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12 暴风雨</strong>
司瑶倩想说的是,她对于夏天的夜晚相当着迷。
凉风不停吹拂在她的脸上,那种感觉是空调永远都无法替代的。
于是司瑶倩舔着段鐾剡给她买的圆筒冰淇淋,欢快地在马路上走着。
段鐾剡背着他的工具包走在司瑶倩的背后。
他也收工了。
司瑶倩坚决地请段鐾剡吃了顿肯德基,理由就是劳动民人无权无势,生活艰难,她作为“产无阶级”有义务为劳苦大众服务。
以显示她这个平曰里庒榨成性的“地主婆娘”其实也并不都是那么无情无义的。
当然最后她为了让段鐾剡良心上不至于过不去,让他给她买了一个2块钱的圆筒冰淇淋。
段鐾剡看着走在前面的司瑶倩,今天她梳着马尾,她⾼⾼束起的马尾被夜风吹起,发尾扫到她的脸颊上,她就甩甩头,把它们远远地甩到后面,她不十分漂亮,可十分有自信。
她就是那么肆无忌惮地舔着那只冰淇淋,一点也不顾忌。
她完全没有考虑吃完之后,腰上会长出一个游泳圈。她只是俏皮地把红粉⾊的头舌伸出去,张大口地去舔那只已经消灭掉一半的冰淇淋。
她的样子像是一只偷食的小猫,头舌卷到食物后飞快地收回去,然后抓紧时间呑下。她是那么快乐又专注地舔着,笑容在她脸上洋溢出来,竟然不知不觉地感染了他。
路旁偶尔会有人把惊奇的眼光投给她,她则报以仰头不顾的眼神。她就那么一边肆无忌惮地舔着,一边大步向前走。段鐾剡在后边微笑的看着她,心情突然就凉慡起来。
他十分敬佩她的勇气。她不顾自己⾝着职业装的形象,不顾冰淇淋的⾼脂肪,不顾路人诧异的眼神。她的眼里,只有那只冒着香气的冰淇淋。
为了享受那甜藌的快乐,她抛却了一切顾虑。原来,快乐可以这么轻而易举。
司瑶倩感觉到了段鐾剡的一直盯在她后背的目光,这让她有点不自在。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听了普洱她们所形容的那晚她像性渴饥的女人一样扑向他的真相之后,她再面对他,就有点不自然了。
那万恶的酒呀,毁了我白清的一生!她低声嘟噜。
却忘了酒本是没有罪的,有罪的是喝酒的人。
要走一段路程,才能到达回家的地铁乘坐口。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暧昧且难以言语的气氛笼罩在他们中间,让他们都不敢看对方。
司瑶倩为了摆脫那种尴尬的感觉,便将目光转向街道两边的橱窗,四下乱瞟。
突然她惊呼一声:“哇!‘处女书店’!”
段鐾剡大惊,连忙抬头一看,就见街边店铺门上有一块匾额,上书四个大字…外文书店!
他不由低笑出声。
司瑶倩听见他闷笑,定睛一看,才发觉是自己眼拙,暗处,她的脸开始红了起来。
外文书店!司瑶倩真该打,就算她近视,也不该不认识她从小就随老爸经常在那里呆着的地方啊!
她家老爸是人类灵魂的驯兽师,不,是工程师啦,还是讲外语的灵魂工程师。
既然自己是为人师表,司爸从小就严格要求司瑶倩要做一个有用的人,长大后为祖国多做贡献,最好犹如自我燃烧的蜡烛一般,奉献自己的光和热。
很多年以后,司爸还在感慨,他没能教育出一个天才儿童,是他教生学涯中的一个遗憾。
其实“望女成凤”这个话题司爸早已想过很多次了,相信每个父⺟都幻想过。
在司瑶倩很小的时候,司爸那聪明不长⽑的脑袋里经常会有一些新的想法,他时常幻想司瑶倩智商远远⾼过250,如何牛X自然就不用说了,什么市委市人大都要会见司瑶倩她这个超智商儿童,这么一个人物当然是跨越了时代的局限性。
当然了,到了那个时候司瑶倩不会故步自封,她会积极进取,最好在初中的时候,她就看大学物理,⾼等数学,然后把淅沥哗啦的数学、物理奥林匹克搞得熟稔稀烂,国全震惊了!
那个时候,北大,清华知道有这么一个神奇儿童,都想要。
司瑶倩不去。
司爸只有一条理由:伤仲永!
司瑶倩要循序渐进,她要潜心修练,想学的东西太多了。
周围的大人肯定都夸她,甚至前来提亲的人也络绎不绝,司爸…回绝了,司爸淡淡地道:小倩不过是站在了巨人的肩上…不过给她一个杠杆,她可以撬起整个地球…反正一直以来,都有许多名校想司瑶倩去他们那儿读书,都被司爸婉转回绝了。
在司爸眼中,司瑶倩就算去匈牙利参加第n届数学奥林匹克,也能为国争光,家国宇航局想拉司瑶倩去参加神州3号的研发工作,司瑶倩说你们没我也能研究出神州6号,还能带两人上天,他们直夸司瑶倩有远见,说她很有战略眼光。
司爸就是如此对自己的女儿有憧憬有希望,直到有一天他临时突击检查司瑶倩的外语课本,因为学好外语是司瑶倩迈出国门走向世界的必备法宝,对此他相当重视。
而且他认为自己是外语教师,外语对司瑶倩来说,简直那就是小菜一碟。
可却只见天才儿童司瑶倩的外语课本上用铅笔歪歪扭扭标注着:
爸死(bus);爷死(yes);哥死(gir!s);妹死(Miss)…当然还有…死光(schoo!)…司爸差点没有当场昏厥过去。
直至司瑶倩考上了那所名牌理工大学,司爸依旧没有从“朽木不可雕也”的大巨失落中挣脫出来,司爸心中有阴影,所以附带着司瑶倩那颗幼嫰的童心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过就在今晚,看见了外文书店门上那熟悉的标牌,司瑶倩同志却有点感伤。
父亲大人说得对,她确实是“朽木不可雕也”也真没出息。
过马路的时候,司瑶倩心不在焉,直到被段鐾剡一把揪住,面前一辆轿车简直是贴着她脚尖叫嚣着呼啸而过时,她才从沉重的回忆中惊醒过来。
唉,差一点她就成英烈了。
段鐾剡问她:“在想什么?!不要命了?!”说着他用力地捏紧了握着她纤手的那只手。
他有点生气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司瑶倩吃痛,抬眼瞪他“要你管我啊?!”说着红着脸便要挣开段鐾剡的手。
段鐾剡没有松开手,直到过了马路才把手放开。
段鐾剡见司瑶倩情绪低落,问她:“怎么了?你今天情绪不对?”司瑶倩嘟噜着嘴不睬他,只是一个人在他前面晃荡。段鐾剡紧走两步,赶上她,和她并排走。
他看了看她阴沉着的脸,说:“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说来听听。”司瑶倩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她只觉得自己特委屈,只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而该死的,只要段鐾剡用温柔的语气问她话,她就想在他面前哭出声来。
她是怎么了嘛,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软弱。
段鐾剡见司瑶倩不肯说,于是停下脚步,正要再好好安慰一下她,谁知路边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吹得他和司瑶倩差点站不住脚。
司瑶倩被风吹得跌跌撞撞,段鐾剡连忙扯住她,免得她被风刮跑。
风越来越大,被段鐾剡揽在怀里的司瑶倩还没来得及作涩羞状,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段鐾剡叫道:“哎呀,我记起来了,下午我听气象台说今天晚上有台风!还是十级的!”难怪这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人,原来都逃难去了。
然后她就跳出了段鐾剡的怀抱,用类似于惨叫的声音呼叫一声:“我今天早上没有关窗户!阳台上的门也没有关!”然后刚将司瑶倩抱在怀里,正想重温一下那晚拥抱她的感觉的段鐾剡,闻言只好跟着司瑶倩以100米刺冲的速度向地铁口跑去!
风已经夹杂着豆大的雨砸在他们⾝上,等他们跑进地铁口,⾝上早已被风雨打湿。
等他们冒着大雨顶着大风回到家里时,全⾝已经像刚从水里打扰上来的落汤鸡,司瑶倩的脑门上还贴着一片从树上掉下来的树叶。
方才在路上他们就见到一棵老榕树被肆虐的台风刮倒在路央中。
刚一到楼梯口,司瑶倩就见到对门的邻居杨少保正端着脸盆往屋外舀着水。见到司瑶倩,杨少保也不说话。
老杨同志是个好人,算是个闷骚型的宅男,据说他是个职业游戏玩家,本来和司瑶倩的关系还不错,不过自从司瑶倩支持他那个相交10年的女朋友林丽珠离开老杨后,老杨同志就和司瑶倩势不两立。
用老杨的话说,他和林丽珠就是在司瑶倩的怂恿加棒打鸳鸯下才孔雀东南飞。
司瑶倩冤枉呀,明明是他那个女朋友不満老杨性格懒散,沉迷游戏,所以才会离开他的,关她什么事。
不过以前林丽珠离开老杨没几天就会自动将行李连同自己一起打包回来。
因为林丽珠是做人寿险保经纪的,她职业的信条就是“好死不如赖活”所以职业病使然,她也一直秉持着“好散不如赖凑和”的爱情理念。
不过这次倒是奇怪,林丽珠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老杨曾经上门怒问司瑶倩到底对林丽珠说了什么,才让犹豫成性的林丽珠如此决绝。
面对老杨炯炯有神的逼迫下,司瑶倩只好坦白交代,她只是对林丽珠说了一些人生哲理。可没有想到林丽珠如此天资聪颖,竟然顿悟了人生。
司氏哲理具体如下:
极品的人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你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吃不起猪⾁而自惭形秽;不因穿不起美特斯邦威而妄自菲薄。当被甩的时候,还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奉献给了世界最华丽事业…爱情事业!
生命不停歇,爱情无止境。
但爱情能当猪⾁吃吗?能当美特斯邦威穿吗?…不能。
所以要勇敢放手,还是去寻找一份能吃得起猪⾁,穿得上美特斯邦威的爱情吧。
于是林丽珠义无返顾地走了,顺手还拿走了司瑶倩的一罐猪⾁松。
从此以后,老杨和司瑶倩誓不两立,形如水火。
眼下老杨正往屋外舀水,没有看司瑶倩,却和她背后的段鐾剡打招呼:“回来啦?”段鐾剡点头应声,上前就要帮老杨大大的⼲活,老杨却摆摆手,他望了望脸有侥幸之⾊的司瑶倩,笑笑说:“别管我了,还是进你家看看吧…”老杨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司瑶倩已经将房门打开了来,她站在门边,惨叫一声,一股洪水朝她迎面涌来,淹没了她的脚面。
老杨连忙顶着脸盆跳回到自己的屋子“砰”地一声将自家的门关上,以免城墙失守,秧及池鱼。他那张不常见阳光、苍白得文质彬彬的脸上挂的都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司瑶倩没空和老杨同志计较,她淌着水进了自家屋子,屋子里一片狼籍,到处都是水,雨水从没关着的窗户以及阳台上猛灌进来,屋子里的东西被狂风刮得大都掉在了水里。
司瑶倩顶着狂风去关窗子,却被后面跟进来的段鐾剡按在沙发上,他低声说:“你别动。”然后他动作迅速而敏捷地关上了窗户和阳台上的门,将呼啸的台风和鞭子一样的暴雨关在了外面。
司瑶倩站在齐脚踝深的水里,看着她心爱的物什都泡在了水里,有她最喜欢的盆栽、有她最宝贝的⽑绒玩具,还有她最宝贵的零食…她走回自己的屋子,看见了她卧室里的水面上漂浮散落着白花花的东西,她仔细一看,那是她以前视若眼珠子的园林设计图稿纸!
她蹲下⾝来,用手捞起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稿子,听得她床上“喵呜”一声,张天生跳到了她的怀中。
张天生用哀怨的目光看着司瑶倩,似乎想说:“主人,你可回来了,可把我吓死了!”司瑶倩终于忍不住了,她抱着张天生蹲在水里就开始呜呜哭开了。
段鐾剡闻声跟了进来,看见司瑶倩正在和张天生抱头痛哭,于是有点着慌,他走过去,将司瑶倩拉起来,让她坐在床上,然后柔声说:“别哭,只是个台风而已,过去就好了,别怕…”司瑶倩也不说话,只是狠命地哭着,她已经憋了很久,肆虐的台风刮来,也把她隐蔵在心里最深处的委屈与悲伤都刮了出来,她只想随着这**尽情发怈一下自己的情绪。
她也不管段鐾剡,自顾自在哭,张天生在她怀里嗷嗷直喵。
段鐾剡无奈,只好再走上前去,想扶住司瑶倩的肩头好好劝慰她,谁知道屋子里的积水让他的脚下一滑,他一下子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平衡,整个人便朝司瑶倩庒了下来,将司瑶倩牢牢庒在了床上,而他则覆盖在了她的⾝上,紧密无缝。
张天生被这个突然变故吓得“喵呜”一声,早从床上跳下,逃窜到了客厅里去了,只剩下床上紧贴着的两个男女大眼瞪着小眼。
“你,你走开了啦…”司瑶倩哭着,脸很红,段鐾剡结实強壮的⾝体庒得差点让她喘不气来,也让她迷糊间想起了那晚酒醉的残余片段。
“我,我…”段鐾剡脸更红,理智上他想立刻从她⾝上起来,但情感上他却深深眷恋她那柔软馥香的⾝子。
他也想起了情迷意乱的那夜一,顿时热血沸腾。
台风来临的天气有点凉,但他的⾝体却在悄然起着变化,由他⾝体传来的热度让司瑶倩也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司瑶倩在段鐾剡⾝下,困难地说“段鐾剡,能不能先把你裤兜里的机手拿开,硌死我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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