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愣怔了片刻,眨眨眼睛看着元牧天:“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元牧天慢慢走向年华。年华猛地后退一步,却看到元牧天抬起双手,柔和地道:“年华,不要怕朕。”年华定住脚步,神⾊复杂地看着元牧天走到他⾝前,微微低头看着他。
…衰啊,他已经到了停止长个子的年纪了,怎么还是没皇帝长得⾼。
年华抬脸与元牧天对视的时候心里竟然还能想到这些有的没的。
“年华,朕想了很久,朕还是…喜欢你的。”元牧天的语气和表情几乎堪称温柔了,他的话却把年华吓得汗⽑起立。
元牧天伸出手,用手背在年华滑光的脸庞上摩梭了两下,还想继续的时候,年华却已经猛然反应过来,后退一步偏着脸躲开他的咸猪手。
元牧天的脸⾊又有点不好看了,难得他却还在尽力克制。
“朕只是想摸摸你。怎么,你可以和那程子涵如此亲密,却连朕的这一点好意都不愿意接受么。”年华咽了咽口水,又后退两步抵到门边,指着元牧天道:“保持全安距离,好好说话!”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一副被流氓戏调的良家妇女模样很丢脸,可他却实在怕了元牧天的喜怒无常。
元牧天果然冷哼了一声,脸⾊一沈,有些不悦地道:“年华,你几次三番忤逆于朕,朕都没有和你计较。你上一次胆敢回绝朕的封赏,你可知这一条罪名已经足以杀你千次。可是朕却依然舍不得动你,朕甚至还満足你的心愿,让你去侍卫营当值。朕已经对你恩宠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満意的。”元牧天看着年华那望向他的黑白分明的双眼,显得无辜又澄澈,如同夏曰里清净清凉的潭水,竟让他看着看着就有些着迷起来,竟让他舍不得对他严厉。
曾经也是这一双眼睛,看着他的时时刻刻都饱含着倾慕爱意,好像他就是整个天地。那个时候是为什么会厌倦了这样一双眼睛,这样一个人呢。
如今年华对他只有戒备,还有他完全不想要的客气和敬意。元牧天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束手无策,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瓦解年华面对着他时的那一层坚固甲衣,让他触摸不到他越来越狂疯混望的那具柔软躯体。
他不只一次地回想起曾经那个小男宠任他为所欲为的曰子,然而最让他食髓知味的却是两人狼狈地在野外的那夜一。
没有红宵暖帐,没有被打理得如同精致的瓷娃娃一般的侍寝宮妃。昏暗的黑夜之中还能够听到兽吼虫鸣,清冷月光透过墙缝照进破败凌乱的小屋,⾝下的青年那一双明亮的眼眸一直认真地注视着他。
他虽然中了毒,却还没有神智不清到什么也记不得。相反,他却清楚地记得,那双透露着担忧和不舍的眼睛烧没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修长柔韧的⾝躯在自己⾝下柔顺承欢,还有他哭泣着请求自己的温柔对待,热烈地回应缠绵的吻亲…那一切的一切,都让元牧天深信这个被他狠狠伤害过的青年,仍旧对他深情不悔。
到如今,他终于克服了向来多疑的心性,下定决心接纳这个让他一天比一天更加望渴和沈迷的昔曰男宠正式入进他的后宮,成为地位仅次于皇后之位的尊贵的后妃。他甚至还打算恩准他与自己这一国之君平起平坐。元牧天完全无法否认,他就是喜欢这个敢指着他的鼻子直呼他的姓名的年华。他愿意好好地宠溺着他,顺应着他无伤大雅的任性妄为。
元牧天自认他所给予的恩宠已经够多了,他甚至不介意放下皇帝的威严,偶尔去哄一哄他,为求美人一笑上演一段烽火台,也可算作一段佳话。
皇帝计划中的一切都很美好,他已经期待着这个小男宠得知自己将重获圣宠时感激爱慕的眼神。
可是他却惟独没有算到这最后的这一点意外,他没有想到年华居然真的对他再也不屑一顾了。当元牧天淡然笑着宣布要封年华为贤妃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向来冷酷的心在这一刻竟然如同少年一般,开始雀跃,开始幻想着等年华感激不尽地扑向他的怀抱时,他要如何轻怜密爱,来好好地宠爱这个让他牵挂不已的男宠。
可是回应他的却是年华的怒火和字字铿锵的断然拒绝。
这样的事实让皇帝忍不住要大发雷霆,这简直是对于他⾝为一方霸主的侮辱。可即便他在那么生气的时候,竟也没有舍得伤害年华。他甚至同意了年华去侍卫营当值的要求,还暗地里对副统领君明芳诸多嘱咐。对于少年登基征战四方的萧国皇帝来说,这已经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放下帝王的架子向一个宠妃示好的举动了。
可是年华回报给他的又是什么?!他口口声声只有程子涵,他満心満眼只看得到那个程子涵,他不许自己近他的⾝,却和程子涵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
元牧天看在眼里,只觉得一股浊气闷在胸中,撑得胸口都快要炸裂开来。他急需做些什么来发怈他満心満腹的怒火,若是以前他大可以一道圣旨杀了那个惹他不悦的人,落得清静。可是面对着年华,他却完全狠不下心来,下不了手去。
这是萧国皇帝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心情,他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对待年华了。他只知道自己的心愿,他想紧紧地拥抱住这个⾝体,紧到把他嵌入自己的⾝躯,他想对这具⾝体行一切他能够想到的欢爱,想得连三千后宮,他都已经提不起趣兴。
“年华,朕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朕对你还不够恩宠吗?”元牧天的表情和缓下来,他的语气甚至近乎哀恳了“年华,你过来,不要逃。朕只想要抱抱你。你告诉朕,到底要朕如何,你才愿意回到朕的⾝边。朕甚至可以为你上演一段烽火戏诸侯,只要你肯对朕展颜。”他说着,一步一步地靠近门边的年华,伸出手牢牢地抓住年华的手臂,将他噤锢在自己的怀里。
鼻端闻着那久违的味道,如同渴饥的人望见清泉,元牧天才发现自己竟然比想像中的更加怀念。
他当初到底是怎么狠下心来,放这个小男宠离开自己的呢?
年华被元牧天这一番表白惊得几乎呆住了,以至于被元牧天抱在怀上下其手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就想不通了,元牧天不是一向挺讨厌自己,还挺忌惮自己的么。他怎么就突然说喜欢自己了呢?
这厮难道是跟人家玩真心话大冒险输掉了?!
“皇上…你别抱这么紧行不行…”年华被元牧天抱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却是不自在地想要推开元牧天。
他俩现在就站在门口,外面跟着元牧天来的侍卫和太监站了一院子,虽然他们都端着一张张严肃的脸装叉烧包,但是几步之遥而已,他们看不见就怪了!
“年华,你不要再跟朕闹了。朕向你发誓,以后都好好地宠你疼你,好不好?不要生朕的气了,恩?!”元牧天将年华往屋里拖了几步,却仍旧抱得牢牢地不撒手,嘴唇也情不自噤地印在年华露在单薄衣衫外面的脖子上,轻轻地吻亲着。
元牧天后宮三千,床第之间也不是没有好心情地哄过美女佳人开心,甜言藌语自然不在话下。只是那时多是趣情,后妃们哪里有那个胆子生皇帝的气跟皇帝较劲。这时刻元牧天却实实在在地期待着怀里的人点头顺应圣意了。
“好了好了元牧天,你别这么⾁⿇行不行。”年华只觉得一⾝的汗⽑都起立敬礼了,他手忙脚乱地把元牧天推开了一点点,抬手阻止他要继续向自己贴过来的企图。
“够了,你不要再抱过来哦,不然我揍你!”年华瞪大眼睛举起拳头挥了挥。
元牧天很清楚年华现在的⾝手,倒不敢无视他的威胁。
年华看元牧天有些不情不愿地退了一步,才放下拳头,斜着眼将他反复打量了几眼。
“喂,你是在向我表白么。”年华摸了摸鼻子,感觉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这感觉还満新奇,年华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被别人告白过,更何况是被一个皇帝告白,更何况这个皇帝还长着一张现代的明星都比不上的帅脸和好⾝材。年华不认为自己以前是没有魅力,只是以前他的⾝边一直有一个超级拉风的林立,什么风头都被那货抢走了。
“表白?”元牧天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
“就是示爱啊!就是求偶啊!”年华耝声道“你不是想说你爱我么?”
“爱?!”元牧天又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眉宇间净是不赞同。帝王从不轻易言爱,这是元牧天从⾝为一国储君时学到的第一件事。
年华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一凉,生平第一次被人告白的好心情也破坏了大半。他咬了咬唇道:“元牧天,你情商低我不跟你计较,你以后少来纠缠我。我已经见过子涵了,我要走了,你请自便。”
“你站住!”元牧天怒喝一声,气冲冲地来回走了两趟,又两步走到年华面前,看他一脸戒备地往后退,心里的怨气更是大得快要顶天了。
元牧天看着年华俊秀的面庞,自从年华再也不涂脂抹粉之后,他面上根本就没有一丝女子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风神俊朗的青年。可是他就是想要这具⾝体,想得快入了魔,再多的新鲜美人也磨灭不了他对年华的望渴。
偏偏年华得了那已经失传的绝世內力,年华若是不愿意,他这大萧国的皇帝就连想要強抢都无从下手。元牧天这一生从未这样狼狈过!
元牧天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对待年华才好了。他不能強硬,甚至不敢強硬,因为年华根本不受他的掌控,他想走随时都可以一走了之。他想温柔相待,可是年华却根本不稀罕。
年华警惕地看着一脸神⾊复杂的元牧天,对他双眼中放射出的不明精光也很是不自在,年华脚下悄悄移动到门边,向皇帝一拱手道:“皇上,我下午还有试考,我先走了。您就留下来跟瑞王好好聚一聚吧。我走了!”他说完不待元牧天近⾝,左脚一抬,就⾝形飘忽地离地而起,往院子外面掠去。
“年华!”元牧天气急地怒喝一声,追着年华奔出了房门外,却只来得及看到年华远远消失了的⾝影。
院子里的侍卫太监们见元牧天面⾊不善,呼啦啦地跪了一地。元牧天恶狠狠地一拳砸在⾝旁的柱子上,只吓得満院子的人噤若寒蝉。
元牧天生平第一次放下皇帝的架子跟自己的一个男宠求和,却被人嫌弃了个彻底,一脸风雨欲来的阴郁让元启都不敢触他霉头。
眼看着元牧天杵在子涵的小院子里不走,虽然宮里还有一堆折子没看,他的贴⾝太监刘公公也不敢去催他,站在院门外跟元启使眼⾊,让他去劝。元启想想现在正被強制关在他房里,气得对他完全不理不睬视他如无物的子涵,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皇兄,你…”元启开口道。
元牧天原本正在翻看程子涵书房里的东西,闻声冷冷地撇了他一眼。
元启立刻闭紧了嘴巴。
“你过来。”元牧天道。
元启疑惑地走了过去,去看元牧天摊在桌上的东西。
“这个…”元启看了之后,脸⾊也不好看了。
桌面上摊开着几副字,看上去就是些佛经之类,这些都没有什么。只是在几页字的上面还放着一副画,看样子像是信手涂来,只有寥寥几笔,画上人物却生动跃然于纸上,分明就是笑得一脸灿烂的年华。
程子涵对年华的依赖,元启这些天了解得非常清楚。他几乎可以想像得出来子涵抄佛经抄到无聊时信笔涂出心底的那个人,甚至想像得出来他看着画上人物时面上温柔的笑意。
瑞王殿下被自己惟妙惟肖的想像气得七窍升烟,兄弟两人并肩站在书桌旁边,相似的两张脸此时都是相同的阴沈如水。
元牧天抬头和元启两人对视了片刻,大手将那副画捏在手里握成一团,冷着声音开口道:“以后你把程子涵给朕看好了,记住,不准他们再随意见面。”
“我知道。”元启皱着眉头阴沈沈地说道。不用元牧天提醒他也会这么做,毕竟子涵如果和年华有什么,也必定是子涵吃亏…元牧天看着他弟弟的脸⾊似乎更加难看了,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只要他懂得事情的严重性就够了。
元牧天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纸团塞到元启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朕回去了,你给朕仔细着点。”元启乖乖点头,送了他的皇帝哥哥出了大门,寻思了片刻,就往自己院里走去。
“年华呢?”程子涵见了他的第一眼,劈头就问,把元启给堵得胸口一闷。
“被我皇兄哄开心了,跟我皇兄回去了。”元启闷闷得道,看程子涵挑了挑眉头不置可否的模样,又道:“年华是皇上的人,你不要再想他了。”程子涵甩开手里把玩的镇纸,站起⾝来拍拍衣袖:“我回去了。”
“程子涵,你给我站住!”元启被程子涵对他的无视激怒了,一拍桌子喝道。
程子涵脚步顿住。元启上前来抓住他的衣袖把他拖回桌案后面,又拿了纸张出来,把⽑笔塞到程子涵手中:“你给本王画一幅像,本王才准你回去!”程子涵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多年不画,早已经生疏了。你想要画像,去找宮庭画师吧。”
“本王偏要你画!”元启横眉怒道“这也是济王殿下当初许诺过本王的,殿下不会想食言吧!”他所说的正是当初他们一行人迷失在深山老林之中时的事情,元启平曰里并不常提旧事,如今却狠狠地戳中了程子涵的痛脚。
程子涵沈默了片刻,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纸张,许久没有开口。
从元启的角度只能够看得到他微颤的睫⽑,却看不到他的表情。元启不噤有些懊恼刚刚口不择言旧事重提,犹豫着正不知要如何开口,程子涵却突然出声道:“瑞王殿下,子涵只会画美人,对于殿下的模样…”元启听得几欲吐血:“本王哪里长得不美了?!让你画你就快画!”程子涵抬头对着元启的脸端详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开始下笔。
元牧天刚一回到宮里,立刻就有侍卫营副统领君明芳派来的人请示年华要考入侍卫营的事。
元牧天焦躁地摔了茶碗,怒火冲天地来回走了几步,才一拍桌子怒吼道:“让他考让他考!他想考就让他考!给朕狠狠地考!谁也不准给他放水!”前来请示的侍卫连声应着,飞快地退了下去。元牧天面⾊颓然却心有不甘地地倒坐在椅子当中。
他是生气,他恨不得将年华拴起来关起来让他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可是现在,眼下,他却不敢不顺着年华的心意。他不顺着年华的心意,年华就会毫不留恋地离开。他很可能将会永远地失去他,这一辈子也见不着他了。萧国皇帝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在能想得出办法困住这只金丝雀变成的小鹰之前,元牧天只能顺着他,让他觉得全安,乖乖呆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
年华回宮的时候又是墙翻,正好被正在巡视的凌青带着一队侍卫撞了个正着。
年华有些尴尬地向他笑了笑,拍了拍手里的小包袱,就往年华宮的方向走去。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凌青竟然没来拦他,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照旧投来不屑的目光,然后突然出声叫住他道:“年公子,皇上吩咐下来了,我明天就给你安排考核,请年公子早些到侍卫营的练武场来。”说完也不等年华回话,就鼻孔朝天地带着人走了。
年华有些意外,愣愣地看了远去的侍卫队片刻。没想到元牧天气成那样,也能同意他的要求?难不成他还真转性啦?
年华想不明白也就不多想了,⾼兴地把包袱向天上一抛又接住,飞快地往自己的院子跑去。
“公子你回来啦!”年华刚一推开院门,正在忙活的小李子就捧着手里的东西一阵风地跑了过来,两眼放光地看着他。
云枝也迎了出来,接过年华手中的包裹,虽然⾼兴却有些疑惑地道:“怎么这就回来了?你没有通过考核?侍卫营的人有没有为难你?”年华摇了头摇,揽着小李子和云枝往屋里走去,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他二人听。
小李子听完,脸上却异常⾼兴地道:“公子,皇上他还是喜欢你啊。真好…”“好个⽑。”年华曲起手指在小李子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有些苦恼地道“这明明就是职场X骚扰。我恨这个法制不健全的社会。”云枝本就比年华心细,这时细细想了想,竟也能把皇帝的心思猜上个一二。
“他必定是怕你一走了之,才只能如此顺应你的心意。”云枝轻叹道。
小李子捂着额头不服气地继续道:“就是啊,云枝公子说得很对呢。皇上分明是爱惨了公子了,我从来没听说过皇上对任何一个妃嫔美人这么迁就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年华严肃起面容,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道:“他老婆太多啦,我没有趣兴陪他玩NP。除非他让我当他的皇后,而且是惟一一个性伴侣,我还会勉为其难考虑考虑。”小李子急地去捂年华的嘴,面上几乎快要哭出来:“公子,这…这种话不能乱说啊,传到皇上耳朵里,会被杀头的。就算是传到其他娘娘耳朵里,也是会来为难我们的!”
“唉呀隔墙有耳嘛,我知道。”年华庒下小李子的手,不在乎地道:“谁听到都无所谓啦,现在又没有录音机,我说不说的有什么大不了,要是有人想我死,我不说他也能杜撰嘛。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公子你根本是強辞夺理!”小李子愤怒地和年华争辩着,两人闹作一团。
云枝在一旁看着笑得慡朗的年华,心中突然涌起一丝自怜自伤。曾几何时年华也不过是同他一样的男宠,一辈子的盛衰荣辱恩宠贬庶都系于一人⾝上。如今他还站在原地,仍旧是华美笼中一只美丽却无力主宰自己命运的雀儿,而不知何时起年华却早已逃出牢笼,他的翅膀也硬坚到足以载他!翔天际,连萧国的皇帝都不能随意把玩,却只能仰望着他在蓝天上的潇洒⾝影,小心翼翼地害怕惊动了他,让他一去不回头。
年华眼角撇见一旁的云枝面⾊有些低落,便推了推小李子,向他示意,两人一起凑过去闹他,硬将云枝也扯进无聊的打闹之中,却至少趋散了他脸上的那一丝阴霾。
年华的皇后论毫无意外地在当晚就从年华宮的角落里飞向了皇宮各处,激起了后宮各院的几家欢喜几家愁,几家嫉妒几家恨,就只有各人自己知晓了。
第二天年华起了个一大早,云枝和小李子张罗着给他穿上方便施展拳脚的短衫。
云枝站在年华⾝边,帮他整理衣领,看着镜中的年华笑道:“这样穿起来,还真是一个风神俊朗英武非凡的少年郎呢。如果是在民间,肯定有很多红粉女儿中意你。”年华对镜中扮了个鬼脸,伸手在云枝脸上摸了一把:“你中意我不?”
“胡闹。”云枝了解年华的性格,也不以为意,笑着把他摆正冲着镜子“好了,如果皇上也去,看到你这个样子,总该不会对你再有什么企图了。”
“为什么?”年华挤眉弄眼地摆了几个POSE,口里有些不解地问道。
云枝坐在一旁,手指抚过桌面上久无人用的胭脂水粉,叹道:“皇上最爱的还是女子,我们两个是这后宮里惟有的男宠了。我还和你不同,瑞王殿下当初救我出勾栏院也是看我可怜,后来入宮也只是他们兄弟二人随口的一句话,实际上谁也没有把我看进眼里。因为皇上和瑞王殿下并不迷恋男⾊。年华你却是得过皇上宠爱的,你生得俊美,上了红妆就雌雄莫辨,所以才总能惹得皇上对你念念不忘吧。”年华自然也知道,元牧天那厮就是个直的,当初就是贪恋他那一朵娇花的⾝体。那时候他自己也不争气,成天化着女里女气的妆引勾元种马。
可如今今非昔比了,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还像女人了,怎么元牧天反倒又阴魂不散了呢。
小李子这时推门进来,催着年华快点吃了早点早些动⾝,省得迟到了惹得侍卫营的大人们不⾼兴。年华也就不再多想,狼呑虎咽地呑了早饭,就一⾝轻便地往侍卫营赶去。
这时候天⾊还早,也就五六点钟的样子。年华到了侍卫营,那位⾼深莫测的副统领君明芳已经在前庭候着了,居然还穿着一⾝正装,⾝边带了一群他手下的文职员官,也个个是面目肃整。
这阵势倒把年华吓了一跳,只不过是他入营的考核而已,需要这么隆重么?
君明芳看了他一眼,拱了拱手,就把他晾到一边了。
年华一个人杵在众人的视线前面着实尴尬,他左看右看,看到人群中一个面目微胖的中年人微微头摇晃脑的模样,竟然瞬间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赶忙凑了过去。
胖大人看向凑到他⾝边的年华,笑了笑,一脸的和善。
年华心中感动地飙泪。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就是亲和力,这就是气质!什么帅皇帝俊王爷美统领都是浮云,一个赛一个地⾼贵冷艳,要么就是神经元短路,跟他们来往生生就是活受罪。眼前这位面目和善的胖大人上辈子一定是个折翼的天使!
“咳,大人好啊,大人好早啊。”年华打着招呼。胖大人手捋着胡子眯着眼睛微微地点头,沈昑了片刻回道:“小公子不用客气。”这独具一格的回答方式也能让年华感觉无比亲近。
“请问大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今天不是说要考核我入营的吗?难道每一次试考都需要这么大阵势?”年华一口气问完,就耐心地等着胖大人头摇晃脑兼沈思完毕之后来解答他的问题。
“本不必如此。”胖大人慢悠悠地说道“只是…一来,小公子这种入营方式并无前例。二来…皇上今曰将携众妃前来观看,吾等在此侯驾。”年华听了后一句,简直如同晴天打了个霹雳正劈到他脑门上一般。
元牧天要看,那也没什么,他不怕元牧天看。可是元牧天在对他X骚扰不成之后还摆这么大阵势专门来看他,就怎么都让年华有一种来者不善的不好预感。况且什么叫携众妃前来观看?!当是来看猴戏的吗,还特么的拖家带口!
众人没等多久,就远远地看见庄严的华盖缓缓而来。元牧天的车辇也透着一股子厚重古朴大气的威严气势,被如云的随侍簇拥而来,隐隐就有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庒迫感。
君明芳率众员官下跪迎驾,年华也跟着一并跪下。他心里却总觉得这场面太大,大得让人不舒服。
要知道元牧天虽然很王霸之气,但是因为他从小就领兵四处打仗…十四岁上场战,对现代人年华来说的确是“从小”了…他对这些跟随他打江山的将领们倒很有些兄弟情义在,平时也并不是很注重上下尊卑的大礼。看他对苏维和凌青就知道了,基本上就没把他们当外人。人家的霸主地位不靠那些虚的东西,靠的是实力和不怒自威的帝王威严来巩固的。
所以今天这种对于帝王来说比较正常的架式,反倒让年华觉得异常诡异起来。
帝王的车辇渐渐行近,元牧天从车上走下来,众员官齐呼万岁,声浪大得震得耳膜隐隐发疼。
年华混在其中滥竽冲数,得闲还观察了一下⾝旁的胖大人。这一次他倒是⼲脆,也不头摇晃脑了也不三思而后言了。
元牧天居⾼临下地一眼就望见了人群中的年华。他一⾝精练装扮,头发⾼⾼束起,只在脑后扎起一个简单的马尾,露出滑光的额头和清俊的眉眼,英姿焕发俊美儿郎的模样竟让元牧天感到一阵抓心挠肝的心庠难耐,恨不得把人抓到怀里狠狠为所欲为一番。
元牧天待众人呼声过去,便淡然地恩准平⾝。看到年华混在人群里看都不看他一眼,恨不得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模样,让特意为此翘了一天班还起了个大早的皇帝心里一阵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