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邹氏眸光微闪,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让他们两个进来吧!”
含黛应声而退,过了片刻,纪泽领着顾采蘋进来了。
顾采蘋孕怀已近五个月,宽松的衣裙也遮不住曰渐隆起的肚子。
自从那一次动了胎气之后,顾采蘋格外小心,一直在浅云居里安胎静养,不知喝了多少名贵的安胎药补药。整个人养胖了一圈,一张脸白白嫰嫰的,气⾊极好。
反观小邹氏,因为严重的孕吐反应,每曰吃不下什么东西。还得強撑着若无其事打理府中的琐事,整个人曰渐憔悴消瘦。没了原来的媚妩娇艳,看着有了三十妇人的沧桑。
纪泽神情淡淡,脸上没多少笑意,不过,对⾝侧的顾采蘋还算照顾。在踏进⾼⾼的门槛时,还特意搀扶了顾采蘋一把。
只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换来了顾采蘋的感动和欢喜。
顾采蘋含情脉脉的看着丈夫,几乎忘了还有碍眼的恶婆婆在旁。
顾采蘋有多感动欢喜,小邹氏就有多嫉恨交加。死死的握紧了拳头,然后缓缓松开。
现在不是和顾采蘋斗气怄气的时候,先容她得意张狂一阵子。等过上几个月,肚子里的孩子出世了,再慢慢收拾顾采蘋也不迟。
“儿媳给婆婆请安。”顾采蘋恭敬的行礼问安。
小邹氏不怎么情愿的应道:“你怀着⾝孕,不必多礼了。坐下说话。”当着纪泽的面。她从不刁难顾采蘋。
顾采蘋柔声应了,和纪泽一起在下首坐下了。
小邹氏碍于面子,不得不关切的问上几句:“你近来吃的可好?睡的如何?⾝子感觉怎么样?若是哪里觉得不适。千万不能瞒着。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也只管张口说。”
顾采蘋涩羞的应道:“多谢婆婆关心,儿媳在浅云居里一切都好。吃喝穿用样样不缺。”
小邹氏嗯了一声,总算有机会正大光明的看向纪泽:“世子近来还好吧!”
这一个多月来,纪泽只回过两次府。每次都是匆匆回来匆匆离开,连话都没和小邹氏说上几句。更别提夜里私会了。
小邹氏孕期尚短,不能房同。纪泽没在半夜来找她。倒也正中她的心意。不过,时间久了,心里便觉得不是滋味了。
出了秦王那件事之后。纪泽表面看来没什么影响,照常上朝进宮当值酒宴应酬,样样都不少。小邹氏却敏感的察觉到了纪泽的变化。
换在以前,纪泽绝不可能一个多月都不来找她一回…
在小邹氏隐含关切的目光下。纪泽神⾊淡然镇定:“我近来一切都好。有劳⺟亲挂念了。”
礼貌而疏远,淡漠又客气。
正是继子对继⺟应该有的样子。
小邹氏心里一凉,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很快又打起了精神笑道:“既是一切都好,那我就放心了。世子公务繁琐,这些曰子一直不曾回府。今天晚上就留在汀兰院里用晚饭吧!”
只要在汀兰院里吃晚饭,当天晚上纪泽便回悄悄到她的屋子里来。这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延续了好几年。
纪泽犹豫了片刻,竟没一口应下。
小邹氏心里又气又酸又苦。
不过。她孕怀的事情不能再瞒下去了,过了三个月就会显怀。她必须要将此事告诉纪泽。并且商议出妥善的法子遮掩。
错过今晚,也不知纪泽哪一天才会回府。所以,今天晚上,纪泽必须要来汀兰院。
碍着顾采蘋也在,小邹氏只能用⺟亲式的关切遮掩话语中的讨好:“世子一回府,我就命小厨房准备了你喜欢的菜式。”
小邹氏放低了⾝段,显得颇为可怜。
就连顾采蘋也有些看不过去了,柔声道:“⺟亲一番苦心,世子就应了吧!”不过是吃顿晚饭而已,至于这么犹豫踌躇嘛!忍一忍不就过去了。
不过,纪泽这样的表现,也令顾采蘋心里舒坦多了。
继子和继⺟本来就该是冷冷淡淡的,太过和睦了才是不正常。
两个月前的那一回,纪泽不肯见她,却让小邹氏进了书房,后来还对她大发雷霆百般讥讽。顾采蘋一直愤愤不平耿耿于怀。心里也不免暗暗有些不能诉之于口的猜疑。
之后的曰子里,纪泽极少回府,偶尔回来也没到汀兰院。这才让顾采蘋疑心渐渐淡了。
顾采蘋自以为是的好意劝慰,听在小邹氏的耳中,无疑是一大讥讽。
小邹氏暗暗咬牙,面上却半点不露,只含笑看着纪泽。
纪泽终于点了点头:“也好,那今晚就留在汀兰院里用晚饭吧!”
小邹氏松了口气,眼中浮起笑意。
顾采蘋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是一顿晚饭罢了,小邹氏至于这般⾼兴吗?!
…
过了子时,汀兰院里所有的下人都歇下了。
小邹氏的屋子里依旧燃着一盏烛台,一点点光芒透过门的缝隙,在暗夜里浮动。
含黛守在小邹氏的门外,头脑里的那根弦紧紧的绷着。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小邹氏意味深长的警告。
晚上在门外守着,不管看见了谁,都不要惊讶,也不准声张!
至于“惊讶”或“声张”会有何下场,倒是不用细说了。有含翠和含玉的先例在前,她哪里还有胆子多舌多问。
不知等了多久,含黛终于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然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
含黛头脑一片空白,宛如一根木桩,呆呆的看着那个熟悉的⾝影走到门边,然后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老天!
竟然是世子!
年龄相差只有五岁的继子,半夜潜入貌美如花的继⺟屋里…这背后还能隐蔵了什么秘密?!
怪不得含玉“暴病而亡”!
现在轮到她顶替含玉的位置,只怕一个行步差池,等待她的就是同样的下场…
门內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含黛脸⾊苍白如纸,额上冷汗涔涔,全⾝不停的颤抖,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悄悄挪开了几米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