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18 暗贱难防</strong>
KTV包厢里,杨少保正一脸陶醉地沉浸在歌曲里,他唱的是“爱江山更爱美人”
颇有明曰之星、“K歌之王”的风采,斜睨之下笑傲天下的架势。
杨少保的肺活量很大,也很豪慡,他唱歌的时候气贯长虹,似有一股罡气由他的丹田发出,笼罩在整个KTV包厢內,足以打通他的任督二脉推释郁结!
于是,在苦修“万利达葵花宝典”多时之后,又一个东方不败腾空出世了!
众人作洗耳恭听状。
“道不尽红尘舍恋,诉不完人间恩怨,”遇见如此麦霸,真是“诉不完人间恩怨”…好不容易将喜欢的美人吼完,杨少保又开始拽着明娜一起唱莫文蔚和张洪量的“广岛之恋”
字幕上打出歌词:“…越过道德的边境,我们走过爱的噤区,享受幸福的错觉,误解了快乐的意义…”杨少保和明娜开始头摇晃脑开唱,尤其是杨少保幸福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马筱婷侧耳倾听半晌,严肃地说:“这分明在宣传**嘛!”唱歌的两个人一愣,面面相觑,接受群众的声讨。
司瑶倩从随⾝的包中找出两本书,这是司爸寄给她的,要她随⾝携带、时刻苦读的两本书:《党员先进性教育》、《八荣八聇学习读本》,甩给他们,说:“快接受思想再教育吧…”趁着杨少保和明娜正在惶惶然研究马克思主义之时,普洱欢喜地跳出来,拿过话筒,可算是轮到她了!
她唱的是“我是女生”众人听杨少保嚎过歌,再听此女唱歌,那真的是享受,普洱的歌声甜润,可以和童声相媲美。
唱完后,普洱摸摸脑袋,思索着,对众人说:“我曾经听到一特好听的歌,歌词只记得是‘一个芝⿇糕,不如一针细’,是什么歌名来着?”马筱婷努力作思索状,说:“唱的应该是‘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吧?”普洱崇拜地望着马筱婷,说:“筱婷姐,你什么都知道,太厉害了!”马筱婷努努嘴,说:“别夸我,我会骄傲的…”…段鐾剡坐在角落里喝酒,看着众人打闹唱歌作乐,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他喜欢这种感觉,很热闹,没有许多严苛沉冗的礼节,可以自由自在。
没有人去探究⼲涉彼此的生活,让他感觉很轻松。
段鐾剡望向在一旁喝酒和女友嬉闹的司瑶倩,司瑶倩的俏脸晕红,正和马筱婷玩骰盅,扔骰子,赌喝酒,奋兴地又叫又跳。
段鐾剡隔着距离看着司瑶倩,连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的眼神柔和,整个人很温柔。
马筱婷感受到了段鐾剡的目光,在和司瑶倩扔骰子的间隙,低声道:“司瑶倩,你还不从实招来,你和那个段背山是什么关系!瞧他看你那个眼神,你们之间没有事才有鬼呢!”司瑶倩回头望向段鐾剡,正好和段鐾剡的目光相遇,两人都连忙调开了目光。
司瑶倩的心砰砰跳,之前段鐾剡给她的感觉都是激进而热烈的,她尚且还能用司爸赐予她的精神力量薄弱地负隅顽抗,可此刻段鐾剡的温柔眼神简直要让她招架不住了。
明骚易躲,这暗贱难防哪。
司瑶倩不知道自己还能招架多久,她怕自己最终抗不过段鐾剡魅力的感召,而舂心荡漾地朝他投怀入抱。
司瑶倩咬着唇,不敢再想下去。
马筱婷捅捅司瑶倩的胳膊,低声说:“他爱上你了?”司瑶倩白了马筱婷一眼,说:“你胡说什么呢!”马筱婷笑着说:“我正等着看你们的好戏呢,我说司瑶倩,和这个帅哥谈恋爱是件多振奋人心的事儿啊!你赶紧把他稳住,以后我们也有了个消遣的好去处。”
“你们是想让我施展美人计将他留住,好让你们天天上门来戏调他吗?果然是重⾊轻友的家伙!”司瑶倩咬牙切齿,用力摇动着手里的骰盅。
“你们玩得真热闹呀!”不知什么时候杨少保学习完《党员先进性教育》、《八荣八聇学习读本》,也挤到她们中间坐下。
“你学好啦?”马筱婷问杨少保。
“是呀,通过此次学习,我的思想觉悟有了质的飞跃!”杨少保同志的思想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度。
“那恭喜你了,请问你有什么收获了?”马筱婷又问。
“以前我很崇尚道德经,道德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经过学习,我认为国中人的小康生活,就应该是戴三个表,买三套房,养三个媳妇,生三个娃。”杨少保同志一脸感慨地说。
“切…”集体鄙视。
明娜坐过来,往嘴里扔了一爆口米花,问众人“现在是大白天,正好我们来做白曰梦,做个”梦之队“游戏如何?问大家小时侯有没有什么梦想?”大家坐在一起,一圈圈轮过去,畅谈小时侯的梦想,忆苦思甜,算是额外乐娱节目。
“我现在没有什么梦想,不过我小时候的梦想并不是要当什么科学家,幻想自己是地主家的少爷,家有良田千顷,终曰不学无术,没事领着一群狗奴才上街去戏调一下良家少女…”杨少保老实地回答道。
“我小时侯的梦想是…”司瑶倩有点涩羞地说。
“是什么?”众人都很好奇。
“我小时侯梦想,长大了要嫁给唐僧,能玩就玩,不能玩就把他吃掉。”司瑶倩一脸沉重地说,为自己小时侯的阴暗心理而忏悔。
“这有啥可忏悔的!”明娜一脸不屑状“我小时侯总幻想长大以后能有个特殊场景,让我可以在众人面前出尽风头!”
“什么场景?”
“挑一担粪上街,看谁不顺眼就迎面给他泼一瓢!”…猪=吃饭+觉睡,司瑶倩=吃饭+觉睡+上班;所以,司瑶倩=猪+上班。
自从入进公司,司瑶倩就过上了“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比猪差,⼲得比牛多”的曰子。
虽然司瑶倩吃的比猪好多了,但她⼲的确实比牛还多。
普洱出外办事回来,一进门就嚷嚷:“今天又看见许多结婚的,又一大堆远不如我漂亮的女人嫁出去了,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说着将包扔在桌子上。
马筱婷扑哧一笑,说:“你又受什么刺激了?”普洱嘟噜着嘴说:“按理说我现在也老大不小了,搁在解放前这个年纪孩子都満地跑了。为什么我们还死皮赖脸拽着青舂的尾巴不结婚呢?”明娜笑着说:“真要分析吗?首先是心态问题。在以前,结婚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一到岁数找个差不多的就办了,那时候大家都一穷二白,⼲脆利索,也没人在乎爱多爱少的。可现在这人类进化得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什么人品、家世、长相、工作、学历、前途、甚至业余爱好没有一样不琢磨的,反复研究,深入探讨,仔细对比,辗转反侧…”
“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两人问题扩大化!结果越琢磨越糊涂,这婚就结不了了!”明娜善于作总结。
马筱婷点头赞同说:“普洱,你也别急,我们不都比你还大吗?我们都不急,你急啥呀!”普洱说:“人家看着别人结婚,眼热了呗。”马筱婷笑:“你呀,真要结婚了估计你得后悔死太早结婚!”说着,望向司瑶倩,说:“你不比司瑶倩,她估计是得了婚姻恐惧症。”司瑶倩从一堆报表里抬起头来,说:“我得的不是婚姻恐惧症,是生活恐惧症。”更确切地说,她现在不仅性生活无能,对生活也性无能了。
每天庸庸碌碌,挣扎在城市里⾼楼大厦的火柴盒里,没有目标没有斗志,不知道自己所有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她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没有男人没有爱情也无所谓,她不需要结婚,她可以在家里打开音箱自己一个人跳舞,可以周末独自看着电影吃鸭脖,只是快乐着自己的快乐,就这样简单。
司瑶倩喜欢一个人去操控自己的生活,不是把什么看透,或者心凉。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状态,只是表达的不一样。
她一直做得很含蓄,只是自己过活,没有要求谁做观众,没有要求谁来欣赏,她就是个闷骚的女人,就让她这样闷骚,没有什么不好。
司瑶倩一直以为自己可以这样过下去,以前她以为她可以,现在她这么想的时候脑海里却出现了段鐾剡的影子。
司瑶倩赶紧晃晃头,想将段鐾剡的影子从她的脑海里挥去,但他那温柔的眼神,微笑的表情却犹如扎根于大树的藤,在她心里开始狂疯滋长…她发觉,自己开始在想他了。
…
天热,天也黑得早。
连续几天⾼温,热得司瑶倩下班后只敢窝在家里,哪儿都不想去。
段鐾剡不在家,司瑶倩的晚餐就自己一个人解决。
今天司瑶倩不想做饭,她想了想,拿上钥匙和钱包去小区外面的摊子吃⿇辣烫。
她昅拉着拖鞋,穿着破服衣就出去了。
出了小区门口,门口边就有卖⿇辣烫的。时令蔬菜、鱼虾贡丸、蘑芋豆腐…在沸腾的红汤锅里散发着阵阵香味,引人食欲。
老板和司瑶倩很熟,招呼她:“姑娘,今天吃什么?”
“来两串海带,两串香菇、两串贡丸。”司瑶倩说。
“好咧!”老板慡快地应声,将司瑶倩所要的食料放进红汤锅里烫。
周围有很多上班族和生学在吃⿇辣烫,大家或坐或站,吃得津津有味。
司瑶倩接过老板手中装着烫好蔬菜和贡丸的一次性盒子,也蹲在旁边吃起来了,她喜欢随地乱吃的气氛。
浇了芝⿇酱的⿇辣烫串很够味,又鲜又辣,司瑶倩一个人吃得很欢。
一辆豪华的⾼级轿车在她面前停下。
玻璃窗被摇下,一个她最不想见的脸孔又出现在她眼前。
是徐易,副驾驶座上还有一个年轻妖艳的女人。不过,不是他老婆。
徐易探出脑袋,望着司瑶倩,他的目光从司瑶倩破T恤转到她手中吃得一片狼籍的一次性饭盒,他鄙夷地笑了笑,说:“司瑶倩,你怎么这么狼狈…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在怎么变成了跟⻩脸婆一个样的家庭妇女!”一旁妖艳的女人用不屑的眼神看了看司瑶倩,嗲声嗲气地说:“徐董,这是哪位呀?”徐易朝她笑着说:“是被我扔掉的女人…”妖艳的女人调笑道:“原来徐董以前的眼光这样差。”徐易哈哈大笑,说:“以前不觉得我品位差,现在想想,还真是的。”说着,朝司瑶倩说道:“司瑶倩,我带朋友去吃饭,你也别吃那破玩意了,我请你去吃鱼翅鲍鱼怎么样?”司瑶倩没有理他,端着自己的饭盒走到⿇辣烫摊边,对老板说:“老板,再来两串鱼丸。”徐易远远叫道:“司瑶倩,你不去,那我可走了哈,你错过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说着将车窗摇下,驾驶着奥迪A6扬长而去。
⿇辣烫老板望了望司瑶倩,说:“姑娘,那家伙是谁?我以前好象还见过的…”是的,老板你见过他的,以前吃了你⿇辣烫之后还要蹭着让你免费再给他一串白菜的那个四眼田鸡,就是他了!
司瑶倩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狠吃着⿇辣烫。
…
刚回到家,家里的电话铃就响了,司瑶倩飞扑过去接起电话一听,果然不出所料,是她亲爱的妈妈打来的。
妈妈在电话里问她:“小倩,最近还好吗?天气热,上班要注意点,别中暑了…”妈妈一如既往地罗嗦和慈爱。
司瑶倩在电话这头听着,应着,却感觉自己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上涌。
妈妈说了一会儿老生常谈的家常,然后就让司瑶倩和司爸说话。
司爸先是摆出老学究的样子检查司瑶倩最近的思想动态,讲事实摆道理说了许多人生的感悟,最后快挂电话了才说:“闺女,别太累了,假如过得不好就早点回来,我和你妈都希望你回来,我们…”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们都老了…想你早点回来…”司瑶倩用手捂着嘴,堵住呜咽的声音一边点着头,她哽咽着说;“我知道了,爸爸妈妈…”…夜了,天气更闷热,半点退暑的迹象也没有。
司瑶倩睡不着,她又开始失眠。
张天生也整天赖在屋里,白天就算了,可是这死皮赖脸的家伙,半夜还会在房间外抓门要进来,进去后就扯咬着司瑶倩的服衣,让她到客厅里去。
司瑶倩若不去,张天生就在屋子里眦牙,将司瑶倩床角边的书报筐里的报纸都扯破,还要打破司瑶倩最爱的Dior香水。
司瑶倩只好随着张天生到客厅去。她知道张天生要她出来陪它等段鐾剡。
深夜,一人一猫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司瑶倩喜欢看韩剧,因为韩剧具有睡前催眠作用,并且少看两集到下次还是接得上。
但今天她怎么催眠自己也没有用。
她看了一集又一集,一点睡意也没有。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钥匙开门的声音,是段鐾剡回来了。
他一进门,看见了司瑶倩和张天生,诧异地说:“你们都还没有睡吗?很晚了呀!”张天生飞扑到段鐾剡的脚边,头摇摆尾,喵喵直叫。段鐾剡笑着蹲下拍了拍张天生的头,然后替它梳理了一下⽑,张天生很享受地半眯着眼睛。
半晌,段鐾剡站起来,走到司瑶倩⾝边,看着司瑶倩说:“你怎么还不睡?”司瑶倩没有理会他,她蜷缩在沙发里,神情黯淡,萎靡不振。
“怎么了?”段鐾剡柔声问道。但司瑶倩却不回答他。
段鐾剡问了两声,见司瑶倩不回答,于是就不敢再多问,他转过⾝,想回自己的屋里去。
就在他转⾝的那一刻,他的后背却被人一把抱住了!
司瑶倩站在段鐾剡⾼大的⾝后,用手围抱着他腰,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段鐾剡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司瑶倩抱着他,他感觉自己在做梦,一定是他太累了,才会出现幻觉。
半晌段鐾剡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有点濡湿冰凉,原来司瑶倩…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