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六罗菲独自回到山中别墅。
她坚持自己开亚诺的车子,司机拗不过他,只好一路尾随罗菲,直到她安然抵达为止。
每回到这里,罗菲就有踏实定安的感觉,心情也特别的平静,可以好好的思考事情。
罗菲把从超商采购来的食物放进冰箱,再简单的为自己准备中餐,然后把全部的时间投入工作。
偶尔,她会把目光放到外面稍作片刻休息,让脑子汇整消化刚才所发现的事,再重新投入那些数字上,一点一点让它说出真相。
第三次抬望外面,罗菲起⾝走到窗边,伸展一下僵硬的⾝体,然后把头探出去眺望。
又是红⾊保时捷!
罗菲瞧了一会儿,决定要过去看个究竟,才要踏出门,电话声就响起。
“喂,亚诺,你什么回来?”罗菲一听到亚诺的声音,早把红⾊跑车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窝在沙发里,绵绵切切的跟亚诺话思情,催促他快回来。她仍不忘沾沾自喜的向他报告刚才最新发现的线索,并询问他该如何处理。
亚诺一再交代她要沉着冷静,等他回来再说,不可以单独进行,更不可以大躁进,以免扩大事端。
罗菲可以感觉得出他的关心,因为她还是他人的觊觎目标。
在声声的想你之中,她不舍地挂了电话。她往外面瞧一眼,那辆车子已经不在了。
也许是自己多疑了!
又一声电话铃声使罗菲惊跳起来。
接下来每隔十分钟电话就响起,当罗菲接起电话“喂”了一声之后,那头总是沉默以对,却可以听到浓浊的喘息声。第三次再响起时,罗菲二话不说便把话筒拿起来放到一旁。
她只是疑心到底是谁在恶作剧,并没有想到害怕,因为别墅的电话没有人知道,因此她认为应该不是熟人所为才是。
她有些恼怒,工作的情绪被破坏了。
她端着一杯热茶来到父亲生前的房间。这个房间自从他去世之后她就没有再进来了。
所有的摆设依旧,一切跟她最后一次见到的相同,只是心情不一样,在这里她再也看不到父亲沉思的侧影。
罗菲在那张大大的古董铜床坐上半晌,又从柜子里拿出床单重新再铺上,然后走到窗边,拉开垂着的帷幔,推开门窗,让山上的气息透进来。
她决定今夜要睡在父亲的房间。
走到父亲平时坐着阅读、思考的大椅旁,而对面就是每次亚诺来时跟父亲商量事情所坐的椅子。
罗菲坐在父亲的椅子上,闭上眼睛,以前的画面一一浮现出来。
此刻她好想听到父亲的声音,和蔼地告诉她,如果是他会如何处理这件事,而亚诺就坐在对面,用温柔的语调说着刚才在电话里对她说的话:你不需要为这件事烦恼,接下来就由我来处理,等我回来。
想着想着,她微笑起来。
?
罗菲打开门,颇感意外的发现门口站着的竟是王玉媛。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你说呢?”王玉媛径自走了进来。
“你来这里有事吗。”罗菲请她坐下来,并为她倒了一杯水。
王玉媛瞄了一眼桌上那几本帐本。“没想到你能查到这个程度!我倒要对你另眼相看了。”
“你…”她开门见山的话题让罗菲瞠目结舌,心里不噤产生怀疑。她发现事情真相这件事,只有刚才跟亚诺通电话时提起,玉媛怎么会知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警报吗?”
“我还没有做决定,还有一些疑点要理清,必须等到星期一到公司的时候,叫陈大川对这笔钱的去处做说明后再做定夺。”
王玉媛冷然一笑。“不必等到星期一,陈大川休假了,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可以,他是受我利用,你想知道的內幕他一概不清楚。”
“这笔钱是你让他做假帐的?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钱。”
“他就甘愿这样让你利用他做违法的事?”
“他迷恋我,愿意为我赴汤蹈火;就像你迷恋亚诺一样,可以相信他的心。”
“这跟亚诺有什么关系?”罗菲的心一颤。
“罗菲,你真是一个可怜又愚蠢的女人!我知道你用罗氏董事长的位子做为诱饵,然后主动跟亚诺求婚;另一方面又紧紧抓住你的股权坚持不出售,因为如此一来你才能拴牢他,可是你却故意去忽略亚诺的野心。”
罗菲脸⾊发白,全⾝颤抖不已。
“你的婚姻还能维持到现在,要感谢你的兰姑姑。”
“兰姑姑?”罗菲的心呐喊着,她还多少事情不知道?
“没错,在你还没有跟亚诺提出婚事之前,你的兰姑姑就来找过亚诺。她希望亚诺务必要答应——如果你对他提起婚事时;条件是她在罗氏企业的股权由他来继承。”
这消息让罗菲顿觉晴天霹雳。她的⾝子摇晃一下,头晕眩不已,使她的思绪陷入一片混沌不清。
“我…不相信…”
“也难怪你不相信,你是如此的迷恋他,甚至把他当做你生命中的英雄。可是,你忘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而且是一个充満掠夺跟冒险的男人。”
“为什么?”罗菲早已梨花带雨,伤心欲绝。这句话不像是在问王玉媛,而是在问自己。
“因为他要真正拥有实权,而不是靠妻子的关系,这是亚诺的骄傲。你大概不知道这些年来,有多少大企业捧着⾼薪、⾼职位想来聘请他,他为什么还要留在罗氏当你爸爸的影子?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是罗氏企业董事长。”
王玉媛注意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似乎以此为乐,接着她别有用心,恶意的说:“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话吗?一旦你发生意外,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继承你的一切。”
“你胡扯!我一句也不相信!”罗菲对她嘶喊着:“我知道你一直爱着亚诺,你妒嫉我才这么说的…”
“没错,我是妒嫉你,我恨不得你死!”
罗菲打了一个冷颤,然后慢慢的冷静下来,盯着王玉媛看,良久——
她们就这样互相瞪着。
最后!罗菲开口说话了。“玉媛,既然你毫不保留地说出来,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也能据实以告。那笔钱…你是在替某人掩饰吗?是谁?”
王玉媛缄默不语。
“我再问你,之前公司那几件意外,是哪个人在幕后主谋?”罗菲进一步逼问。
王玉媛仍紧闭唇瓣,心中却暗暗吃惊,她知道的可真不少!
“最后一个问题,我的车子被动过手脚、在山上时我被从背后推了一把,也是那个人指使吗?”
这一次换王玉媛心惊胆跳。
“玉媛,请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告诉我…求你!”
她茫然的看着罗菲。
“你不说话,我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你…知道?”
“是…亚诺。也只有他才能让你这么做。”
王玉媛仔细端详她许久,突然狂放的大笑起来。“罗菲,你真的很可悲!你就是这样在爱亚诺的…”她一直狂笑不止。“罗菲,我无话可说。”她转⾝奔了出去。
“玉媛!”罗菲担心的叫她。她的耳里回荡着她的笑声,心不由得直淌血。
此刻的她完全听不到,在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煞车声。
?
车子狂疯的追逐,然后她好不容易逃到别墅,结果火熊熊燃烧起来…
罗菲突然惊醒过来,服衣湿透了,心还有余悸的怦怦跳着。稍定神之后,才发现她睡在父亲的房间里。
她想着刚才的恶梦。她一定是因傍晚的时候受王玉媛那番话所影响。
看一下时间,晚上九点多。
罗菲下床前去把开着的门窗关上,然后开灯,听着窗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的雨的滴答声。
她决定先浴沐之后,再到厨房找食物吃。
躺在浴白里,任水流拍打⾝子,罗菲努力避免去想起王玉媛所说的每一句话,可是越是不想去想,她的一字一句越是紧紧的箍缠着她的脑子。她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突然,灯全熄了。
罗菲从浴白惊跳起来,心里无来由的开始害怕。她穿上袍浴,摸着黑走到卧房想找出手电筒。
她想到自己此刻正在父亲的房里,凭直觉亦步亦趋的要走到自己的房间时,她听到这屋里有人走动的声音。
罗菲屏息再听仔细,心里非常确定不是外面的雨声,这屋子不止只有她一人。
这时,她非常庆幸自己心血来嘲突然想到父亲的房间。她确信是父亲冥冥中的庇佑。
她想远离那个人,于是她又退回父亲的房间,拿起床头上的机手,然后轻手轻脚的步下楼梯。
才走没有几步,罗菲感觉得到后面有一道微弱的光照射过来,一条长长的黑影逐渐靠近她,然后碰了她的肩胛。
罗菲惶惶然的惨叫一声,脚猛一踩空。
她没有跌下楼,只觉有一只臂膀紧搂着她的腰肢,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闻到一股熟悉的昧道。
“罗菲,是我。”亚诺把手电筒照在她的脸上。
“亚…诺!”罗菲惊魂未定。“不是明天才回来吗?你…”
“我想在今天赶回来,所以就把明天的会取消了。”
“为什么?”罗菲没有感动,只有怀疑。
“想你啊!”他把手电筒交给她,然后抱她回房间,放在床上。“港香雨下得好大,我还以为今晚回不来了呢!幸好我及时回来,不然今晚你得一个人待在黑暗的房子里。我去检查电源开关。”
亚诺拿着手电筒走出去,一会儿又回来,按下壁上的钮之后,房间霎时明亮。
“只是险保丝烧坏了。”他坐在床沿,手一勾搂就拥住罗菲,渴饥的给她一个热吻。“我好像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太太。”
起先她也热情的回应,但她又想起王玉媛的话时,⾝子一颤,于是推开他,惊惶的瞪着他。
“怎么了?”亚诺不解的看着她。“不⾼兴我提前回来?”
“不…是…”罗菲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我只是突然想到,万一今晚你没有回来,我该怎么办?我从小就害怕一个人待在黑暗里。”
“有我,别怕!”他注视她因恐惧而苍白的脸。“答应我,以后不要一个人回来这里?”
“好。”
“刚才我摸黑来卧室,没有看到你,你在那里?”
“我在爸爸的房间里睡着了。”罗菲一直垂低着头,不敢看着她最爱的丈夫。
“罗菲…”亚诺想告诉她,自己究竟有多想她时,依稀闻到一股异味,而且越来越浓厚。“什么昧道?”
罗菲也闻到了。她大叫:“瓦斯!”
亚诺很快的冲到厨房关掉瓦斯开关,然后把窗户打开,让外面阴湿的空气进来。
“幸好我回来的时候没掏到打火机,否则我们夫妻俩可能会丧生于此了。”
“是谁…”罗菲的⾝体不住在颤抖。
“没事,没事。”亚诺连忙抱住她。“一定是你这几天太累了,晚上煮东西的时候忘了关掉瓦斯开关。”
不!罗菲心里明白事情不是这样的。她挣脫他的怀抱,若有所思的凝视他。
“为什么这样看我?”
“没…有…我看你一脸疲倦的样子,这次出差是不是很累?”
“没错,跟那边的人开会真累,一点效率也没有。”
“你赶着回来一定没有吃东西,我去帮你弄点吃的。”
“不用了,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洗个澡,然后好好抱抱你。”亚诺在她的额上吻亲一下,便走进浴室。
罗菲躺下来,一直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只想着亚诺对自己的宽厚温柔,以及表现出来的浓情藌意。这些如果不是真心真意是不可能做假得出来的;而巨这些是她幸福的泉源,她不容许别人凭几句没有经过证实的话,就轻易把它毁了。
绝不容许!
她的思绪随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转个不停。
这时水流声戛然而止,于是罗菲紧拥着被单,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罗菲,你睡着了吗?”亚诺轻唤她一声,吻着她的耳朵、她的脸,大掌也渴念的开解她的衣袍,恋恋的在她滑润的肌肤来回游走。
尽管她心里望渴,⾝体也发热的频频迎合他的**,但是罗菲还是強力的抑制着她的意志。
她也想要亚诺,但是不要在这种情况之下。
“罗菲…”亚诺一声一声的诱惑,搔得她欲火难耐,噤不住呻昑起来,⾝不由己的回应他。
亚诺仿佛受到激发而热情起来,仿佛要把她燃烧掉,这更让罗菲再也不能思考。
当她的⾝体不由自主的拱起来求渴更多的爱时,突然床头上的机手响起,浇醒罗菲欲嘲,心志又重新回到她的⾝上。
“亚诺,有电话…”
“不要理它!罗菲,我现在只想要你…”
“可是…晚上打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罗菲奋力推开他的怀抱,伸手去拿机手,放在亚诺的耳上。
“喂!”亚诺不満的应了一声。
突然他从罗菲的⾝体下来,僵直的坐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罗菲担心的问。
“玉媛发生车祸,现在还在加护病房,昏迷不醒。”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下午五点的时候。”
罗菲震惊不已。是王玉媛离开这里后不久才发生的!
?
王玉媛仍是昏迷不醒。
从医院回来时,罗菲详细的跟亚诺说明她发现的疑点,就是绝口不提王玉媛来过的事。
亚诺若有所思的注视着罗菲,迟迟不发表意见;这不像他的作风。
“亚诺,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办?”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她微微颔首。“你想怎么做?”
“我还没有想到,不过我会小心处理的。”
“亚诺,你觉得大川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虽然我查出来的事实是如此,可是我还是不相信。据我了解,他生活单纯,应该花不上那么多钱,而巨他又是个尽忠职守的老实人,爸爸一向不会看错的,我总觉得他被人利用了。”罗菲故意这么说。
“你想太多了。我们不能只从外表来判断一个人。”亚诺在这件事上一直不愿多加着墨。
“可是…”罗菲一心想从这件事来试探他的反应,替他找出被诬赖的证据;她实在不能不在意王玉媛的话。
“好了,今晚够我们受了!”亚诺低声的打断她的话。“现在什么事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
亚诺很快换上睡衣,点了一下她的唇便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罗菲坐在床的另一端凝视他良久。她没有看过他如此紧蹙眉头,越觉事情另有蹊跷,心中的惊惧也就逐渐加深,重重的庒迫她。
她一直在抗拒这个事实。
“罗菲,”亚诺突然张开眼睛叫她,罗菲吓了一跳。“我希望你不要再追究下去,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为什么?”她不愿意听到他说这种话。
“为了你好。”
罗菲听了之后,很快地跳下床,惊惶的跑到父亲的房间去。她心里纷乱不已,此刻极需要找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来说说话。
建成!
她迅速拨下他的机手,却颓丧的听见话筒传来:“您现在所拨的电话现在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