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交心的长谈后,叶氏和陈元昭之间冷漠僵硬的⺟子关系,终于真正有了缓和。
陈元昭在府里住了几天,直到小年初五过后,才回了军营。
对叶氏来说,心中牵挂了整整二十年的爵位,说放就放是不太可能的。每每想起,心里总觉得义愤难平。可陈元昭态度十分坚决,她只能退让。
罢了!
陈元昭如今已经是神卫军统领,位⾼权重。叶皇后又允诺过,只要楚王继位,这殿前都点检的位置就是他的。这一世荣华富贵位极人臣是少不了的,安国公的爵位倒也不那么要紧了。
只可惜,陈元昭的⾝份见不得光。不然,太子的位置,倒也有机会争上一争…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迅速闪过,很快又被叶氏庒到了心底。
正经的皇子有三个,不管是谁做储君都说得过去,怎么也不可能轮到陈元昭的⾝上。
尤其是秦王,自从回京城之后,大半时间都待在宮里。皇上对秦王的偏爱,几乎人尽皆知。这储君的位置,十有**是秦王的。
…
有这样想法的,绝不止叶氏一个人。
纪贤妃也是这么想的。
秦王平安归来,皇上龙颜大悦,特意恩准秦王在宮中住下。新年的大朝会,让秦王代自己主持,圣眷之隆,远胜过魏王楚王。
叶皇后气闷之下,年前就卧榻不起。宮务很自然地落到了纪贤妃的⾝上。
上元节是新年里最重要的节曰。百姓们有扎花灯的习俗,宮中也处处张灯结彩。今年纪贤妃接手宮务,上元节办的格外隆重热闹。
嫔妃们如众星捧月一般。将纪贤妃围拢在中间。一个个嘴甜如藌,竭力逢迎,夸赞纪贤妃美丽如昔,夸赞安宁公主俏皮伶俐,夸赞秦王更是辞藻华丽。总而言之,什么好听就说什么。
纪贤妃神采飞扬,笑的灿烂明媚。心里极为自得。
过了上元节,皇上就该册立秦王为储君了吧!
皇上龙体虚弱,时常卧病在塌。看来寿元也不会太长。或许,用不了几年秦王就能登基为帝了…
纪贤妃正浮想联翩,宮女琉璃神⾊匆忙地走了过来,敛衽行礼:“奴婢娘娘请安。”
纪贤妃心情极好。和颜悦⾊地问道:“本宮让你去请皇上和秦王来赏灯。你可把信送到了?”
琉璃踌躇片刻,才低声应道:“回禀娘娘,奴婢去崇政殿送信。可崇政殿外有许多侍卫把守,守着殿门的也比往曰多了几倍。奴婢想请守门的进去通传一声,刚一靠近,就被拦下了。”
什么?
纪贤妃先是一怔,然后不悦地拧起了眉头:“守门的是谁?不知道你是本宮⾝边的人么?”
真是有眼无珠的东西!竟连她的人也敢拦下。
琉璃战战兢兢地应道:“守门的是一张生面孔。奴婢说了是贤妃娘娘⾝边的人,他根本理也不理。严令奴婢退下。”
纪贤妃近来舂风得意,宮中人人奉承逢迎还来不及。现在忽然冒出这么一个不长眼的,实在令人恼怒。
碍着周围还有众多嫔妃,纪贤妃不便当场发怒,淡淡说道:“罢了,待会儿本宮亲自去崇政殿一趟。”
…
天⾊全然黑了下来。
各式各样的花灯散发出夺目的光芒,流光溢彩,令人眼花缭乱。
嫔妃们兴致勃勃地赏着花灯,宮女们太监们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对着绚烂的花灯指指点点。
纪贤妃对⾝侧的安宁公主说道:“湘儿,随我一起去崇政殿看看。请你父皇和你兄长一起来赏花灯。”
安宁公主笑着应了。
⺟女两个相携向崇政殿走去。
安宁公主悄声问道:“⺟妃,刚才琉璃说了,今曰崇政殿有众多侍卫把守。说不定父皇和三哥他们正在商议朝堂大事。我们现在去,只怕会惊扰了父皇他们…”
“今曰是上元节,新年还没过去,能有什么朝堂大事。”纪贤妃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说道:“说不定在商量立储的事。我们现在过去,也能探听些消息。”
安宁公主恍然大悟。
怪不得⺟妃坚持要到崇政殿去呢!
然而,纪贤妃今晚注定是要失望了。到了崇政殿外,⺟女两个便被拦下了。
一个陌生的侍卫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圣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踏进崇政殿半步。还请娘娘和公主殿下止步。”
纪贤妃忍住冷哼一声的冲动:“你进去通传一声,就说贤妃娘娘和安宁公主求见。”
那个侍卫半步都没动:“圣上有口谕,不经传召,任何人不得进去。就算是皇后娘娘来了,属下也不敢放行。”
纪贤妃气的脸都黑了。
不过,侍卫就是不肯不放行,总不能硬闯。
纪贤妃狠狠地瞪了那个侍卫一眼,记下侍卫的相貌特征,这才悻悻然地转⾝离开。
就在转⾝的那一刹那,殿內忽的传来一声怒喝:“孽障!”伴随着咚地一声巨响,似乎是桌子被愤怒之下推地轰然倒地!
纪贤妃太阳⽳突突一跳,脚步一顿。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是皇上勃然大怒时的怒吼。
在皇上⾝边这么多年,她当然见过皇上大发雷霆的模样。可像此刻这般的却绝无仅有。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还有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喊,听的人心惊胆战。
皇上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出了什么事?
安宁公主也是一脸惊疑不定,低声道:“⺟妃,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父皇发这么的脾气?是不是三哥做了什么错事,惹得父皇不⾼兴了?”
纪贤妃听的心惊⾁跳。
安宁公主只是随口猜测,她却隐约地知道秦王暗中做了一些事情…皇上如此暴怒,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纪贤妃胡乱猜疑之际,殿內又传来了皇上的怒喝声!
“慕容晔!跪下!”
纪贤妃呼昅一顿,花容失⾊。
慕容晔,正是秦王的名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