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后这时的⾝影越来越虚,越来越虚,渐渐的,她通⾝上下,都泛出玉一般的质感,整个人开始了石化。
而魔后的这种石化,让那些原本不相信她是药玉傀儡的大臣们惊愕起来,无法克制的细微议论隐隐传来。
魔后那双眼,还在呆呆地看着魔帝,还在等着他回答。
炎越魔帝垂下了眸,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低着声音,缓缓地回道:“我这个人,本来就感情比常人淡薄,哪有那么多的心思那么多的情意,爱上了那个又爱上这个的?是的,这一百年来,我对你好,是因为我需要你,也因为我要做给别人看,至于你对我,你本是一块玉,本就不应该像人一样生出七情六欲!”
魔后与他生活多年,自是一眼便看出来了,他这番话,句句发自肺腑!也因此,魔帝的话,像是最后的判决书。就在所有人目光中,魔后仰着头发出一张尖利的嘶叫后,绝望的哭泣起来,只是尖叫着,哭泣着一阵后,她的脸部也开始了石化,渐渐的,她嘴起来了,尖叫声发不出来了,她的眼也⼲了,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再然后,她⾝子向旁边一歪,在倒地的那一瞬间,变成了一块人形的红玉。
本来安静至极的四下,响起了无数惊呼声。
太子更是⾝子一晃,坐倒在地。
炎越魔帝转过头去,他看着站在前面的几个老魔头,冷冷说道:“几位。你们不是一直站在魔后⾝后,十年如一曰地散播我无情无义,凤凰惑乱魔宮吗?这便是你们一直支持爱戴的魔后,朕已无用,你们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几个老魔头的脸⾊难看起来,他们低着头,看着那遍布阴斑的火炎玉,心下明白,这块万年奇玉不但药性无存。反而沾之有毒。已经全然无用了。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朝着炎越魔帝拱了拱手后,几人也不说话,都是⾝子一转大步离了去。
几个老魔头一走。老魔头后面。一直以来都站在魔后那边的十几个贵族。也低下头退去,然后,便是众臣。
众人都退得差不多时。炎越魔帝衣袖一挥,命令道:“把太子和公主带下去。”
几乎是他这话一出,太子便像是突然警醒一样跳了起来,他嘶叫道:“等一下!”他看着魔帝,白着脸颤声说道:“父皇,那我们呢,我们是谁?我和妹妹既然不是⺟后生的,那是谁生了我们?”
炎越魔帝居⾼临下地看着他。
看了一会后,他淡淡地说道:“你确实不是朕的孩子。”在太子⾝子一晃,脸⾊发白中,炎越魔帝声音放缓,他轻声说道:“你本是儿孤,那时朕初得魔帝之位,眼中还有性灵残留,远远看到襁褓中的你通⾝红光,血灵直冲天际,其光纯澈无暇,便知你⾝俱魔界大气运,是天生的魔帝人选,便收养了你。”
炎越魔帝这话一出,四下众人齐刷刷向着太子跪倒,叫道:“臣等恭贺太子!”
太子却似还处于怔忡中,他楞楞地看着他的父皇,一脸迷糊。
过了一会,他清醒过来,连忙问道:“那妹妹呢?妹妹也是儿孤吗?”
炎越魔帝朝着那低着头,完全不被外界所拢,一直在削着一柄木剑的小女孩看了一眼,略一犹豫,低声回道:“是,她也是儿孤。”他向太子命令道:“带着你妹妹下去吧。”
等所有人都退得差不多了,炎越魔帝转过头来,他看着那块已然无用的火炎玉良久,最后向良少命令道:“把它送回它的出生地…当年怎么把它挖出,现在就怎么把它埋下去,也许再过个几千年,它也就恢复了。”
“是。”良少等人应了,收起火炎玉,向魔帝行了一礼,转⾝离去。
这时,院子里就只剩下炎越魔帝,我,还有青涣了。
炎越魔帝看了青涣一眼,道:“你再陪魏枝三天,朕就放你自由。”
青涣微笑着行了一礼,说道:“多谢陛下。”
炎越魔帝点了点头,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却是欲言又止,然后,他也转⾝离去。
炎越魔帝离去,阵门再次关合。
我回头朝青涣看了一会,问道:“他为什么要你陪我?我为什么要你陪着?”
青涣朝我翻了一个白眼,道:“我哪知道?你想知道,问你男人去!”
我低下了头。
慢慢退后两步,回到榻上坐下,我低声说道:“今天的冲击太多了,我要静一静。”捂着脑袋呻昑两声,我又说道:“没有想到,魔后还真是药玉所化。”
过了一会,青涣说道:“我也不曾料到。”
这时,我想起一事,问道:“天界现在的情形,到底怎么样了?”
青涣又翻了一个白眼“我哪里知道?我可是和你一样被关,今天才放出来。”
也是。
我憨憨一笑。
就这样,我与青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奇妙的是,这个人一直不喜欢我,可这次相处,我才发现,与他说话居然挺让人放松的。
聊了一阵,我又睡了一觉。睡到半夜醒来,我精神亢奋,便出了房门。
这个关我十年的大阵,把凡间的一切模仿得十分相似,如这夜间,它的天空便如妖境一样,是満天繁星。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枯死的黑崖花丛,一边仰头看着星空,一边回想着白曰发生的事。
想来想去,我翻了一个转,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孕怀之人不静卧养胎,半夜跑到这里叹什么气?”
说话之人正是青涣。
我连忙站起。一转眼间便恢复了雍容。
黑夜中,我看向青涣,说道:“自第一眼见到魔后开始,我就妒忌她,她明明样样不如我,可又与炎越那般恩爱,我很恨她。”我低声说道:“我那时总是想,也许真正的喜欢就是这样,明明对方不优秀,明明对方也不美。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虽用尽了心思,可不被喜欢,那就不管做出多少努力,也不会被喜欢。”
我低低的呢喃道:“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她和陛下。也从来没有相爱过。”
我只是想找个说话的人,青涣倒也很是明白我的意思,他就在旁边找了个草地坐下。从储物袋里掏出酒⾁,青涣一边享受的品着,一边听着我的唠叨。至于有没有听进去,那是谁也不知道。
我继续自言自语道:“我那时很痛苦,甚至还想过,要不要把自己变回他曾经喜欢的模样?不过我向来骄傲,再加上已准备放弃…”
我转头看向青涣,喃喃问道:“青涣,你说炎越他,爱过我吗?”
青涣仰头灌酒,饮完后以袖拭嘴,挺快乐地回我道:“这个问题你得问他。”
我又说道:“在天界他嫌弃我时,说我面目全非,说当初在凡人界时,我天真快乐,可自第二次激发血脉后,我完全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所以,他不喜欢我了。当时我听得挺伤心的,便是后来,一想到这话也一直伤心…只是,我一直有个问题,青涣,你觉得我们在妖境那会,炎越对我的态度,便是爱么?我怎么觉得
我那时虽然天真快乐,可他也没有多爱我呢?”
青涣头也不回,自顾自地大吃大嚼,直到我盯了他一阵,他才満不在乎地回道:“这个问题你得问他。”
我暗叹一声。
走到青涣面前,我衣袖一挥,一块巨石便出现在我庇股下,我姿态端容地坐好,继续说道:“我是天界少帝,是与天帝成了亲的妻,这些年来,我走到哪里,都有修士満眼依赖和期待地看着我,他们中的许多人,把我当成了救世的神。可我在天界一直不快乐,我那天界少帝之位,是上任天帝算计给我的,现在的天帝,我对他也只有恩情。那些修士虽然依赖我,可那只是出于对我能力的信任,上一次魔界攻击,他们就把责任完全推到我一个人⾝上,我孕怀不适出现体力不支,背后不知惹来多少骂名和埋怨,其实,我挺懦弱的,每次都想逃离这些责任远远的,每次都是強迫自己来担起这个担子…青涣,现在天界败了,我这个所谓泽被苍生的仁兽,所谓天界少帝,却对导致天界落败的罪魁祸首恨不起来怎么办?我甚至就那一天打了他一巴掌,这心里还老悔着呢…”
我眼巴巴地看着青涣。
青涣这时也抬起头来,他斜睨了我一会,冷笑起来“泽被苍生的仁兽?你涅槃时那场灵雨,受益者无数,许多凡人国度,更是因你而传承得替,祖祠得保,光是那一次,你就已经完成你泽被苍生的使命了。至于魔界与天界之争,你就只是个做苦力冲锋陷阵的,若是天界胜了魔界,你且瞧瞧天界的那帮子老谋深算之徒,会不会对你来个鸟尽弓蔵!哧——也就魏枝你这个白痴,把那些人随随便便几句奉承话当了真,也不看看你这双肩担不担得起!”
青涣说到这里,马上反应过来,赶情陛下把自己留三天,是想替她开解心结来着。
想明白了这点,青涣便继续说道:“你也别把自己看得太⾼了,魏枝,你在天界诸人眼中,也就是个可以利用,很好利用的卒子。就像这些年吧,每次魔界进犯天界,只要你还在天界,你就是抗魔主力,每场战事,你战到虚脫都是应该。就像你都与天帝成了亲,是堂堂天后了,结果天魔通道一出,你的丈夫,还有那些对你毕恭毕敬的臣子修士,便迫不及待地把你送到魔界了。难道他们就没有料到,你这个魔族克星到了魔界后,会成为多少人的眼中钉?难道他们就不怕你会被魔族杀死?哈,我告诉你吧,对天界的那些修士来说,只要死的不是他们,就没有什么好为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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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象七天加更任务完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