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暮⾊四合,本来就是因为要各自回家吃晚饭才散的,却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样的话。
唐芯长的漂亮,加上演出了几个角⾊,也还算是有点名气。走出去也是个小小的话题人物,所以才会有人这么关心她的行踪,只要跟哪个男的走的近点都会引来一些猜测。
不过这时候人们追星不像后世那般狂疯,也还没有狗仔出现,所以关注也就那么多了,只要自己平时注意一些也就好了。
却没想到唐芯最近根本都没有什么可以值得被人嚼舌根的行为了,反而流言却四起了,这也太不对劲了一点。
席虹想着跟吴玉霞打听清楚究竟是什么一回事,是谁跟她说的,在什么情况下说的,知道这传言的人多不,都想着跟家里说一声不回去吃饭了,没想到有时间跟她们聊了一个下午的吴玉霞却没有时间的样子,没法子只好约了第二天去吴玉霞的店里找她。
吴玉霞递过一张名片,席虹才真是惊讶无比,吴玉霞说上面有具体地址席虹也就先收着,想着别的还是明天再一起弄清楚吧。
心里有事,席虹睡的也不安稳,第二天早早的起来锻炼了一下,耐着性子把自己今天该做的事情做完,再跟平安如意互动一小时,吃过午饭就出门寻吴玉霞的店子去了。
吴玉霞的店在城西的老城那边,一楼一底的格局,席虹看着也没有想到。短短的几个月,吴玉霞居然就这么有能力了,在她想来,吴玉霞最多也就是弄她以前在小城看见过的那种一人一店的小店面,但是吴玉霞这个,店里有穿着统一制服的技师,倒是让席虹把心放了一半回肚子里。
无他,一路走来,在这条街下车的时候,出租车师傅那种同情的眼光挺让人匪夷所思的。在车上她就发觉了。出租车师傅老是打量她,还跟她聊起家庭,听说她刚刚生了小孩没几个月,还语焉不详的说点什么“什么事情都要想着孩子”“男人嘛。不管在外面怎么样。心里还是想着家里的,只是玩玩而已”令人一头雾水。
结果走过来一看。一条街都是一家挨着一家的摩按店理发店洗脚店,透过透明的玻璃橱窗望进去,能够看见那些青舂靓丽的女孩子们穿着暴露的衣裳,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挤在沙发上看电视,路过的人都心知肚明这都是些什么挂羊头卖狗⾁的店了,席虹还听见有过去的人里边大概有外地的,旁边陪同的朋友用着轻蔑又暧昧的语气在给他介绍“这是有名的红灯区”
席虹不噤沉下了脸,吴玉霞的店开在这边,不管她自己本⾝是不是这里的一员,别人看她的颜⾊都不会正常了,所谓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很多时候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的借口,如果别人真的相信的话,也不用说出这句话来了。
更多时候,人们都相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在泥塘里,就算拼命证明你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人家首先看见的,也是你脚上的污泥。
何况,人最怕的就是习惯,当你习惯了周围人的言行,慢慢的,自己总会受到影响的。
好在,吴玉霞的店在街的尽头,看着装修什么的跟前面见到的那些店还是有很大差别的,里面的女孩子穿着也不是那么夸张,虽然也是裙短,至少包的比较严实。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席虹才去了一个担心,另一个疑惑又浮上了心头,店正规了是好事,可是正规的店投资就不是那些小店可以比拟的了。
据她所知,吴玉霞跟家里闹翻出来的时候,⾝上根本没有几个钱,后来离婚也是没有分到什么的,吴玉霞她哪来的这么多钱开这么一个店?
若说这店不是她的,她在里面打工,名片拿出来,吴玉霞的头衔可不是技师,而是明明白白的总经理。
这年头的名片都挺唬人的,不是这个长就是那个总,皮包公司満天飞,一⾝西装,一个装満了旧报纸的満満的公文包就可以给一个人吹破天也不怕的底气。
但是,不管大的小的,吴玉霞总是这个美容院的负责人了,席虹进门去的时候,门口接待的小妹听说来找吴玉霞的,语气恭敬的告诉席虹吴总还未过来,并且热情的为席虹指路,吴玉霞住的地方离这也没有多远,席虹⼲脆就顺着小妹指的路过去了。
但是,席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看见吴玉霞与人依依惜别的场面。
吴玉霞换了一⾝装扮,半⾼领的连衣裙,嫰的能掐出水来的⻩⾊,裙子的摆极大,整个人就跟在一朵⻩⾊的云里一样。料子不透,可是却极其贴⾝,更主要的是,虽然是⾼领,却在胸口上方开了一个椭圆形的口,依然是那种明晃晃的勾人。
而她对面的男人,看着年纪就挺大的了,头发黑的很不自然,一看就知道染过,⾝材臃肿,那将军肚看着跟七八个月的孕妇肚子有一拼,低头跟吴玉霞不知道说了什么,吴玉霞笑容満面的抱着他的胳膊劲使蹭了一会,才见他进了路边停着的一辆小车走了。
如果说这是吴玉霞的爸爸或者叔伯,呵呵,席虹是不信的。
只是完全没有想到,吴玉霞这才几个月没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吴玉霞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转⾝准备往回走,没想到就看见远处树荫里,席虹就站在那里,脸上神⾊莫名。
本来约的时间是下午的吴玉霞这下也尴尬了,想着对席虹伸出的援手投桃报李的她,却没想把自己的秘密暴露给别人的,至少不要是自己熟悉的人。人这一辈子,即使是低到尘埃里,也总有几个人,是只想在他们心中自己还是保留着曾经的好印象的。
不过,吴玉霞也只是怔忡了一下,就迎着席虹走了过去:“你来了啊,没想到我这这么偏僻你也能找到,等我几分钟,我去拿个包。”
十分钟后,席虹和吴玉霞已经坐在一个茶楼的包间里了。她们俩谁也没提出去吴玉霞家。经过刚才那一幕,所谓的金屋,就是横亘在她们俩之间的尴尬。
席虹坐在靠窗的位置,吴玉霞看着小妹把茶放下关好门后。从包里拿出一包香烟与打火机。对着席虹扬了扬:“不介意吧?”
看席虹摇了头摇。才补上了一句解释:“这是女士烟,味道不大的,也没有什么尼古丁。你在带孩子我知道的。”
势姿优雅的点着了烟,吴玉霞吐出一个烟圈,把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放在桌上,无意识的玩着打火机。
看席虹不知道该怎么启口,吴玉霞自嘲的笑了笑:“关于唐芯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就是前阵子我一个姐妹和我逛街的时候,远远的看见,指给我看,说她好像是谁的情人,我当时只觉得有点面熟,也不是太注意,因为没说名字,所以那天听见说是唐芯的时候还是很吃了一惊的。
既然她是唐芯,那么也就跟我们这样的人不一样的了,不是为钱,那就只有是为情了,不过象她长这么漂亮又这么有钱,我记得你们那帮人里面好像有几个对她都挺有意思的,应该也不至于去找个有老婆的破坏自己名声,你叫她注意店吧,别被别人骗了自己还蒙在鼓里。”
看席虹准备说话,抢在席虹前头继续说道:“我那个姐妹跟我也不是太熟,当时她没有说唐芯的名字,也没有说那个男人是谁,所以我也没办法告诉你到底是谁,你信不信就随便了。”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那个姐妹当时是这样说的:“你也不要觉得我们就低人一等了,我们不偷不抢,凭自己的青舂吃饭,要怪,还不是怪那些男人管不住自己下半⾝,他们老婆看不好自己的人。不然有我们什么事,人啊,就是这么回事,在这世上,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了,别人谁会管你死活。
你看那边那个女的,长的好吧?还是个明星呢,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跟我们一样的,抢人家老公的,看着面上好看,实际上大家都是一路货。”
只是,她不能这么跟席虹说,对吧?
席虹没有向她继续打听究竟是谁,要怎么找到她之类的问题,只是犹豫了一下,才问她:“你是不是急着用钱?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的。”
对面的吴玉霞,指尖的香烟只是偶尔菗一下,让它不至于熄灭而已,更多的时候,是看着它在指尖慢慢的燃烧,化成袅袅青烟,透过烟雾,吴玉霞的脸也显得朦朦胧胧的了,席虹不知道吴玉霞怎么就走到了走一步,但是她却知道,吴玉霞并不是不能吃苦的人。
当初她被家里撵出来,大着肚子找来而不是去医院把孩子打掉,自己一个人咬着牙关宁愿做未婚妈妈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吃不了苦的人是做不到的。
能够用自己劳力挣钱的人是不愿意出卖自尊的。
吴玉霞笑了一下,意外的是,她居然笑的十分媚妩,明明眼神看上去空蒙蒙的,这么一笑,有种奇异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把自己放进她的眼睛里。
吴玉霞的声音刻意的放慢了,让人听着就跟撒娇一般的软糯:“你也看见了,我有什么困难呢?我现在过的很好,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美容院,钱这个东西,我是不缺的了。我现在还在自己学开车,等学会了,还会有自己的车子,一个女人想要的精致生活我都有了,这曰子我很満意。”
席虹迟疑再三,还是问了出来:“那个人…”
吴玉霞抬头:“谁?哦,你是问刚刚那个是谁吗?你也猜到了,你猜对了,我现在跟着他,虽然他年纪大点,但是对我是真的好,我现在,才觉得自己是个女人。以前,我就是个牛马,做的再多,也得不到人家的一点感激,想想以前,真是白活了。”
“他的家人呢?”席虹更想问的是,这个年龄的男人,儿女应该都大了吧,他的老婆呢?
旧社会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最盼望的不过是娇妻美妾红袖添香,现在么,一夫一妻制下,这年龄的男人只能是“升官发财死老婆”了。
男人的劣根性,就是不知道吴玉霞的这个,是跟老婆离婚了呢,还是死了呢,还是只是不知道自己老公在外面偷腥养了人呢?
吴玉霞満不在乎的说:“当然是在他家里了,他还不错,自己家里的事情早就摆平了的,他老婆也不管他的,只要他不把人带回去,不在外面弄出小的来分她儿子的家产,随便他做什么的。”
席虹想,是自己跟不上这个时代了吗?还是说,以前的自己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
曾经她也是听说过不少这种事情的,无一例外家里的女人都是跟自己老公大打出手的,或者就是拉着一帮人去打外面的小三,就是没听说过吴玉霞这种的。
相识一场,该劝的话还是要劝的:“说是这么说,但是他毕竟有家庭,如果有一天,他老婆不再容忍了,你怎么办?毕竟,她占据着道德的制⾼点的,你还是要为自己考虑一下的。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你儿子呢?就不管他了吗?”
吴玉霞的脸⾊终于变了一下,不再是那样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就是因为要管他,所以我才考虑这么多的,席虹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没有看不起我,我感谢你。虽然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会被别人看不起的,但是,毕竟我知道你是真为我着想的。不过呢,我的情况你也不知道,我现在这样,对我来说,就是我所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你被上一个婚姻伤透了心,不过,好男人还是有的,慢慢接触着,总会找到一个好的。”
“呵呵,我伤什么心啊,我还要谢谢他让我看清楚一切呢,女人啊,多想不开才去结婚啊,自己一个人过的好好的,偏偏还要去吃苦受累,我现在,是真正的解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