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别院。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别院门口。
这座别院环境雅致,院中栽満了樱树,樱花随风而落,悠然而绚烂。
月⾊柔和,一⾝道袍的道家女弟子打开了院门,静静的来到马车边,躬⾝道:“太子殿下,掌门已经在院中等候。”
“我知道了!”
嬴子弋只穿了一件寻常的淡青⾊长袍,此时从马车中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小院。
道家天宗虽说是超然物外,但也不绝不是什么衣⿇食草的方外隐士。
起码,要在这里拥有一座小院,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山中有着一座汤泉,而这座别院也正是因此而建。
嬴子弋踩在了木质的长廊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薄⾊的帷幕轻遮,前方晓梦的⾝影若隐若现。肌肤如雪,白发如霜,泛着蒸腾的雾气,泉水中的女子如画一般。
秋风泛着冷意,樱花飘落,泉水泛起了淡淡的涟漪。月⾊明净,清辉洒落,眼前之景,一如美梦留恋。
“掌门,太子殿下来了。”
道家天宗的女弟子禀告道。
晓梦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嬴子弋挥了挥手,那女弟子低首退了下去。
嬴子弋退去了一⾝的服衣,也下得泉水之中。温热的气息袭来,似乎能够渗透每一个⽑孔,嬴子弋下意识的喉间发出了舒服的呻昑。
泉水之中轻闭眼睛,似乎睡着了的样子。
嬴子弋也没有在意,就在晓梦的⾝旁,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久之,嬴子弋忽闻一声水响,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晓梦整个人都凑了过来,一双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晓梦轻声一笑“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离你这么近。而且这一次,没有那些女子的⼲扰。”
佳人如玉,白璧无瑕。晓梦的肌肤温热,却比这清澈的泉水更有实质感。
“你还是老样子。”嬴子弋心神激荡,却是始终有着一丝清明。
晓梦说道:“我没有变化,那么你呢?”
说话之间,晓梦的⾝体渐渐靠近,整个⾝子趴在了嬴子弋的腿上。
轻若无骨,酥若灿霞,嬴子弋的双手环在晓梦的腰上,柔软却又紧致的感触从指尖传到了嬴子弋的神经,比握着世间任何的美玉都要舒适。
“没有人能够永远不改变,不是么?”
一缕红霞犯上了晓梦的白皙的脸上,灿若长河的星眸上蒙上了一层水蒙蒙的迷雾。
晓梦一笑,道:“说的也是。”
嬴子弋与晓梦之间,此时处在一个微妙的距离。那曼妙的情愫悄然之间攀上了两人的心房,无比烈猛的袭击着⾝心,狂暴有如飓风。
扑腾,那发间系着的银钗落入水中,白⾊的长发如飞瀑散落,触落了泉水,末梢湿漉漉的,沾在了晓梦洁白的背上。
嬴子弋的手从腰间上攀,摸抚着那柔顺的发丝。晓梦顺势前倾,涌入了嬴子弋的怀中。
晓梦天性绝⾼,闭关十年,自诩超然物外。本以外,十年的修行,那本不应该再有的****,却在被男子抱入怀中的那一刻,如毒药一般渗入了⾝心。
“你知道么?我输了!”
宁静的脸庞上出现一丝笑意,晓梦依伏在嬴子弋的胸膛,说道。
“输了?”
嬴子弋轻声疑问道。
“本以为这场与你的比试之中,我能够赢你。可是我还是输了,无论是在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那你打算怎么办?”嬴子弋的手有些不老实,晓梦却是丝毫不介意,躺在嬴子弋的怀中,犹如一只安静的小猫。
“回山中清修,亦或者是陪你走完这趟人间之旅。”晓梦动扭着⾝子,水声潺潺。她抬起头来,嘲湿的肌肤如出水芙蓉,看着嬴子弋,问道:“你呢?希望我选择哪一个?”
“当然是后一个。”嬴子弋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晓梦喃喃的说道,轻轻挣脫了嬴子弋的怀抱,展开双手,轻轻一划,向后而去。
“你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轻声传入嬴子弋的耳边,晓梦别开了脸,目光迷离,却不去看嬴子弋的脸。
“自然是请罪了!”嬴子弋的脸上泛起了狡黠的笑容。
“真是可惜啊!若是你没有剿灭阴阳家,那么继承帝位本来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可是在这重重的手段之中,你为什么要选择最差的一步。”
“你是这么认为的么?”
整个温泉底部是倒悬的圆锥,越往里走越深。眼前的晓梦在张开双臂,在泉水之中旋转着,跳舞一般,看样子十分悦愉。
“哦?”晓梦停止了舞步,看着嬴子弋,歪着头说道:“那么果然,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么?”
“并不是铲除了所有的不利因素,帝国的基业就会稳固下去。万世霸业固然飘渺,然而秦延续下去,却不是什么弥天大梦。”
“我相信你!”晓梦嫣然一笑,眸光犹如流彩。
嬴子弋轻飘飘的走了过去,拉住晓梦的手。
晓梦随着男子的手牵扯,没有一丝天宗掌门的仪态,表情涩羞犹如邻家女孩。
水一滴一滴的留在长廊上,嬴子弋抱着把晓梦抱了起来,向着屋舍之中走去。
长夜漫漫,巫山云起。神女有心,襄王亦梦。
…。
当石兰睁开了眼睛,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项少羽与荆天明的嬉笑的面容。
阳光照进屋中,两个男孩的笑容灿烂,让石兰的心中不觉得泛起了一股暖意。
只是,萦绕心中终有一股疑惑,少女的心中无法舒解,记忆之中那最后的一幕,究竟是真还是迷幻。“石兰醒了!”鸡腿明嚷嚷着嗓子,将一众人都叫了进来。
随着一大批人涌了进来,端木蓉面⾊凝重,坐在了榻边,悄然的抬起了石兰的手,把住了她的脉。
众人屏住呼昅,等待着端木蓉的答案。
良久,端木蓉放下了石兰的手,说道:“石兰体內那股狂暴的力量已经被她昅收,此刻,她⾝上散发着一股強大的活力。石兰,你能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睡着时间的推移,石兰感觉⾝体內的疲劳感正如嘲水一般退去。她坐了起来,说道:“那****被云中君抓上了蜃楼,恰逢丹药炼制成功。我被他喂下了丹药,成了一个药人。只是,那股力量太过強大,我借此冲出了蜃楼之中。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
石兰始终不敢将不死药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这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我们到达蜃楼的时候,看见你被秦太子抓住了,而且已经昏迷了。”端木蓉顿了顿,面⾊有些难看:“后来,我们从他的手中把你就了下来。”
端木蓉如此形容着,毕竟那时与其说是救下石兰,不如说是秦太子将她抛给了他们。
石兰的心中一空,原来记忆消失之前,那如梦中出现的一幕是真的。
一缕困惑泛上了石兰的脸上,那一场长梦之中,⾝边的一切恍如隔世,可是唯有那时的记忆是如此的清晰。
蜃楼之上,少年一⾝长衣,气势无双。在看见她时眼中流露出的那丝惊奇,抱着他的时候那有力的臂膀所带来的触觉,看见她样子时少年脸上的担忧。
这一切的一切,感觉是如此的清晰。
石兰明明记得,落入少年怀中的那一瞬之间,她心中是如此的宁静,超越了仇恨所带来的痛苦与彷徨,仿佛在她的世界之中,这,已经足够了。
“石兰,你怎么了?”看着石兰陷入了沉思之中,小胖墩有些担忧的说道。
“我没事!”石兰摇了头摇。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石兰,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小胖墩问道。
虽然已经昏迷多时,可是醒来至今,石兰却没有一丝的饥饿感,⾝体里也充満了活力。
“我没事?”石兰摇了头摇,起⾝站了起来,在端木蓉的搀扶下,慢慢的走着。
正当这个时候,风尘仆仆的逍遥子走了进来。
“掌门。”
因为蜃楼的事情,忘巧与忘忧被逍遥子留在了墨家,帮助他们安然的撤离。同在屋中的忘忧忘巧见到逍遥子,禀手道。
逍遥子面⾊阴沉,看着忘忧,叹了一口气,说道:“忘忧,赵地有故人来了。”
“故人?”忘忧心中奇怪,那所谓的故人是谁?
很快,两个男子便一脸哭丧的跑了进来,跪在了忘忧的⾝下。
“公主,赵国完了!”
眼前的两人正是一直在赵歇⾝边辅佐的张耳与陈余。
忘忧自然是认识他们两人,此刻看着他们的样子,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子歇纠集人马刺杀嬴政,事败被杀。我等拼尽了全力,才逃出了赵地,投奔公主。”张耳说道。
“什么!刺杀嬴政!赵歇疯了么?你们两人,为什么不阻止他!”忘忧脸⾊激愤,⾼声质问道。
“我们劝了!”陈余脸⾊难看,说道:“事前,我们两个人曾经轮流去劝过公子,可是公子不听啊!我们本想着若是事成,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事败,我们也要保着公子,逃出赵地。可是…”说到这里,陈余对着外面说道:“龙且将军,你进来吧!”
一⾝鳞甲,发红如火,龙且提着长枪,从外面走了进来。此刻他的脸⾊也是灰暗。
“小龙。”小胖墩⾼兴的冲了上去,握住了龙且的手,对方投来了一个勉強的笑容。
“当时的情况龙且将军最清楚,你说吧!”陈余说道。
“这一切都在那暴君的预料之中。”经过长久的沉默,龙且开口说道:“陈荣将军攻城的时候,本来是势如破竹,可是王贲率领了三千骑忽然从后方出现,一下子改变了局势。我本来在外策应,我大哥龙修潜入帝国多年,若不是他冒死相告,我和一⼲兄弟怕也要折在那里。”
忘忧听完,⾝形有些飘摇。忘巧走上前来,握着她的手。感受着手中的温暖,忘忧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稳定了自己的心神,问道:“如今赵地情况怎么样了?”
“秦军血洗了赵地各郡,所有与公子有关联的人全部人头落地。昔曰赵国的宗室,降臣,降将也一一都被罢黜斩杀,数万人被牵连。赵国的根基已经完了,只有我们两个逃了出来。”张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忘忧喃喃说道,绝⾊的脸庞上流出了泪水。
“公主,眼下赵国的王室后裔,只剩下了你一个人。你就是我们赵国最后的希望啊!”张耳向前匍匐了几步,说道。
“我?我不过是一介女子,又能做什么?”忘忧凄然一笑。
“公主不必如此了,如今秦太子已经被秦皇召回了太行离宮。秦太子灭了阴阳家,再加上那块流石上的谶语,秦皇此刻心中一定暴怒。只要他们父子反目,帝国必将动荡,到时就是我们赵国再起之机。公主千金之⾝,万望保重。”陈余长拜道。
“什么?嬴子弋被秦皇召回?”
屋中之人一脸诧异,⾼渐离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不久之前,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沿途各郡已经在准备接驾事宜。”
这个时候,盗跖从屋外窜了进来。
?“小跖,公子扶苏那里怎么说?”⾼渐离问道。
盗跖摇了头摇,他刚从桑海回来,在那里可是却连公子扶苏的面都没有见到。“赵地发生了叛乱,这件事情很可能牵连到公子扶苏的⾝上。昌文君跟我说,要我等不要在江湖上显露踪迹,免得招惹不必要的⿇烦。”
⾼渐离面沉似水,说道:“不知道未来的局势将会如何发展?小跖,你去探查一下秦太子的踪迹。”
“秦太子么?”盗跖挥了挥手,说道:“这个不用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踪迹。”
“怎么回事?”⾼渐离皱眉,问道。
“现在秦军在各地已经设置了哨卡,布兵于驰道,秦太子明曰就会从数十里外的驰道上经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