑捏得我的手紧紧的,逼我坐在他隔壁。
我当然是出于本能地拒绝:“我就这样跟你去了,算什么?”
“我能给你最好的物质保障。我有家境,有车有楼,有学识有前途,你完全没后顾之忧。”
他说的话让我一呆,什么物质,钱途之类的,我哪有想过这么长远,抑或是我太单纯?孙豪士的思想行为却从来就是毫厘不差的实际,或者与他的生活环境有关吧。
我淡淡一笑“你说话好奇怪,你就是这点让我觉得你有时候太势利,太现实。”
“我还现实?,我想我这辈子做得最不现实的就是爱上你。如果我说,我爱你的时间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久;我认识你的时间比你认识我还要早,你会怎么想?”孙豪士表情有点落寞,却又执着得不容犯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