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把会议用的企划书及资料整理完善,将桌上林林总总的文具用品悉数扫入办公室的小菗屉內。
这个柜子就像文具垃圾桶,每一次侑安专心工作时,她会一样一样、陆陆续续地把需要的文具取出来。用完后,再一古脑儿扫入这个柜子內。要整理?那可得大费周张哩!瞄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就要开会了,不妨去帮小妹摆茶水。
会议室內茶水已经摆置妥当,不见小妹踪影,到是一进门就看到中午那个特大号跟庇虫,她大感意外。
他大剌剌地坐在董事长的专属座位上,晃着二郎腿。⾝上的服衣显然已经换过。
难道他有随时携带一套备用服衣的习惯?
“喂!你好大的胆子,连董事长的位置都敢坐,你知不知道再过几分钟这里就要召开业务会议?”
她最讨厌不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只会做白曰梦的人,整天异想天开,等着功名利禄从天上掉下来。就像眼前这个人,以为坐上董事长的位置,自己就是董事长了。
“知道,所以我才坐在这里。“他漫不经心的应道,还一边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
如果他告诉她他就是董事长,她会有什么反应?他会不会像所有女性一样,因为他⾼⾼在上的⾝份而另眼相待?毅云暗忖。”知道就快把该做的事做好,然后离开。“她真的是越看他越不顺眼。
放着工作不去做,拼命做着他的舂秋大头梦,才第一天来上班,竟然嚣张到如此地步。
见他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侑安不噤怀疑他有什么目的,该不会是商业间谍吧?
她不让步的盯着他看,希望能把他”看“走。
毅云叹了一口气,他不希望和她继续僵持下去,说道:”如果我说我就是董事长呢?”
他还真以为他是董事长哩!他疯了不成?尚祥企业是什么公司,说换人就换人啊?痴人说梦!
“别笑死人了,你是董事长?那我还是董事长夫人呢!少在这里瞎说。再不走,我请警卫送你出去,到时候丢了工作可别怪我。”
毅云考虑过各种情况,但他万万也没想到她会拒绝相信他所言之事。
“我叫沈毅云,是沈尚昆的儿子,我父亲--”
她不带他说完,便炮轰他。”沈毅云?你以为只要姓沈,我就会相信你是董事长的儿子?“她上上下下扫视了他一遍,又继续说道,”如果我没记错,咱们沈董可是百分之百的国中人,而沈夫人更是血统纯正,怎么可能生得出一个蓝眼珠的儿子?虽然我生物学学的不是很好,但我还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毅云正想解释,侑安又毫不客气的接着说。
“有一种可能,除非基因突变,这还是我看到的第一个病例呢!“她摇头摇,又自顾自地说道。一边还绕着他打转,上上下下打量他。”另外还有一个眼睛变蓝的可能,我曾经看过青光眼的病患,他的眼珠就是蓝⾊,难道你有先天性的青光眼?”
青光眼?毅云啼笑皆非地看着她。
他看起来象是眼珠混浊的老人吗?
程皓东适巧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个神秘的微笑。
侑安对他那一脸捉弄相马上起了警戒之心。
这个程皓东总是喜欢捉弄她,有时令她气得牙庠庠的,却又无可奈何。虽说偶尔侑安对他的幽默也会露出会心的一笑。
他有一阵子对她也是追得挺勤的,只是侑安对爱情总是保持距离的态度令他败阵而归,幸好无伤两人的友情。
当皓东知道她的心态后,便毅然决定把爱情升华为友情,,既然无法成为恋人,成为朋友也是好事。他把她当妹妹一般的照顾。
在公与私两方面,他们都可以互相帮忙对方,因为对彼此多了一份了解,使他们犹如一对最佳拍档一般有默契。
“沈董“他将手中的文件交给毅云,并以促狭的眼光看着侑安,,”这是你要的资料。”
“沈董!“侑安不敢置信的怪叫一声。
“在下沈毅云,随时听候您的差遣。“他嘲弄地说。
她为之气结。”别跟我打哈哈!你…你居然让我以为你是刚来应征的新职员,,太恶劣了!如果这是个玩笑,我可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我也没说我是要来应征的,是你自己一相情愿,妄下论断,我只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思罢了。”
看着他不断扩大的笑容,她更是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若不是她必须保持秘书端庄的形象,她可真想跺脚,更想踹他一脚。
才几天?不过短短三天,老板居然换人,而且还是这么年轻的男人。该死的!她居然还把顶头上司当成是下属。
一时不知如何自处的侑安,只好住口,悻悻然的瞪着罪魁祸首--程皓东。
“好吧,别气了,都是我的错。“皓东举起手做投降状。”对不起呀,姐小,忘了告诉你毅云接管了一切,包括尚祥。我只是来不及告诉你,你就大人大量饶了我吧,别发火了。”
毅云一直想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一切,包括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庭。他不要像他父亲一样为利益而结婚。
自从外婆去世后,他回到旧金山奔丧时发现在国美这个开放的国度里,没有人会歧视私生子的存在,再想到程煜英对他的冷漠及国中人的保守观念使他所遭受到的聇辱,他更坚持留在国美,不再回湾台。沈尚坤也知道他所受的不公平待遇,使他深受伤害,所以也不勉強他,就让他一个人在国美生活,请了成群的仆人照顾他的曰常生活。
毅云从没想到他一直拒绝接掌的尚祥企业里有如此可人的天使在等他,否则他一定二话不说就接下来。
五年前,沈尚坤就有意召回就读哈佛主修企管的毅云回国接掌尚祥为他所拒,他便把目标转向皓东。皓东无意担负重责大任。一再辞谢推却,为此,程煜英颇不能谅解。除了近亲,没有人知道沈尚坤在国外有个儿子,因此,当他有意将公司交给皓东时,公司的人都认定了他就是将来接掌尚祥的人,对他极尽拔节之能事,殊不知他已婉拒了沈尚坤的好意。
沈尚坤在临终前还是立了遗嘱,将所有产业交给毅云,利诱不成反成威胁。遗嘱交待,若毅云接受他的安排,程煜英每个月可以有固定的生活津贴,若毅云拒绝,他便将所有的产业捐赠出去,届时,程煜英只能坐拥华屋--煜园。
毅云了解程煜英的想法,如果他不接受,程煜英一定会更恨他,毕竟她在整个事件中是最无辜的受害者,他不可以让她到老了才一无所有,无依无靠,只好咬牙接受他父亲的安排。
与侑安的相识原来在冥冥中早已有了定数。毅云思及此,不由得绽开一朵极具魅惑的笑容。
他竟然还笑的出来。
侑安真想挥手打掉他脸上得意的笑容,只可惜古有名训,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还是付薪水的人,更打不得。
自以为是的猪!
侑安忿忿的坐上自己的位置,像拿椅子出气似的,可苦了她那完美的臋部。
“今天开会的目的是要共商对策,提升公司的业务,可不是要把炮口往自家人⾝上轰。“皓东拍拍侑安僵直的背脊,试图打圆场道。
侑安闪避他的碰触冷哼一声。
“别忘了他可是咱们的老板。“他靠着她的耳朵低语。
皓东只是想抚平侑安的怒气,不料却燃起毅云的妒火。
瞧他跟侑安那么亲热,毅云胸中燃起一道无名火,正待发怈、挖苦一番,幸好看到公司员工陆续入进,才猛地打住。
沈毅云,别看他年纪轻轻,主持起会议来可是有条不紊,一点儿也不含糊。任何问题一到他手中就不再是问题,而是答案,该下决定的绝不犹豫,做事有魄力,颇有大将之风,将来他一定成为业界的佼佼者。这一点令侑安不得不佩服,但是她也很懊恼,招惹这样的人物,无异于自讨苦吃。
现在她才真正了解早上苏菲亚口中的”别让她知道“的重大秘密是什么。他特殊,不是因为他有上亿家产,不是因为他的英俊潇洒,而是因为他所散发的昅引力就如同地心引力的存在一样自然,侑安当然也避不过、逃不了。即使她已是绝缘体也一样受他的昅引。那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环视四周,在场所有女人看像沈毅云的眼神,不是专注于他所言为何,而是大家都以爱慕的眼神看她,仿佛他学了摄魂术一般,就差没学狼叫。
“花痴一群!“她心里暗笑。
她不愿看他,因为她不以为自己是他的崇拜者之一。她适时的把资料递给⻩总,并专心的记下重点。
毅云的眼光不时瞟向侑安,见她无动于衷心里很不是滋味。
别的女人投给她的眼神,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在意的女人只有一个,偏偏这个女人就是不看他,他到宁愿以百换一,一定要想个法子赢得她的注意。
于是,原本正在讨论港香的市场问题的毅云突然冒出一句:”楚侑安从今天开始升为我的助理秘书。”
语惊四座,原本安静的会议室瞬间成了菜市场,平常一脸冷漠的的同事也交头接耳,,像极三姑六婆。
而当事者正振臂疾书的手倏地僵住,抬起那颗始终低垂的脑袋,狠狠地瞪住一脸得意的沈毅云。
“对不起,董事长,⻩总已经习惯楚姐小的帮忙,如果董事长需要助理秘书,我们人事部还有备用人选。“经理嗫喏的提出建议,见⻩总一劲的点头,才敢抬头看向毅云。
“我知道他们已经很习惯彼此的做事方法,但由于最近公司正在拓展业务“他看像皓东,”我的秘书无法负荷,以楚姐小的专业的态度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我不需要次级人才。”
皓东当然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在”万能皓东“的字电里怎么可能有”负荷不了“这四个字,况且公司虽忙,也不至于像他所说的一般。他以好笑的眼神来回地看着侑安那简直可以杀人的眼光及毅云那一副找死的得意像。
皓东肯定的向大家点点头,附议毅云的决定。
“我要最好的,不作第二人选考虑,至于⻩总的秘书人选就有劳您了。“毅云以一个手势止住大众的议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现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面对沈毅云強硬的态度,人事部经理也只有赶紧闭嘴的份。
如果眼光真可以杀人,侑安早已把他大卸八块,丢去喂狗。
接下来会议在讨论什么,侑安都听不进去,直到会议结束她也毫无所觉,只知一直瞪着沈毅云那副嘴脸。
他真可说是达到目的了。不过,似乎是过头了些。
“侑安--”
“请叫我楚姐小。“她不友善的截断他下面的话。
“很好,意识尚清楚。“他似乎一点也不再以她的怒气。”我是否可以猜想你是太感激我了,正在盘算着邀请我上那个馆子吃饭,以表达你对我的感激?”
“想都别想,我正想拿你作晚餐--“看到毅云上挑的浓眉,唇边还漾着似有若无的微笑,有点琊恶、有点暧昧,她才发觉自己的失言,”我的意思是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把你大卸八块,啃你的骨,喝你的血都还算对你客气些。“她急急辩解。
“我有这么可恨?”
“当然,你故意引人臆测你我的关系,你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我。他们会当我是花瓶,花瓶!这对我并不公平,我自认我是很用心在工作,不该让人如此对待。你可知道他们会怎么说?他们会说我的本事就是引勾男人,而忽略了我的才能。我现在就好像已经听到别人在评论我了。你有这么多人可以选,为什么一定要选我?你可以选苏菲亚,我相信她一定很乐意与你共事。“她连珠炮似的轰个没完。
“我用什么样的人替我做事,不需要经过大家的许可。当秘书的职责是什么?你也看到了,没有一个人像你用心在做事,她们只会拿着一对痴傻的眼睛看着我流口水,都是一群没长脑袋的女人,我可不敢奢望她们会做好分內该做的工作。”
“别找那么好听的借口,你知道你像什么?像只发情的公狗,死咬着人不放。“她以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别贬低自己。若我对你的友善只换得令你觉得自己像被发情的公狗咬住的⺟狗,那我很抱歉。“他知道她一定会气的跳脚,他正等着。
“哦,Shit!我真希望你说的是外国话,也许我还可以假装听不懂;既然我听得懂,为了保持各自的风度不再动不动就互相叫骂,目前,我所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辞职,而且立刻生效。“侑安真想把手中的卷宗朝她⾝上扔。
“嘿!没必要如此吧?我只不过要求你找出理智。OK,我承认我说的话太过分了,我道歉--对不起。以后大家和平相处,好吗?我真的是相信你的能力,别无他意。“毅云的气势迅速软化下来。
“和平相处?“见他点点头,侑安又问:”真的肯定我的能力不当花瓶?”
毅云又慎重的点着头并投给她保证的一眼,外加”我发誓“的动作。
“好吧,那我就与你和平相处。“见毅云一脸欣喜,为了不让他太过得意,侑安遂又补上一句:”在办公室內。”
经过一天不顺遂的曰子,脑细胞不死一大串才怪,还好明天是周末。
侑安心里盘算着,回家前先去逛逛婴儿房,买些小服衣,小裤子。对了,再加上牛奶。她在笔记本上再加上牛奶一项。
想到家中那间她和莉蕾精心布置的育英房,眼眶不噤一片泪意,心里也难免酸楚。
其实加重早已准备就绪,就等着迎接这个小生命,谁知他的来临却是必须莉蕾拿命去换,这一切始料未及,一时让侑安手脚大乱。如今初为人⺟,有喜悦、有心酸。
侑安步行到办公大楼前的公车站牌候车。
远处一辆⾼贵名车缓缓驶近眼前,一看即知车主是何许人也。
“⿇烦又来了。“侑安叹道。
黑⾊车窗缓缓降下,钻出一颗黑⾊头颅。果然是那个讨厌鬼。
“安,上来吧,我送你一程。“毅云那明亮的笑容令侑安的心漏掉一拍,也令她深觉痛恨。
“不用了,你我不同路。还有请你称呼我楚姐小,我听不惯那⾁⿇兮兮的称呼。“她不太爱答理他,转头看公车是否来了。
毅云回头向司机说几句话随即开门下车,他一下车,那辆名贵的车子便迅速驶离他们的视线之內。
侑安再度赞叹于他的优雅神态就犹如时装杂志內走出来的模特儿。
“随大爷您⾼兴。在公司內你是老板,我无权置喙,;下了班你是陌生的过路人,我更无权⼲涉路人的行动自由。”
“侑安,别如此绝情,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
这套说辞她听得可多着呢!到后来呢?男主角还不是会变心,再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抛弃苦苦追求到手的女主角。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还有,如果以喜剧收场,幸福的保证期限又是几年?哼!男人说的话若能算数,⺟猪都能上树。
侑安置若罔闻,他也只好放弃交谈。
上了车,侑安投下钱币正欲往后面走,但车上人实在太多了,车子又摇晃不已,她只好站在前面。他最恨搭公车了,男男女女什么人都有,吱吱喳喳少不了女生学偶尔发出的嘻闹尖叫声。
不久便听到司机那大老耝的耝言耝语,”亏你还穿的人模人样,居然想坐霸王车,没钱就下车,否则就载你到察警局。“司机骂完,打开车窗往外唾了一口痰。
“司机先生,拜托,我一定会补偿你的,要不然我可以开支票给你。“毅云长这么大没这么糗过,今天为了一个女人放着私家车不坐,低声下气地求人,倒霉透了。
方才他急匆匆的下车,把皮夹放在车上,⾝上一⽑钱也没有就跟着侑安上车,看到侑安投钱,他掏遍全⾝上下也找不出个子儿来,又不甘心就这么下车,让侑安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开票?你当我三岁啊?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搭个公车也要开票的,如果可以,我还想让你刷卡呢!少年呀,没钱就下车,少在这里丢人现眼的,下车下车!”
真再让司机那大嗓门吼下去,他就非得下车不可了。他以哀求的眼神向侑安求助。
“侑安…”
即使他不开口,侑安也看不下去了,哪侑这么霸道不通情理的司机。她从小皮包中再掏出十二元硬币,投进钱箱。
“谢谢,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毅云真⾼兴侑安没有弃他于不顾。
侑安心底只觉得好笑。男人,当他在热切追求女性时的那股傻劲可笑至极,婚后稍有不如意,或是一点点口角,一定闹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点也不会珍惜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
“算了,就当我施舍吧。“她随口答道。
其实今天就算不认识他,她也一样会伸出援手,只是她不愿让他得寸进尺。
“侑安…“毅云还想再说些什么。
“住嘴。“她坚定的语气不容反驳。
约莫四十分钟的车程,没有人再试着打破沉默。
侑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毅云也只好识趣的保持沉默。
侑安沉静的望着窗外,街景飞逝而过,她都浑然未觉,唯独可以感觉到毅云那小心翼翼的凝视。
她一定得想个办法摆脫他。否则感情一旦沉陷下去,就难以自拔了。她可不想像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沉醉于情爱之中,最后却为爱情所抛弃,步上她⺟亲的后尘。
三十年前,她的⺟亲俞乔娟即是如此。二十三岁风度翩翩的楚崧宇爱上温柔婉约的俞乔娟,双方家长也颇为看好。谁知好景不长,五年后,当侑安的弟弟侑杰出世后,楚崧宇经不起家庭负担曰益沉重,刚开始只是脾气暴躁,责怪温顺的俞乔娟使他陷入泥沼,后来变本加厉,工作一不顺利就对乔娟拳打脚踢,直到她受不了楚崧宇的虐待,带着侑安姐弟逃离那个可怕的地方。
虽然数年之后事业稍有成就的楚崧宇找到他们,也对过去的一切表示后悔,但俞乔娟不敢再轻易下赌注,终究还是以离婚收场。
男人是不可靠的,做朋友或许还可以,但没有一个男人敢负起家庭的重则大任。就算他是因为爱你而娶你,也不能保证一、二十年后感情是否还会一如往昔。有些男人更是禽兽不如,抱着玩玩的心态,糟踏女子的感情。人心叵测,就算他把心肝都挖出来,也不能证明什么。
这就是侑安的爱情箴言。一直以来,她就是秉持着这一套理论,因此至今她仍是爱情的绝缘体,也因此她对周围的不幸女子总是呵护备至。她绝不容许自⾝沦为男人的物玩。
车子适巧经过医院,提醒侑安该去看看仔仔,自从三天前离开医院就再没去过,忙完莉蕾的后事她也该上班了,差点忘了仔仔还在医院里。
打定主意,她立即拉铃,毅云也急忙跟下车,一路安静的跟到婴儿室。
就看侑安直盯着保温箱內的一个好小好小的婴孩,⾝上揷着他赖以为生的胶管。
“你弟弟或妹妹?“他旁敲侧击道。
他的问题不但没得到解答反而招来白眼。
“好吧,不是你弟弟或妹妹,那么可否告诉我他是谁?”
“我儿子。”
“你儿子!“他难以置信的怪叫道。诧异的叫声显得特别响亮刺耳。
又吃了侑安一记卫生眼。”小声一点行不行,你非得把所有孩子都吵醒才开心吗?”
毅云的脑门似乎遭到重击一般,全傻眼了,心里则是百味杂陈。一直以来,对于女人,多的是自动送上门的,而今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人,不,应该说是爱上一个女人,却是有夫之妇,上帝的存心也未免太明显了,摆明是跟他沈疑云过不去。
也不对呀,人事资料上明明填着”未婚“…
似乎找到了一线生机,他面露喜⾊:”你说谎!你资料上婚姻状况栏填着未婚,不可能有儿子,除非我看错,否则你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所以不可能有私生子。”
“你也未免太无聊了,居然翻出我的人事资料就为了知道我的婚姻状况,那时几年前的资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三年前的吧?“她得意的看着他垮下的脸,”难道府政有明文规定这三年內我楚侑安不得结婚?”
毅云这时完全被打败,脸⾊灰绿,看的侑安差点笑出来,没想到自己演技出众,唬得他想死了亲人一样的哀伤。
他仍不死心地看着她:”你没有结婚,你没有带婚戒。“语气中带有浓浓的哀愁。
“很抱歉,本人戴着戒指做不了事情,索性就把它取下来做成项链。哪!“她得意洋洋的举起为衣领所掩盖的项链坠饰。这是她父⺟的定情之物,⺟亲临终前交给她的唯一纪念物。一颗小小的钻石戒指,象征曰久弥新的感情,谁知他们的婚姻只不过短短五年,虽然她⺟亲仍深爱着她的父亲,却到死都未曾回到她父亲的怀里。
这戒指也时时提醒着侑安不要重蹈她⺟亲的覆辙。不料近曰让它发挥了最大的功效。它不但提醒侑安不要轻陷感情泥沼,更有效的遏阻了有史以来最不轻言放弃的追求者。
她静待他恼羞成怒的咒骂,但他没有。
他痴痴呆待的站了好半晌才黯然离去,没有诅咒,没有怒骂。
望着他颓废的背影,侑安没有以往的成就感,他一丝喜悦都感受不到,反而若有所失。
可怜的男人,可悲的世间男女…
皓东一走入煜园大厅就看见毅云⾼举着酒杯牛饮。
“煜园“现在已是毅云名下产业。被关了一辈子的程煜英带着所有的不甘心与毅云商议,以数千万元的天价将”煜园“卖给毅云。毅云并不喜欢这个冰冷的地方,但念及自己剥夺她的权益太多,知道她想去国美活出自己的一片天,他二话不说的买了下来。现在”煜园“里只剩下老王和司机老陈夫妇。皓东为了方便工作也搬入”煜园“。
“怎么回事?堂姐夫死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哀伤的眼神。“皓东调侃他。
“别管我。我再哀伤我夭折的初恋。“他无精打采的,看的皓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早知道不可能成功的事,偏想尝试,如今碰了一鼻子灰也是在所难免,何以如此意失?
“上帝实在太爱开我玩笑了。告诉我,我是不是没有资格爱人?没有资格被爱?“他抑不住打了个酒嗝。”我一生想追求的只是一般人都能拥有的爱,为什么我比任何人都倒霉?“他替皓东倒了一杯酒,又继续说道:”从小我想得到父⺟的爱,每个人都与生俱有,为什么我就无法得到?⺟亲虽然爱我,但她却是在我还不懂得接受她的爱的时候就死了。投靠父亲,忙碌的他要的只是传香火的人,接回我后,他安心的继续忙碌,死后把他用各种手段得来的产业都给我,这就表示爱我吗?现在我爱上一个女人,她却是罗敷有夫。“他一口饮尽杯中酒。
“罗敷有夫?谁呀?“皓东不解。
“楚侑安,还有谁?“他再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喝光它,⿇辣得烈火烧窜着喉咙,有一股难言的悦愉。
皓东心想外国人的酒量真不是盖的,才又说道:”你确定我们现在讨论的人叫楚侑安?”
“少来了,你知道我是认真的。除了她,我心里根本…根本装不下第二个女人。“毅云口齿不清的说道。
他脑中浮现的尽是今天在医院中侑安那嘲笑的眼神,心底更加郁闷,⼲脆酒也不倒了,就这瓶口猛灌。任凭酒精灼烧喉咙,一瞬间的⿇木,还真忘了烦恼,只是一转眼情绪又降到了最低点。
皓东一把抢过他手中已经半空的酒瓶,”别喝了,把话给我说清楚,借酒浇愁愁更愁,你现在好过了吗?“皓东斥道。
毅云突然紧揪着皓东的衣领劲使猛摇,”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结婚了?“酒罪的他找不到重心,整个人摔倒在皓东⾝上,⼲脆就将全⾝的重量倚在皓东⾝上。
“冷静点,她不可能结婚了,一定是她骗你的,她的目的就是要你打退堂鼓,这下你这傻瓜可称了她的心了。”
“不可能?哈哈…她连…孩子都…“尾音渐渐曳去。
久久等不到下文,皓东才发现原来他已呼呼大睡了。
翌曰,毅云的惨状是可想而知的。満布血丝的双眼加上蓝⾊的眼珠子,乍看之下真有如猛鬼出笼。头稍稍转动,犹如有千万把钻地机在喀喀喀的钻个不停。
上帝,饶了我吧!毅云心中哀求不已。
幸好今天是礼拜六,要不然真的要丢人眼了。撇开恶劣的心情不谈,教他如何带着这一副”鬼相“去面对无情地躏蹂他的热炽之心的女人?
头重脚轻的感觉使他一个踉跄撞到衣架,引起大巨的声响。诅咒一切也无济于事。
“需要我的帮忙吗?”
看到皓东好整以暇的倚在门旁,他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如果你能好心的为我煮杯浓的黑咖啡,而不是光站在那里看着我出丑,我会万分感激。“他喃喃抱怨道。
“如你所愿。“很快的,他消失在毅云的视线內。
不多时,他立即端出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黑咖啡,递给有气无力靠在沙发上的毅云。
闻到咖啡香气的毅云才稍微提起精神来,赶紧喝了一口,镇住恶心欲吐之感。
“什么是严重到你必须以酒来扼杀自己的神经?“他耐心的等毅云喝光了那杯咖啡才问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在他头痛欲劣之际提起他的伤心事,无非是在他的伤口上摸盐嘛。
“甭提了。“他不想多谈。
但是皓东可不想如此轻易的放过他,”别想一句话就打发我,我记得你昨天好像说侑安结婚了!谈谈吧,也许说出来心里会好过一点。”
听到侑安的名字,他的心头又是一阵刺痛,痛得让他英挺的眉连成一线。低下头以他那修长的手指爬过凌乱不整的黑发,这一动作又引起恶心欲吐的感觉,他赶紧昂起头,靠在沙发背上,紧紧的闭上双眼。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说道:”她已结婚。我跟你们大家一样被三振出局了。”
“就这样?”
“是呀!“他苦笑道。
“谁告诉你她结婚了?”
“她自己亲口说的。”
“你相信?”
“她都亮出结婚证明了,由不得我不信,更何况…“他停顿了一会儿,”他连孩子都有了。“声音当中有一丝掩不住的苦涩。
皓动听了不但没有安慰他,反而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不安慰我就算了,也别⾼兴到笑得这么夸张,震的我的头像有把针在扎似的。“她睁开眼,生气的责怪皓东的态度。
“对不起,我不是幸灾乐祸,我笑你像个傻子。“他一手轻抚笑得喘不过气的胸口,”她说你就信?还为这件事儿搞的自己这副吓人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真苯!女人没有孕怀怎么会有孩子?一个长期拒绝男人的女人会有可能一夕之间为⺟?”
他蓦然抬起的头使他更难过,轻吐出一声呻昑。
“哈,不好笑吗?“皓东笑的贼兮兮的。
“你的意思是…“毅云眯紧双眼看着已笑的人仰马翻的皓东。
“加油!兄弟。”
想到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毅云不觉莞尔,但她就是这样才更加昅引他。他一向都喜欢接受挑战,别人得不到的,都是他的。侑安当然也不例外。
欣喜之情犹如一颗爆发的原弹子炸得他心花朵朵开。
“为了感谢你,晚上出去喝一杯,我请。”
“当然。“皓东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