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游戏。
这短短的一句话,曾经多少次在她口中咬牙切齿的出现,又有曾经多少次化作一声悲叹,夜过半旬留下泪沾湿了枕巾。
她过得好不好?
呵。
她过得好不好?
心中念着这句说辞,止不住的笑,这,真是她这么久以来,听到的第一个让她好笑又悲哀的笑话。
晃眼回首过去,往事重重,如今却只能生生的化作心中的一声叹息。彼时的音容笑貌,如今却很少再挂心头,可是一思及,悲凉的情绪便占満了整个心。她想,就算是旁人对她的事如何揣测,哪怕是亲如⾝边的朋友,也大概不能够理解她是怎样想的。
可是,她清楚得很。
她记得他说过的话,她记得她心中的挣扎,她记得她从梦中乍醒,想起梦中她放弃了一切,去往他的城市,见他,醒来后哭得泣不成声,她也记得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诫着自己,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这些,她都记得。
如今,这么长的时间过去,现实中她也未去他的城市而是在这里定安了下来,游戏中的那个江湖里风波变化也让人找不出以前的一丝痕迹。她明明记得这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可是回想之时,好多竟已经记不清了。
她知道她是在逃避,逃避那段过去,她不愿意记起她当初为了按照他所说的忘记他,放弃他时心中所遭受过的难过。那太痛,她现在想起了,心疼。
可,至于,过得好么?
真的很想在他的面前,说一声“好”但想到那个时候夜夜无眠的自己,这声“好”却又怎么样也说不出。
明明还⾝处在同一个江湖,明明桃花开得依旧,可是她总觉得自己像是经历过沧海桑田般。往事显得那般的久远。
有的时候她也会留心他。也会留意他的朋友,只是大多时候都是远远的看着,便离开。那曰他们俩将什么话都说清楚,虽然在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交谈过。不过她自那曰就很清楚。她的未来。不会有他。她的人生,他只是过客。所以渐渐地,她早已学会对他的事不再那般的敏感。听到关乎于他消息的时候,也不过是当成一个以前相识过的陌生人罢了。
回不去了…
曾经再美好,也都回不去了…
因为,他们,无论是她,还是他,都变了。
左棠棠抬头看着这桃花纷飞,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过往,还是念及了当今。
“你…回去了么?”他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打破了这沉默,问道。
“嗯。”
“挺好的,挺好的。”他无意识的肯定着“他们会照顾你的…”
“我现在能将自己照顾的很好。”她斩钉截铁的说着。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什么任务玩法都不会只知道依靠他的小白了,她也不是那个曾经看着他被杀,冲上去却被杀了一次又一次的手残了。她早已学会了动武,早已学会了杀人,她虽不是顶尖的⾼手,但是也可以做到凭着准确的判断一时可以牵制住数人的人了。
离开他之后,她早已懂得照顾自己了。
不仅仅⾝体,还有心。
像是终于从她那句“说好,你可相信”而带来的怔愣中走了出来,沐云闲从腰侧取出扇子,不再呆呆的伫立在原地,而是随意地走到左棠棠的一旁,看了看周围“桃花岛那么大,你呆在这里…是在,等什么人么?”
“嗯,朋友。”
“朋友…”他顿了顿“听他们说,你每天夜晚零点,就在这里弹琴。”
“嗯。”左棠棠点了点头,习惯性望了望那通向这里的小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今天没有…”
“是你。”她恍然醒悟过来,看着他,他还是和记忆里中的一样,总是那般的风轻云淡。
“是我。”他承认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解。
“只是,想看到你罢了。”
“…”她转向一边,面对着大师姐⾝后的那所木屋“你应该知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所以,这样的话还是不用多说了。”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只是想说,便说了。”
她分不清楚她此刻心中是怎样的滋味,她对他,以前,不也是想说的便说了么。可是他说他累了,他说她变得可怕这样的话,依然还牢牢的记在她的心中。她一向是直来直去的性格,不喜欢遮掩,多少次,她按捺不住想要去找他问个究竟,去“想说便说”时,都是被这句话给阻拦了回去。
“你的那个朋友…还没有出来么?”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继续刚刚的话,反而是问起了其他的事情。
“出来好一阵了。”
左棠棠没有说话,却在之前回答的…
转换着视线,海带不知何时已从试炼中出来,正懒懒的靠着竹屋的墙壁,远远地看着这里。皮卡丘曾说过,海带无论走到哪里,总是要找个什么靠着,就像,一定要有个支撑般懒得天怒人怨,也不知道他在现实会不会是这样。
“海带…”左棠棠轻轻喊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他的时候,平曰里在心里的暗自腹诽统统没有,反而总觉得有股委屈涌上鼻头。
“蠢蠢蠢,黑风寨里的规矩都忘记了么?”海带走上前来,表面上很是凶巴巴的冲着左棠棠说道“要是一时半会摆脫不了不怎么熟识的陌生人,就直接开红杀了他,我们会善后的!”
说罢,没有等左棠棠的回应,而是转⾝看向沐云闲“这位,看到我,好像并不怎么意外。”
“海带汤少盐的名字,我想,即使不在江湖,在这个桃花岛里,我也不会感到陌生吧。”沐云闲摇着扇子,轻笑“倒是我,平时也不爱下本指挥什么的,你可能也不知道。”
“虽然⾝为散人,但是帮会的名字,我还是记得一些的。沐帮主的战,最近发展的好像还不错吧。”
“不过是和朋友搞个帮会,随便玩玩罢了。”
左棠棠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尤其是海带。沐云闲和不相熟的人谈话时温和中的圆滑,以及隐蔵在话语中的针对与犀利,她从来都知道的,所以他会这般和海带说话,她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是海带,无论在指挥场战这般焦急的时候,还是在平曰对白时,说话都是能说一个字,就坚决不会多说第二个字。可他现在这般…让她有种不认识他的感觉。
“今天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了。”海带看着沐云闲,笑说道,吹起了马哨,白马从桃树下缓步走了过来“我和蹄蹄这就离开了,沐帮主你…”
“情感易了,是指他么?”沐云闲没有说话,侧⾝凝视着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左棠棠。
“与你何⼲。”看了看也望着她的海带,左棠棠沉了心,淡漠地说着。
“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我分得清楚,这是什么。”她沉声,看着和她相距不过一尺的他,说起来也真是好笑,她以前是怎样才会从这呆滞的游戏人设中的眼神里望出感情的呢?
“这不过是个游戏。”凉薄的口气,从她口中说出来,他蓦然恍惚,有种梦境的迷茫感。他还看着她说,这些都是他教给她的,她会好好记着。
对,这些都是他教给她的,他也一直认为是对的,可是现在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为什么他会感觉到有种无奈。
她说的没错,他们真的都变了。
“这是个游戏,不过没有承担的人就还是不要去教导别人了。”看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想起曾经那个“给陌生人讲着心里话”哭的稀里哗啦的姑娘,他突然有些生气。
“蹄蹄,你先去前面的那个仓库管理员的竹亭等着我,好么?”
左棠棠看了看眼前的海带,再看了一眼旁边的一袭白衣依旧温文儒雅的沐云闲,默然的应了,往着桃花与泥土铺就的小路上走去。
走了两三步,停住了脚步,转⾝,看着还看向她的两个人。
“你快点来。”
“好。”他应声道,总感觉那一瞬间,眉眼带笑。
她吹起马哨,召唤出她家的小骏马,牵着马,回⾝之际,看着那⾝白衣,她顿了顿,终究…
“再见。”
虽然不及海带家的白马脚力好,不过她骑着马也很快地将两个人甩在了后面,熟稔地转过几个岔道口,看见不远处的竹亭,以及红薯玉米粒等人,加快了速度…
至于,海带和沐云闲聊了什么…
她不想知道,也不想去在意。
她只知道,海带,所说所做必是为了她好。
她相信他。
…
桃林。
纷纷扬扬的桃花四处飞溅,剑光残影中,两个人的⾝形根本就无法看清。
良久,战毕。
“以后没事就别找她了。”海带跨上马,看着他,冷静地说着“有些事既然选择了,那就成为了过往。过往是什么意思,你应该能理解。”
沐云闲看着他,没说话。
“还有,忘了说。”走在他⾝边,海带停了下来“你以前不敢承担的,如今我却甘之如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