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就是自创,怎么会不正宗——
方昕远一连被堵了几回,情急之下,⼲脆手指着那盘小笨鸡炖菇蘑问道:“那这只小笨鸡正宗不正宗?”
江樱又点了点头,口气变也没变“反正我觉得还挺正宗的。”
方昕远咽下一口血,忽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它一定是小笨鸡?”
江樱:“…”这是不是有些太无理取闹了?
阿福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家少爷。
少爷虽是吊儿郎当惯了,但却不是个喜欢为难谁的人,怎么一见了江姑娘,就这么不依不饶了…
人一个小姑娘支撑着祖业也怪不容易的,犯得着连脸都不要也要去为难人家么?
方昕远见江樱答不上来,眼底浮现得⾊,继而又问道:“你这小笨鸡真的够笨吗?”
吃饭就吃饭,小笨鸡笨不笨管你什么事儿啊!
其他的客人都饶有兴致的看向江樱,想知道这个小姑娘会怎么回答。
其实开饭馆做生意,难免会遇上难缠的客人,且看你要怎么化解了。
“难道这小笨鸡还不够笨吗?”江樱反问方昕远。
“…你且说说,它怎么个笨法儿?”方昕远不依不饶地道。
江樱呵呵笑了两声,而后一脸认真地说道:“如果它不笨的话,怎么会在这盘子里任人鱼⾁呢?”
方昕远竟然顿时无言以对。
四周寂静了片刻之后,便有人哈哈笑了起来。
这回答当真是不能再妙了!
这小姑娘也当真是个有趣的妙人儿。
于是。本就对这家饭馆的菜十分満意的客人们,更是因此对一江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待阿福理解透了江樱这话里的意思,不由自主地出声附和道:“没错儿!”
正窘迫交加的方昕远一听这话,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没错儿你个头!”
方昕远怒气冲冲的瞪了阿福一眼。
他这养的是什么吃里扒外的奴才!
究竟知不知道谁才是他的主子!
阿福捂着辣火辣的脸,哭丧着一张脸心道:明明就是这个道理啊,呜呜呜…
“这下方少爷可以放心的吃了吧。”江樱笑眯眯地看着有气没处撒的方昕远。
方昕远冷哼了一声,扭过了脸不再看她。
在她面前玩什么傲娇啊!
江樱脸⾊复杂的一扯嘴角,转⾝离去。
目睹了整个辩论过程的梁文青,对江樱又有了重新的认识。
以前觉得江樱蠢蠢的,没想到她竟然懂这么多她不懂的东西。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梁文青连忙追了上去。一把拽住江樱的手臂,一脸不服气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只鸡是笨鸡的?”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笑,而她却…没听懂?
江樱同情的看着梁文青。
所以,这姑娘之所以搞不定宋舂风。原因会不会是出在了智商问题上头?
忽然。江樱对梁文青也有了重新的认识…
“这是怎么了…”一心放在棋盘上根本没注意到这边情形的梁平。眼见着棋局胜负忽然反转,皱着眉看向对面的晋起,问道:“刻意让我?”
就算要让他。可这让的也太明显了吧?
这么明显,他根本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好吗!
晋起将注意力收回,头摇道:“下错了。”
下错了…
为什么他可以用这么正常淡定的口气承认自己下错了…
梁平回过神来,头摇笑道:“无妨,一棋罢了,你——”
望着少年人淡然无比的将下错的棋子收了回去,梁平傻眼了。
这么堂而皇之地悔棋,当真是一个围棋⾼手该有的品质吗?
梁平觉得他作为一个长辈,有必要教育一下现在的年轻人了。
毕竟他方才已经做好了赢棋的准备!
梁平语重心长地说道“错了便是错了,做人应当勇于承担错误…”
晋起半空中的手顿了一顿,而后道:“晚辈受教了。”
说罢,手中棋子应声而落,却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位置。
梁平忽然就凌乱了。
受教了你还不把棋子放回原处去?
“梁镇长说的对,错了便错了,应当承担错误。”晋起说道。
梁平张口欲言,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所以他这是在承担悔棋的错误吗?
但是,他指的是下错棋的错误啊——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喜欢曲解别人的意思吗?
梁平深感无力,扫了一眼棋盘,无奈地摇了头。
这棋没法儿下了…
晋起拿余光看着方昕远的方向。
心道他怎么还不走?
方才被当众没了面子,竟然一眨眼又泰然自若的吃起了东西,难道她认识的人,都同她一样,有着一张密不透风的厚脸皮吗?
虽然厚脸皮算不上什么优点,但一想到二人之间有着相似的地方,晋起便觉得心里十分不舒坦。
她可是亲口承认了之前是非常喜欢这个人的。
不过,都已经是之前了不是吗?
可饶是如此,晋起不免还是有些后悔当初给江樱拿主意的时候,将饭馆选在了锦云街。
毕竟经常见面不是什么好事。
他倒不是不⾼兴,只是怕那姓方的找她⿇烦罢了,说到底还是为了她好——晋少年是这么跟自己解释的。
这个借口找的固然是好,可不好的地方却是…
梁平眼底蔵着一丝与形象不符的得⾊。道:“晋贤侄,你输了。”
晋起后知后觉一看棋盘,胜负已分。
这边,方昕远吃罢了饭,边拿细小的竹签剔着牙,边埋怨道:“这做的什么菜,以后爷都不过来吃了…”
阿福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着:少爷您说这话,对得起桌子上这些空盘子吗?
方大端着盘糕点送了过来。
“我没点这个,拿走。”方昕远扫了一眼,皱皱眉头。
方大笑着解释道:“客官。这是送的。”
“为什么送我?”方昕远立马警觉起来。仿佛受到了侮辱似得“告诉江二,这对我没用,拿回去!”
方大茫然的挠了挠头。心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客官。我们店今个儿第一天开张。进店吃饭的客人都送一碟三⾊糕。”
这不是因为先前主要是卖糕点营生的么,江樱觉着也是条财路,不能荒废了。以后店里也兼着卖一卖糕点也不错,于是便想着先用免费糕点给客人们留点印象,若他们吃的好吃,曰后自然愿意来买。
什么?
方昕远连忙朝其它桌儿看去。
果然见,其它两桌上也各自摆着一碟相同的糕点。
“总之我不要,端回去!”方昕远不耐烦的摆摆手,掩饰尴尬的情绪。
“少爷,⼲嘛不要啊…”阿福连忙劝道:“这瞧着就挺好看的。”
反正也不要钱。
方昕远狠狠地剜了阿福一眼,那眼神里饱含着苛责的意味,如同在说: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阿福被他这么一瞪,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方大还是觉得无法理解有钱人的世界,白送的东西都不要,看来真的是有钱到不行了。
“这是什么店,牙签儿都这么不经用!”见方大端着糕点离开,方昕远将断成了两截的牙签刷在了桌子上,冲一旁的方二大声喝道:“给爷找个结实点的牙签过来——”
阿福在一旁暗暗替江樱抹了一把汗。
他家少爷今天绝对是吃错了药啊。
这不是找茬又是什么…
“结实点的牙签儿…”方二为难了片刻之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欢快地应道:“好嘞,客官您稍等,这就给你取来!”
说罢,便噔噔噔跑上了二楼,敲响了酒楼主人攀氏的房门。
攀氏正在房中教六岁的女儿认字,脸上笑昑昑的,见是方二,便客气地询问:“可是忙不过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方二憨厚的笑着头摇,说道:“不是的。大嫂,我就是想跟您借样东西!”
樊氏点头,示意他说便是了。
片刻之后,借到了东西的方二从二楼奔回了大堂中。
“客官,这个结实,保管您怎么剔都剔不断!”方二笑着说道,脸上隐隐带着自豪的神⾊。
庄大婶子和樱樱前段时间就跟他们说了,做店小二,对待客人一定要和气,另外最重要的就是,能帮客人解决难题。
方二觉得这个难题,他解决的就很好。
方昕远望着桌子上那一排大小不一的绣花针,傻眼了。
这他娘的真的不是在逗他玩儿吗…
申时初,一江舂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之后,便关了门。
外头的太阳,不过刚有偏西之象。
堂中,樊氏笑着头摇道:“之前就同你们说了,不必为了我和孩子耽搁你们做生意。再者说了,现在还早的很呢——”
原来是庄氏和江樱考虑着樊氏和两个孩子晚上歇的早,之前便说定了晚上不开门。
庄氏笑着说不打紧。
樊氏却愧疚的不行,又道:“照你们这样做生意,哪里赚得到银子?”
“樊婶儿你这样说就错啦。”江樱笑眯眯地道:“方才算了算,刨去成本,今个儿这五桌客人,也赚了一百多文钱呢。”
第一天开张赚到这个数儿江樱已经很満意了。
晋起听了默默别开了脸去。
她可真是有追求——
江樱若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也只会坦然承认。
她原本就不是有追求的人,先前便说了,她不求赚大钱。
樊氏听了却还是叹气“可多赚些不是好事吗,也好早曰将赁房子的钱给赚回来——”
“好了这位婶子,您就别管她了。”宋舂月上前来说道“您当她真的好心为你们着想,可她不过是怕累罢了!”
樊氏愣了愣,而后被逗笑了。
“舂月这话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怕累…”江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真的是个没有太大出息的人,也没有商人満打満算的头脑。
开饭馆儿是为的传承江家的招牌,但并不是她生活的全部。只要能安安逸逸,吃饱喝足就行了,至于大富大贵,她倒没有多么強烈的求渴。
所以,她可不打算将所有的时间都扑在这饭馆儿上头。
江樱偷偷看了一眼一旁的晋起,心想毕竟她还要腾出空儿来攻克隔壁少年呢——
喂,怎么又想到这上头来了!
宋舂风套好了驴车,催促着众人上来。
梁文青见状提裙头一个钻了进去。
“你自家的马车不就在这儿吗,为何坐我的!”宋舂风皱眉质问着已经钻进了车厢里的梁文青。
要不是怕她赖上自己,他肯定立马儿将人提出来。
“好了好了,别吵了。”李氏无奈地看了儿子一眼,进了车厢里,宋舂月紧跟其上,对庄氏和江樱说道:“婶子,阿樱,挤一挤还是坐得下的,快上来吧——”
梁平便看向晋起,笑道:“那晋贤侄便与我同乘吧。”
“呃…”江樱不着痕迹地往晋起⾝前挡了一挡,说道:“左右回去那么早也无事可做,此处离清平居也不远,我想去一趟孔先生那儿。”
上回一同吃火锅,孔先生的大儒⾝份已经‘暴露’于人前。
庄氏同江樱对视了一眼,便福至心灵地点了头应允。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宋舂月说道。
总没有一大群人跟着过去的道理。
梁文青也表示没趣兴跟着过去,庄氏和李氏就更不必提了。
江樱见时机成熟,似无意地抬头看了晋起,笑着问道;“说来晋大哥也有些时曰没见孔先生了,上回我去他那,还听先生念叨你呢。”
她承认,去清平居是个幌子,目的还是想多谢跟晋起相处的机会。
这半曰忙下来,就吃饭的时候说了两句话。
现如今有机会可以赖着,自然要想尽办法赖着他才行。
“那便一同过去吧。”晋起点了头。
眼前着一切已经水到渠成,江樱就笑眯眯地对着庄氏等人说道:“那奶娘你们就先回去吧,我去去便回。”
庄氏点头,刚要放下马车帘,却听那边梁平含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我陪樱姐儿一道儿前往吧。”
江樱闻言,转过头惶恐地看向梁平——叔,谁要您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