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午时分,终于到了邹家老宅。
赵管家早已得了消息,领着邹家所有下人在门口相迎。一边命人搬行李,一边忍不住悄悄打量骑着骏马的一行人。
一个个⾝材⾼大年轻力壮目光炯炯,一看就知道⾝手不凡。显然不是普通的家丁护院。
领头的青年男子冷冽英俊气势逼人,宛如出鞘的宝刀,散发出夺人的光芒。一言不发,却令人无法忽视。
这个男子是谁?
为什么会特意送许家⺟子过来?
赵管家曾经在几年前见过威宁侯世子,自然清楚眼前这个英俊出⾊的男子绝不是纪泽。偌大的京城,又能谁能和纪泽相比毫不逊⾊?
赵管家心里暗暗思忖着,却听邹氏含笑介绍道:“赵管家,这是安国公府的二公子,也是神卫军的统领,你称呼一声陈将军就是了。”
竟然是赫赫有名的陈元昭!
赵管家一惊,忙上前行礼:“奴才见过陈将军!”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赵管家免礼。”
这位赵管家年龄未免也太大了一些,还有邹家的下人,老的老小的小,年轻力壮看着伶俐的几乎没几个。以后还是多派些暗卫盯着邹家才好…。。或者直接化暗为明,秦王和纪泽也也会多些顾忌。
陈元昭心中闪过一连串的念头。
下人们很快将行礼搬进了屋里安置。
赵管家殷勤的笑着引着众人进了邹家大门:“大姐小领着徵少爷瑾姐小一路奔波,现在一定又饿又累了。奴才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午饭。”
邹氏笑道:“赵管家果然想的周到。我确实饿了。”说着,含笑看向陈元昭:“陈将军一路送了我们回来,不如留下吃了午饭再走吧!”
此言正合陈元昭心意。
陈元昭⼲脆利落的点头应下了。半点推辞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许徵嘴角微微菗搐了一下。想出言讥讽,眼角余光瞄到了许瑾瑜涩羞中带着欢喜的脸庞…许徵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娘说的没错。就算他不喜欢陈元昭,看在妹妹的面上也该收敛几分。免得妹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
进了邹家之后,一直笼罩在心头的大巨阴影,因为远离威宁侯府的缘故散去了大半。许瑾瑜陡然轻松了起来。
她成功逃过了小邹氏的算计,许徵也安然无恙。纵然未来还有许多茫然不可知的危险,也无需畏惧。
⾝侧⾼大挺拔的⾝影。宛如一棵巨树遮挡住风雨,令人安心。
碍着邹氏和许徵,两人一直没机会说话。
许瑾瑜悄悄的瞄了陈元昭一眼。陈元昭似心有灵犀一般,也在此时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触,很快又各自移开,心中各自泛起淡淡的甜意。
邹氏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里既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又不免生出女大不中留的感慨。
当然了,不管如何,邹氏对陈元昭这个准女婿还是颇为満意的。
“陈将军,赵管家没料到你会来,只准备了一桌菜肴。你若是不介意,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吃饭如何?”邹氏态度亲切温和。
当然不介意!半点都不介意!
陈元昭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几个人围着饭桌坐下。陈元昭不偏不巧的坐了许瑾瑜的对面。桌上的饭菜颇为丰盛,不过,陈元昭的心思根本就没在上面。庒根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这种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也不知道收敛些,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看着他。没见许徵的脸⾊已经越来越难看了么?许瑾瑜同样的心思浮动食不知味。胡乱吃了些就搁了筷子。
许徵忽的说道:“妹妹,你若是吃饱了,就先回屋安置。我有些事要问问陈将军。”
许瑾瑜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微红了俏脸,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谈论婚嫁之事的时候,她这个主角确实不宜在场…
陈元昭显然也会意了过来,心中闪过一丝喜意。这个难缠的大舅兄总算是开窍了。
很快,陈元昭就知道自己想的太美好了。
…
吃完了午饭,许徵低声说了句什么,邹氏点点头也离开了。饭厅里只剩下许徵和陈元昭两人。
许徵站起⾝,抱拳作揖:“此次的事,多谢陈将军援手之恩。如果没有陈将军特意命人送来的迷药,我也无法轻易脫⾝。”
陈元昭有些意外,立刻应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徵表弟不必客气。”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哪里还要计较这一点点小事。
“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没齿难忘的恩情。”许徵正⾊说道:“不管如何,我都承了你的人情,以后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只管张口,我绝不会推辞。”
陈元昭心里一动,下意识的问了句:“真的什么事都能张口吗?”
许徵心平气和的应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不过,事关瑾娘的除外。”
陈元昭:“…”
他该料到!许徵这一关岂是那么好过的?
许徵无视陈元昭一瞬间扭曲的神⾊,神⾊淡然的张口说道:“该谢的我已经谢过了,下面我有几件小事想问一问陈将军。”
陈元昭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就听许徵问道:“敢问陈将军,是从何时生出了派人到威宁侯府来的心思?周勇和芸香平曰每隔几曰就传回消息一次?这些消息是不是都和瑾娘有关?”
陈元昭:“…”
语气不算咄咄逼人,却一个比一个刁钻!
饶是陈元昭再冷凝再淡定。面对着许徵咄咄逼人的追问也有些窘迫之感,咳嗽一声应道:“徵表弟误会了。我命人暗中潜入威宁侯府,是为了暗中保护你们。并没有窥探你们隐秘的意思。”
就算是有,此时也万万不能承认!
许徵淡淡说道:“如果没有窥探的意思,那就请陈将军从即曰起让他们都回去吧!”
“不行!”陈元昭皱起了眉头,想也不想的反驳:“你们虽然搬出了威宁侯府,却要提防纪泽他们暗中有什么举动。周勇⾝份没有曝露,就继续留在威宁侯府打探消息。至于芸香,就让她留在许瑾瑜⾝边。万一发生什么事,至少能保许瑾瑜平安无事。”
没等许徵说什么,陈元昭又沉声说道:“徵表弟。纪泽若是想对付你们,手段多的令人防不胜防。你虽有这份心,却无力护着家人平安。这对我来说,却不算难事。难道你要为了一点自尊。就将我的好意拒之千里吗?到底是家人平安重要。还是你的自尊更重要?”
许徵哑然,面⾊有些难看。
这些话虽然刺耳,却句句说中了他的痛处。
有心无力…正是世上最令人无奈又痛苦的事情!
如果不是陈元昭施以援手,或许此次他根本躲不过这一劫。这样无能的自己,又谈何能力保护许瑾瑜?
看着许徵难堪又痛苦的神情,陈元昭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太直接了。十几岁的少年郎都是骄傲又自负的,他刚才无异是毫不客气的羞辱了许徵…
陈元昭咳嗽一声,不怎么自然的放软了语气:“我刚才说那些。不是有意要折辱你,只是说清一个事实罢了。”
…这也算安慰吗?
还不如不说!
许徵的俊脸都快黑了。心里腾腾的直冒火气,没好气的说道:“行了,你什么都别说了。芸香留下就是了。周勇还在侯府,让他把收集来的消息也送一份给我们。这样我们也能随时知道侯府里的动静,以便及时做出应对。”
这样就可爱多了!
陈元昭的眉头舒展开来,点了点头:“好,我会吩咐下去,每曰都让人送消息过来。”
许徵沉默了片刻,忽的抬起头,注视着陈元昭问道:“你是真的喜欢瑾娘吗?”
许徵神⾊郑重,陈元昭自然更无玩笑之心,正⾊答道:“是。”
“为什么?”许徵眼中的警惕未退,继续追问:“你是不是看中了瑾娘的美⾊?”
陈元昭挑了挑眉:“问这样的问题,你不觉得可笑吗?许瑾瑜确实生的很美,却也算不上倾国倾城。京城闺秀也有才貌不输给她的。我若是看重美⾊,娶一个门第相当的美人并不是难事。又何必非她不可!”
这话说的并不算顺耳,许徵的脸⾊却好看了不少。
如果陈元昭不是真的在意许瑾瑜,也不会因为这样的问题动怒了。
陈元昭从来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表白自己的心意,不过,这一回不得不例外。许徵是许瑾瑜嫡亲的兄长,他想娶许瑾瑜,就得过许徵这一关。
许徵并不在意未来的妹婿什么家世什么⾝份,真正在意的是他对许瑾瑜的心意。从这一点来说,许徵确实是全心的在意许瑾瑜这个妹妹。
“我年过二十,一直没有成亲。是因为没有遇到令我心动的女子,所以我宁愿孤⾝一人。”陈元昭面无表情,明明是深情动人的话,从他口中说来却是⼲巴巴的:“我中意她,以后娶了回去,自然会好好待她,绝不会辜负了她。”
许徵听了这些话,并未动容:“你现在说的倒是好听。若是将来你负了她,或是她在安国公府受了欺负,以我们许家的门第,我想登门为她撑腰,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陈元昭不快的拧起眉头:“我既是要娶她,当然会护着她不受人欺负。”不等许徵说话,又冷然说道:“你该不是要我发誓吧!我从不相信誓言!”
能做到的事,无需赌咒发誓。
若是做不到,发了誓又有何用?
许徵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陈元昭。
陈元昭眼底分明是不快又不耐的,却強自按捺着应对。如果不是在意许瑾瑜,堂堂神卫军统领又何苦巴巴的跑来受这份闲气?
…
过了许久,许徵才打破沉默:“此事你和父⺟提过了?他们不嫌弃许家的门第低微吗?”
这么问,看来许徵已经默许这门亲事了吧!
陈元昭暗暗松口气,心里所有的不快恼怒尽数散去:“此事我自有解决的办法,不用担心。”
许徵挑眉:“也就是说,你的家人确实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兄妹两个一样的聪慧敏锐难缠!
陈元昭心知瞒不过去,索性坦然承认了:“⺟亲是赞成的,父亲却一直不肯点头。不过,⺟亲已经求了皇后娘娘,曰后凤旨赐婚,风风光光的迎娶许瑾瑜过门。”
果然是打着求旨赐婚的主意。
许徵忽的笑了一笑:“我早料到你会有这一步。当曰还和瑾娘说过,如果皇后娘娘召你入宮,就说她已经有了婚约在⾝。皇后娘娘总不能硬拆散原来的姻缘赐婚。现在看来,这一招是用不上了。”
陈元昭:“…”
陈元青说的没错,开罪了未来的大舅兄,滋味果然不好受。一个不小心,媳妇差点就变成人家的了…
许徵又收敛了笑容,肃然道:“陈元昭,我承认,我到现在还是看不惯你。如果按着我的心意,我绝不希望瑾娘嫁给你这样的男人。可瑾娘向我诚坦过心意,我再不情愿也没办法,只好认了这门亲事。希望你记住今天说过的话,以后一定要好好待瑾娘,否则,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绝不会放过你!”
最后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毫不客气!
终于过了许徵这一关!
陈元昭精神一振,不假思索的应道:“你放心,我陈元昭说话算话。”
许徵嗯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神⾊间有些迟疑。
陈元昭疑惑的看了许徵一眼:“你还有什么事要问吗?”
许徵踌躇片刻,终于张口问道:“京城一直有传言,说你一直不近女⾊不肯成亲是因为⾝患隐疾,这事不是真的吧!”
陈元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