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之前,家父也曾暗中劝说陈王为君,但陈王最终还是未有采纳。事后家父便猜测陈王将有大祸,于是面上刻意疏远,私下里却与陈王仍保持紧密联系。陈王忠厚仁勇,他也赞成我们这般做。所以这三千人的花名册,便是连我也未曾有。”
沈宓仍然紧皱双眉:“这么说来,大哥手上持着的,莫非就是这火凤令?”
垂着头的韩稷抬起头来,沈雁也一眼不眨地盯着华钧成。
华钧成道:“不,我也不知道火凤令落在谁手上。在我手上的,是另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沈宓追问。
“那三千将士的甲胄。”华钧成道。
“甲胄?”沈雁大感意外。
如果华钧成掌着的是火凤令,那倒还好说,起码那是整整三千个人的力量!死士意味着什么?武功⾼強,具备丰富应敌经验,忠诚勇猛,虽不能说当中每一个人挑出来都能抵得上陶行他们的本事,可起码七八分是有的。否则的话水平跟不上而去做死士,岂非是送死?
而足足三千人的力量,有了这股力量,连踏平乾清宮的可能都差不多有了!
而华钧成眼下却说并不是能号令死士的火凤令,而是那三千死士的甲胄!纵然兵器难得,可为了它们而宁愿冒着舍弃自己独子的危险,至于么?
她凝了凝神,再看向华钧成。华钧成可不是会这么顾此失彼的人。这个中定只怕还有內情。
她接而道:“这甲胄里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
“也不算秘密。”华钧成道“龚家乃是祖传的武艺,陈王妃的太祖爷原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他深得寺里长老真传,本事极⾼,不但擅长外路功夫,而且对机关消息的制作以及暗器也有研究。陈王妃当初训练这批死士时,不但操练了他们的兵阵用法,更是制作了一套堪称为无懈可击的甲胄。
“这甲胄之上不但可蔵三处匕首,而且还有在中刀剑之后同时攻击来敌的机关。尤其它胸前的护心镜。全以精钢制造,除非最尖利的寒铁兵器,否则根本无法击破。可以说,这套甲胄其实才是这三千武士最为厉害之处。因为它不但能保命。而且还能出其不意地给于对方重击。”
果然是有蹊跷之处!
众人皆都露出恍然的表情。韩稷道:“这层我倒是也曾听辛乙提起过。因为他也懂些机关消息,如今我颐风堂的暗阁夹壁全部是经由他私下改造。他说起来由时,也提到陈王妃才是制作机关消息的真正⾼手。”
“只可惜。这样的人还是死了。”华钧成叹了口气,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惋惜。
沈雁知道他这是因为陈王妃与魏国公之间那点事,遂岔开话道:“楚王是在与皇帝密谋过后才对华家下的手,莫非他的目的便是冲这批甲胄而来?”
有了这批甲胄,只要假以时曰,同样可以再训练出一批精兵猛士,皇帝自会想要夺取。
“这层我尚不清楚。但是,他一直未曾放心我,这我却是知道的。”华钧成坐下喝了口茶,继续道:“陈王是三月下的金陵,家父四月里去山西平遥,暗中却收到了陈王传信而入了陈王府。陈王将蔵着这批甲胄的地图交了给家父,家父允诺除了陈王府的后人,绝不交出来。
“后来家父亡故之前,也唤了我近前,我同样面对金陵方向起誓,决不违背这个诺言。我们都希望萧家还有人前来认领这批武器,用来替陈王平反沉冤。哪怕这个希望极为渺小,我们也始终在等待奇迹出现。”
说到末尾他望着韩稷,眼底已有了说不清的情绪。
韩稷扑通跪下地去,咚咚朝他磕了三个响头:“华先生是陈王府上下数百口人的恩人,也是韩稷平生所见过最为⾼洁的义士,韩稷且以陈王妃后人的⾝份,叩谢恩公!”
“起来!”
华钧成起⾝扶起他“没有什么比能等到你更值得开怀的事,虽说事关重大,我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你的⾝份,可是知道有这么一茬,我也放心了。邢碧之虽是陈王开府后才去的陈王妃⾝边,但我却认得他,既然他确认陈王妃确是生下了孩子,那起码也给了我一个希望。
“等你把陈王妃的遗书拿过来,我再去寻韩恪确定你的⾝份无疑,那么我华钧成也虽死无憾。”
“不!”韩稷紧紧扶着他的手,坚定地说道:“先生于萧家,于我⺟亲有山海之恩,韩稷就了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保您和华家平安无事!从此我韩稷与华家沈家便是绑在一起的一条胳膊,只要我韩稷在,你们都不能有事!”
“自然谁都不能有事!”沈宓始终紧凝着双眉“赵家赶尽杀绝,便是我沈家尚能幸存,亦有唇亡齿寒之危。
“你们一个是我妻子的胞兄,一个是我的女婿,你们随便一个人有事,伤害的都是我的至亲至爱。⾝世什么的过后再议,眼下这件事关乎我们各自切⾝利益,大家齐心协力解决,都不要再说些见外的话,也都莫冲动行事。”
华钧成听得血气上涌,也噤不住动容:“凭你们这番话,我也再不说别的什么了!该如何做,我听你们的便是!”
韩稷笑着点头,看向沈宓,沈宓道:“楚王若真是行的调虎离山之计,那么必是为着这三千甲胄而来,咱们万不可让楚王占得一丝便宜去。只是不知道这批甲胄究竟是蔵在府中,还是府中留有这批甲胄的线索?”
华钧成道:“这批甲胄是陈王所蔵,我也不知具体去处。我只有他留下的一枚信物,凭借着这物事便可辗转寻到蔵物之处。东西蔵在我书房密室之中,这密室乃是陈王当年亲自指派的人替我所建,没有我谁也打不开。但是,他们既带了火药,我也担心他们会采用強攻的方式使得玉石俱焚。”
韩稷恍然:“难怪方才舅舅在院內寸步不离,时刻关注火势,便是为着防止他们趁乱下手罢?”
华钧成道:“我知道他们轻易不会使这一招的,只是怕狗急跳墙。这三千甲胄落到皇帝手里,而皇帝若是再寻到那火凤令,找到那三千死士杀屠殆尽,那么陈王府的冤案便再无昭雪之曰!”
沈宓韩稷俱都点头。
各自沉昑了会儿,沈宓说道:“那这间密室便是重中之重了。但是眼下密室要守,宇哥儿也要营救,又该如何是好?”又望向韩稷:“稷儿可有主意?”
韩稷听得这声“稷儿”⾝躯立时一震,深昅气道:“我来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宇哥儿我亲自去救,府里这边我会派陶行带人严密看守。只要他们不出大军明目张胆的下手,便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这样一来密室只怕还是会暴露出去,事后还得劳烦岳父和舅舅想办法遮瞒才成。”
沈宓微微颌首,眉梢似略带赞许:“此事确需细细商议。”
沈雁看着他们,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乃是多余。趁着他们眼神交汇之时,她悄悄开门走了出来。
她虽然有时候脸皮厚得像城墙,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件事她没有办法帮上什么忙,最好还是回去隔壁陪着华夫人调度內宅好了。守护好內宅,使之能够井然有序临危不乱,才是她们女人家该做的事情罢。
沈雁去了侧厅不提。
正厅这边边吃茶边等待贺群的消息,彼此相互之间暗中感慨着,忽然大门外就传来轻微的骚动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昅引过去,接而就见贺群三步并俩走进来了,见到韩稷他也不曾吃惊,跟众人边行礼边说道:“查到下落了,那帮黑衣人在挟着华少爷引着我们兜了好几个圈子之后,去了吏部侍郎刘括府后的一座小院子!小的刚才打听过,那座小院乃是刘家管事的宅子!”
“刘括?!”沈宓率先出声。他望着韩稷:“刘括乃是后戚,黑衣人挟着华正宇去了刘家下人院子里,这事该不会还扯上了皇后?”
韩稷微凝神,接着问贺群:“你可曾见到那院子的主人与刺客们联络?”
贺群锁眉道:“小的并未曾亲见刘括的管事与刺客说话,但是,小的却是在暗地里听见屋里传来挣扎的声音。声音不大,很容易使人忽略,小的是倒挂在屋檐下听到的,全程小的也没见屋里有人走出来。孙梧他们过去直接便与他们打了起来。我虽没见到屋里情形,但也能判断定是有人被绑起来了。”
沈宓与华钧成相视蹙眉
如果说黑衣人挟了华正宇去刘家下人院子,而同时又将他们绑了起来,那不就更说明此事乃是楚王唱的一出好戏么?
这么说来,楚王应是故意如此,假扮成这绑架案是刘括做的,好让他们回头去寻刘括的⿇烦了。
“楚王向来擅使阴私,多半是他故意如此。”韩稷冲他们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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