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接近书房时脚步越轻,他相信她已经知道他回来,但是依然希望在她转⾝时脸上会露出惊喜的神⾊来。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书房里。
她正细心地摆弄着窗台上的花。
阳光照射在她的⾝上显出玲珑有致的线条来,将一个二十三岁年轻女子的美好尽展无遗。
他轻轻地走进去,看着那艳阳下的倩影和那动人的曲线,那一瞬间,他觉得他的脑袋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洞悉了某件秘密,又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宿命般。
有些事情是否在五年前就已经注定?当她来到他的⾝边说从此照顾他的生活和学习时。
他还记得那一次抬眼与她四目相对时內心的震撼。
他感到进退两难,只好站在原地,任凭內心的痛苦在蔓延。
最终,他还是鼓起了勇气说:“我回来了!”
她受惊似的转⾝,看着他,脸上瞬间散发光彩。
她望着他,愣了一刻,轻声地说:“殿下长⾼了,长壮了,像个大人了!”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他为‘殿下’,而不是‘小王子’,他对她的这个称呼很感満意。
“嗯嗯,我已经十六岁了!”他笑着说,強装自然地在书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翻看。
听到他说‘十六岁’,她的脸⾊本/能地黯了黯。
那么,他这次回来估计很快便会被皇帝赐婚了。
“我回来了你不⾼兴么?”他对她的表现不甚満意。
“不。我很⾼兴,只是一年没见了,一下子有好多话不知该从何说起。”她赶忙解释。一边在离他不远的凳子上坐下。
那是以前他读书时她陪读坐的位置。
见她坐下,他立即找回了以前与她朝夕相处的感觉。
只是,他心里想要更多。
如今他十六岁了,他虽然没经历过风/月,但他也渐渐地懂得了如何去欣赏一个女人的美、如何去表达对一个女人的爱意。
可是,这又是令他痛苦的根源,他很清楚这痛苦的出处。他必须得防止这痛苦再进一步蔓延。
于是,他全⾝僵硬地站了起来,用一种很生疏的语气说:“我听管家说你在我离开之后也经常来帮忙打理府邸。谢谢你!”
听得他这般陌生的语气,她心中那仅存的一点点美好的憧憬也破碎了,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但她拼命地忍了忍。将眼泪给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客气。因为我是你的义⺟,关照你的饮食起居是应该的。”她也不知为何自己非要在久违的他面前说出这般的话来。
他果然双肩微震,脸上一片痛苦。
他想马上站起来就冲出书房去,但是他却一点行动的力气都没有。
云妃款款地站了起来,给他倒茶。
“你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忙皇上指派的工作,想来也很辛苦,喝点茶吃点点心吧。”说罢从旁边的桌子端过来一盒精致的小点心。
她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桂花糕递到他的嘴边:“吃吧。这是我今天刚做好的。”
她知道他喜欢吃桂花糕,所以经常做给他吃。
他笑着张嘴。她便将桂花糕放进了他的嘴里。
而她宽大的袖子中传出的温馨体香也让他全⾝一颤,他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她的纤纤玉手。
她一惊,想要将手菗出来,无奈他的手劲很大,她根本动弹不得。
五年了,他一直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是等待一次犯错吗?
但即使那是错误的,他都一直虔诚地等待着。
五年了,她也一直在等待着,也在竭力地逃避着。
她垂下了眼帘,一滴泪便滴落在了他的手臂。
他的心里顿时柔肠万丈。
“回宮之后,父皇有召你去吗?”他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问她。
她轻轻地摇了头摇。
“呵呵,一个女子的青舂能有多少时光?”他冷冷地说。
“殿下莫要为这个而怨怪皇上,皇上⾝子不好,而且,他并不缺良人知己。”她慌忙解释。
“我当然不敢怨怪他,我只是…”他松开了她的手。
“我的心,我的心在疼,你知道吗?”他说。
“啊!请你别说了。”她终于忍不住伤心地落下泪来。
“即使我不说,难道你不懂吗?”他逼视着她的双眼问。
“可是,殿下,我们注定是没有出路的,请你千万莫要在我的⾝上费心思。”她梨花带雨地仰望着她,心里顿觉肝肠寸断。
如果因此而耽搁了他的前程,她会第一个不肯原谅自己,她会宁愿自己从来未曾认识他。
但是,正如她明知这是错误的,她今天还是来了这里一样,她心里越想逃行动却越靠近。
她知道,她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心。
“谁说我们就一定没有出路?这个你不用担心,交给我来考虑吧。”他的声音变柔和了,伸手去摸抚她额前的发。
这是他第一次像个大人般看着她。
看着她端庄的仪态、⾼雅的面容。
是的,她或许不能算得上国⾊天香,但她举手投足间的风仪是后宮其他佳丽们所不能比的。
这样的女子,其实最有资格⺟仪天下。
他爱这样的她,以前是淡淡的喜欢,现在是狂疯的爱。
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确实还没有想好,所以才会在这半个月里都強忍着不去见她。
可是今天她来了,他那強忍着的爱意又不自觉地被掀动起来。让他再一次进退两难。
想起她刚才说的话,他知道她是有分寸的,她跟他一样进退两难。但又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们同时陷入了爱河里。
可是,理智一直在惩罚着他们。
“殿下,我先回去了!”她朝他施礼,然后敛裙欲退出去。
“时候还早,陪我读读书再走吧。”他背对着她说。
她的眼光又亮了亮,思索了一下,轻声地说:“好!”一边在他书桌旁的凳子坐下。
“殿下今曰想读哪本书?”她问。
“你!”他用几乎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出这个字。
她一愣。笑着说:“殿下真会开玩笑。”
“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我有必要用五年的时间来开一个玩笑吗?”他缓缓地回头,双眼灼灼地望着她,伸手用力一拉。她整个人便投进了他的怀抱。
“殿下…”她惊慌失措、心乱如⿇。
还没等她说完,她的嘴巴已经被他的嘴牢牢地封住。
她只觉全⾝一震,双手不自觉地回抱着他的腰。
他顺势将她从凳子上拉起,将她放在那宽大的桌子上。然后俯⾝抱住她。
他的泪水开始掉落。打湿了她的脸。
她的泪水也汹涌而出,直至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泪水在流。
他缓缓地褪去了她的服衣。
窗外的阳光很烈猛,屋內也舂意旑旎。
他们放弃了抵抗,接受了宿命的安排。
…
半个时辰后,他帮她将服衣穿好,她也帮他将服衣穿好。
她用一种冷静到近乎严酷的声音说:“从此以后,请殿下忘了我,我们…再无半点瓜葛。”
“呵…”才十六岁的小王子在刚才与她那般缠/绵之后如今又听得她说出这般冷静克制的话来。心里顿时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但他也明白她这么做是在为顾全彼此。严格来说,是在为顾全他。
既然注定不能拥有,好歹他们也拥有过这短暂的欢乐时光,那就够了,她觉得她此生已经无憾了,不敢再奢求太多。
她也很清楚,假如她起奢求之心必定会毁了他和自己。
所以,她必须得在这个时候就将彼此的感情一刀两断。
“我该回宮去了。”她轻声地说,朝他侧⾝施了一下礼,缓缓地往外走去。
“我送你回去吧。”他望着她的背影柔声说。
“不必。”她的声音冷静又⼲脆,已经缓步走到了房门口,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无限眷恋地望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小王子陷入了沉思。
从今天开始,他知道,他的命运变得复杂了,他的前途也更加难以预料了。
他也知道,从今天开始,她不会再见他,自然也不会再来静王府。
但是他却分明感觉到了踏踏实实的幸福。
那么,有这种幸福感就够了!他对自己说。
……
两个月后,小王子博被封为郡王,官至一品,得良田万顷、美宅数十间、封户五千、兵力五万。
如今,他除了不是太子的⾝份,没有皇后和皇太后等一⼲外戚撑腰之外,他的实力与太子不相伯仲。
太子闻言十分气愤,凭什么他一个才十六岁的小王子就这么快封为郡王,而太子另外两位皇弟都是在十八岁之后才被封为郡王的。可见皇帝对这个小王子偏心。
于是,太子跑到皇后那里去发脾气。
“⺟后,您看这可怎么办?如今他的兵力也跟我的一样了。”
“慌什么慌?心定才能成大事。”皇后怒斥他,她自己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万一,真的让那小王子登上皇位,那她在宮中的位置也岌岌可危,太子的性命就更加难保了。
那个小王子,她并不十分了解他的脾性,只知道他是一个寡言又和顺的小孩子。
如今,这个小孩子竟然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忽然长大了。
或许说,她其实是有防备过,但是对方隐蔵得太好了,所以她看不出他的能力来,乃至轻敌了。
如今经过边关这一年的历练,他竟然就牢牢地获得了百姓和皇帝的心,这个人可真不简单啊!
皇后強庒住內心的恐惧,握紧了拳头。
没有关系,皇位之争向来不讲仁慈,既然没法明着争,那就暗着来。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阴狠。
太子看着⺟亲的神情,又惧怕又欣喜,他相信,⺟亲是有法子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