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震北心里就是一动。
刚刚他已经见过雍汉生了,虽然形式不怎么正式,而且有些冒失,但见过就是见过了。
可现在三师叔祖却又提起这碴,让他去见过雍真人,同时语气极为郑重,怎么听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参见之类的形式。
他心中便隐约猜到只怕这次急急把自己招回来的原因就着落在了这位突然出现的雍汉生真人⾝上了。而且这应该是三师叔祖一手安排的,便是自家⾝为掌门的老姐也不清楚,要不然也不会在见到雍汉生的时候那般惊讶厌恶了。
想及此处,艾震北便更郑重了几步,上前依着小辈的⾝份,行大礼参见“晚辈龙虎山艾震北,见过雍真人!”
本来雍汉生对着顾眉霭这个龙虎山这个正牌的老祖宗也是一副吊二郎当的模样,但艾震北一上来参见,他却立刻坐直了⾝子,放下茶杯,很正式地受了艾震北这一拜,然后起⾝扶起艾震北,笑道:“其实这回是我⿇烦你,本来呢,你的⿇烦就够大了,可我这一拜托又给你添了好大的⿇烦,所以心里是相当过意不去的,本是想向你见个礼的,但这个辈份却是不能乱的,做为长辈只好受你这一礼。”
这位雍真人倒是现实,三师叔祖跟他讲辈份的时候,他跟人家讲交情,等到艾震北来参见了,他倒又毫不客气地讲起辈份来了。
艾掌门在一旁没好气儿地道:“你算什么长辈,如果从苏师姐那里算起的话,你跟震北不过是个平辈,哪受得起他这么大的礼?”艾震北年纪小可是辈份⾼,他这一辈中年纪大的不少都经过百年大战,本代的大师姐苏飘雪那在百年大战的时候也是名动天下的顶尖⾼手,而如他却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时代,正经的和平时代孩子。
“关系是关系,辈份是辈份,这是不可以乱的!”雍汉生一本正经地回答,浑然忘记了刚刚自己才说过“你是龙虎山,我是太平道,有个庇的辈份尊卑,大家个论个的就是了。”
艾震北年纪轻,不清楚老一辈之间的恩怨纠葛,而且他生xìng沉稳,也不会冒冒失失跑去揷嘴,听雍汉生那么说,便道:“雍真人是百年大战的功勋之臣,太平道为维护我华中术法道统尊严不惜阖派血战,向来是震北敬仰的,能够面见真人行上这一礼,也是震北的荣幸。”
艾掌门听老弟这么说,不悦地了一声,却也不再说话,毕竟太平道和雍汉生在百年大战里时的功绩在那里摆着呢,艾震北那番话实际上也是在提醒她这一点。她做为龙虎山现任掌门总纠着这么点小事不放,也未免太小家子气,着实有失掌门⾝份,可别忘了在场的还有位三师叔祖呢,在她眼里什么掌门不掌门的,那都是小辈晚辈,若是表现得太失分,没得惹她不⾼兴。
“上道,小子,你可比你这当掌门的姐姐上道多了。”雍汉生很⾼兴地拍了拍艾震北的肩膀“听说你家那丫头被你养的是又白又胖健康活泼,我也不多求什么,以后我家那小子能有你家丫头的三分好,我就知足了。行了,行了,见到你我也就放心了,还是眉霭知道我,不亲眼见到本人,我又怎么能放得下心呢?谢了!”冲着三师叔祖拱了拱手“我这就走了!”也不多言,起⾝就往外走。
三师叔祖⾝子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起⾝去送,却终究还是稳稳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雍汉生跨出门的背影。
明明是个土到掉渣的乡下老头,可这出门的几步却硬是走出了股子难言的英雄气概,还有种一去不复返的绝决之意。
艾震北给闹得个莫名其妙,只好转头看向自家老姐,用眼神询问是怎么回事儿。
艾掌门微微摇了头摇,把目光转向三师叔祖。
可三师叔祖却还在看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似乎那里还站着什么人正冲她打招呼,一时间神情颇为温柔,那満⾝的肃杀之气倒是因此而一扫而空。
但三师叔祖倒底是三师叔祖,仅仅走了这么一下神也就是回复了往常,示意艾家姐弟坐下,先问了问艾震北这些年在舂城生活得怎么样,过得是不是顺心如意。
说艾震北没有怨言事事顺心如意是假的。他可不是自愿携家带口跑去东北那苦寒的鬼地方,虽说舂城比起漠河这种地方来还算不得什么真正苦寒,但对自小在南方长大的艾震北来主产,还是相当难以忍受的。如果有选择的话,他自是情愿呆在龙虎界,或者哪怕是他去舂城,而让妻子和孩子留下来。
单就这一件事情,艾震北就是満腹的牢sāo不満了。
但三师叔祖动问却是不能如实回答,只说过得还不错,如今已经渐渐适应了舂城的气候,孩子上学受教育也不错云云。
三师叔祖那是什么样的角sè,别看长得幼/齿,实际上却是百年老妖精,艾震北这话里的言不由衷一眼就能看出来,却也不揭穿他,只道:“你可知雍汉生如今就隐居舂城?”
艾震北便是一惊,想不到自己居然在与雍汉生做邻居,心里不免有些猜测,难道当初派中安排自己携家定居舂城,为的就是这雍汉生?可是龙虎山虽然与太平道因为雍汉生和苏飘雪sī奔一事闹得不愉快,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没有必要专门安揷一人来对付雍汉生或者说是太平道吧,就算是想要安揷,只安揷他们一家三口,想要对付势力庞大的太平道,那也是不现实的事情。
“既然见过了,你这就回去吧,过几曰若不是雍汉生,也会有别人将一个孩子送到你家,那是雍汉生的孙子。”三师叔祖顿了顿,神情惘然,眼角似乎晶莹的东西悄悄闪过“雍汉生一世英雄,百年大战舍生忘死,他这唯的血嗣我们总归是要给他看护好的。”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