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邹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费力的扭过头看向纪泽。
烛火跳跃,明暗不定的烛光中,纪泽俊美的脸孔竟有些陌生:“含玉对⺟亲怀恨在心,说的话不可尽信。希望父亲别轻信小人之言,被人蒙蔽。”
小邹氏怀着⾝孕,红杏出墙的丑事是无法遮掩了。不过,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就可以拒不承认!
小邹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全⾝无法抑制的轻颤起来。
纪泽…在说什么?
她怀着他的孩子,胸口被刺了一刀,満⾝鲜血奄奄一息,临死前只盼着见他一面。而他…竟然没想着救她,还要撇清和她之间的关系?
小邹氏原本就没有血⾊的脸颊愈发惨白。
威宁侯冷冷的看了小邹氏一眼,眼神冰冷鄙夷轻蔑嫌恶,然后又看向纪泽。
多年不见,本就不算亲密的父子此时如隔着一座山,冷漠而遥远。
威宁侯收敛了暴怒,目光锐利冰冷:“真的不是你?”
纪泽神⾊不变:“当然不是。我对⺟亲素来尊敬有加,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丑事来。顾氏病逝之后,我很快续娶了小顾氏过门。我和小顾氏相敬如宾感情和睦,小顾氏怀着⾝孕,这几曰就快临盆了。”
“⺟亲怀了⾝孕一事,我之前并不知情。⺟亲年前生了怪病,唯恐传染他人。坚持要到田庄来养病。我不疑有他,根本没想到竟然是为了遮掩⾝孕。”
“出了这等事,也怪不得父亲如此愤怒。要如何处置。还请父亲迅速决断。这处田庄十分僻静,半夜走火烧了庄子,损上几条人命也在所难免。”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纪泽!
不但不肯承认和小邹氏之间的事,还暗威示宁侯杀人灭口,将这桩龌龊的丑事严严实实地遮盖下去。
含玉⾝子颤了一颤,唇角抿的极紧。不过,她并未张口求饶。
从一开始她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结局。威宁侯绝不会容知道內情的人活在世上。只要能看到小邹氏的下场。死也值得了。
至于威宁侯和纪泽之间的事,更不是她一个区区丫鬟能左右的。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纪泽是在撇清,威宁侯也不是傻瓜。不可能这么轻易被糊弄过去。不过,纪泽是威宁侯唯一的子嗣,威宁侯再愤怒,也不会要了纪泽的性命。或许。像此刻这般处理才是最合适的…
躺在地上的小邹氏惨然一笑。闭上眼睛。
泪水慢慢地溢出眼角。
胸口处的剧痛,远远敌不过心里的荒芜和寒冷。
她执意要为纪泽生个孩子,却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成为她的催命符。令她无可辩驳只能愧羞聇辱地等待着死亡的命运。
她更没想到,纪泽对她会如此绝情!
威宁侯也没料到纪泽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紧紧地盯着纪泽,不放过纪泽脸上的半点神⾊变化:“如果不是你,邹玉娘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
纪泽皱了皱眉:“我平曰公务繁忙,一个月也不过回府两三次。并不清楚內宅里的事,所以我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还请父亲见谅!不过。依我猜想,这个男子肯定是侯府的家丁或者侍卫。只要细心查证,不难找出这个人是谁。父亲若是信得过我,就将此事交给我。我一定会尽快的将这个人找出来。”
推脫的⼲⼲净净!
纪泽和小邹氏私下来往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感情。到了关键时候,却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小邹氏,只为了保全自己。
不愧是他的儿子,脸皮够厚心够狠!
如果他还有儿子,今天绝不会放过纪泽!可惜威宁侯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还要靠着纪泽继承爵位传宗接代。今天这口又苦又闷的怨气,只能忍了…
威宁侯扯了扯唇角,眼底満是寒意:“不是你就好。这个贱人背着我红杏出墙,还怀了孽种。今天我万万容不得她再活下去。你既然和她清白清白,那就证明给我看。”
说着,将手中的刀送到纪泽的手中,简短的说了三个字:“杀了她!”
…
纪泽终于微微变了脸⾊。
他可以狠下心肠不理会小邹氏的死活,可以将所有事都推脫的一⼲二净。可是,让他亲手杀了小邹氏…他实在下不了手!
更何况,小邹氏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这可是一尸两命。
威宁侯却不肯放过纪泽,微微眯起眼睛,透出咄咄逼人的寒光:“怎么?你下不了手了?”
那两道寒光,宛如锋利的刀刃,在纪泽的脸上一寸寸的掠过。
这是威宁侯给他的教训和惩罚!今天他若是不接下这把刀不杀了小邹氏,威宁侯绝不会放过他。
纪泽只能接过刀。然后,在威宁侯冷然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向小邹氏。
小邹氏从听到“杀了她”三个字开始,就睁开了眼,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纪泽接过了威宁侯手中的刀,向自己走来。
这把长刀跟随威宁侯征战多年,不知杀了多少人饮过多少鲜血。锋利的刀刃,闪着令人心悸的亮光。
小邹氏的表情似笑又似哭:“玉堂,你真的要亲手杀了我么?你就不怕以后半夜会做噩梦吗…”
纪泽表情僵硬,右手愈发用力地握紧了刀柄。
人到了临死前这一刻,反而没什么可怕的了。
小邹氏竟然笑了起来,笑容扭曲,笑声凄厉而狂疯:“能死在你手里也好。记着动作快点,一刀毙命,让我少受点苦,死的痛快些。一定要把刀对准我的胸膛,千万别伤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泉路上,我和孩子一起相伴,也能少些寂寞…”
纪泽全⾝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还听她说什么。快点动手,杀了她!”⾝后传来威宁侯冷厉的声音。
纪泽咬牙,猛地挥起长刀。
刀光一闪,深深地刺进小邹氏的胸膛。
鲜血飞溅,宛如开出了一朵血花。小邹氏狂疯的笑声戛然而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