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出手

　　()　　墨菲定理上说：一件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那么不论这个可能xìng有多小，它总会发生。君莫问等人的情况就是如此，心中一直祈祷⻩药师不要出手，⻩药师偏偏出手了，一直祈求⻩药师不会亲自出手，⻩药师偏偏亲自出手了。而且⻩药师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必杀手段。

　　⻩药师最厉害的武功是什么？

　　不是最出名的弹指神通，也不是奇门术数，而是他手中的玉箫“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cháo生按玉萧”的碧海cháo生曲。

　　碧海cháo生曲表面上似是仿大海cháo浪之声所作乐曲，其实內蔵极⾼致命的內功。碧海cháo生曲模拟浩淼大海，万里无波，远处cháo水缓缓推近，渐近渐快，而至洪涛汹涌，白浪连山。

　　cháo水中鱼跃鲸浮，海面上风啸鸥飞，还有水妖海怪，群魔弄cháo，忽而冰山飘至，冷清寂静，忽而海如沸，水沸成云，极尽变幻之能事，而cháo退后水平如镜，海底却又暗流湍急，于无声处隐伏凶险，更令聆曲者不知不觉而入伏，尤为防不胜防。若无防备之下忽闻此曲则必死无疑，可算是当世最为绝顶的一门音杀之术。

　　此曲虽系⻩药师自创，其实更接近天授。⻩药师常于海边追忆亡妻，早晚两次吹箫悼念，故而晨观沧海，暮听cháo声，体內真气运转在微妙间渐近沧海cháo水涌动，音随意动，碧海cháo生曲乃成。不必凭借強横內息调运箫声变化，只需沉心吹奏，內息涓涓流淌，无拘无束之间，箫音自生变化，浩渺碧海、暗湍绝流、汹涌洪涛、白浪连峰、风啸云飞、群魔弄cháo、冰山融水、热海如沸、水若镜平莫不在箫声之中。

　　甚至可以说，碧海cháo生曲实为⻩药师武道jīng粹之所在，或许不如弹指神通jīng微，也许不及落英神剑掌法⾼妙，不是杀伤力最大的武学，可却是⻩药师自⾝武道的大成之作，最強招数。若在当年华山论剑时，⻩药师碧海cháo生曲已成，与王重阳比斗论剑，谁胜谁负，真未可知。

　　思及箫声来意，君莫问觉得，⻩药师的碧海cháo生曲，不得不说，有些yīn损的味道，当聆听者沉醉乐曲美妙时，就不免心旌摇动，为其所牵，到时只需微一转弦，牵动心神，轻者受伤，重则丧命。可能是思念亡妻，加上xìng情愤世嫉俗，又因⾼手前辈⾝份，所以腹黑了。

　　现在才是乐曲的第一节——浩渺碧海。平缓优美的箫声在桃花中流畅无阻，就像箫声于桃花原为一体，聆听悦耳箫声，満目桃花仿佛化作碧洋浩海，聆听者悠游其中。到转为第二节——暗湍绝流时，就是杀机初现，暗伤心肺…碧海cháo声曲共有九个段落，与绝顶⾼手较量內功时，自然要尽奏九个段落，可对方100级不到的蔵剑几人，仅仅两个段落就够了。

　　九曜、天一几个內力较弱，已然为箫声所惑，神sè痴迷，不若说呆滞，而內力小成的蔵剑、天策几个运功抵挡，则落得头昏眼花，心神动荡。

　　君莫问闭目侧耳，倾听美妙箫音，口中感概道来：“碧海cháo声曲，果然名不虚传，⻩药师绝顶⾼手的风姿，亦是不凡啊！”

　　江湖争毕竟杀不是游戏升级，能让人循序渐进，先对付低级人物，逐步升级⾼级层次，而⻩药师无愧他巅峰⾼手的风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必杀，直接以最強手段轰杀对手！

　　力不如人，天时地利皆无，杀机临⾝，君莫问也一时无策了。不入虎⽳，焉得虎子，想要从碧海cháo生曲中逃生，定然先细细聆听此曲，好好把握其中的音律转停。

　　“以声对声，以音对音。”君莫问睁开眼睛，若有所悟。他弹剑而出，跃上半空，斩出一片空地，桃花纷飞，舞剑而起。

　　本来他是想弹剑而歌的，可马上意识到，想以音对音，首先要有能⾼深雄厚的內功，这正是君莫问所缺，难以抗衡⻩药师的地方。

　　不过，君莫问知道一件事，一剑古代武学世界少有人理解的事，声音是依靠空间传播，这在现代时任何人都知道的，可在速度仍未突破音速界限的低武世界，却少有人明白。

　　“⻩药师知道吗？”君莫问心中自问，也许真正低武世界的⻩药师可能不知道，但这个至少是中武的世界，作为音杀术的大宗师，感应自己发出的音波动静，那可是本职工作，不可不察。

　　“也许知道吧！”君莫问自问自答着。挥舞着剑风，扰乱这箫声传递，他的剑气威力尚不能撼动虚空，不过以jīng微的劲力cāo纵，⼲扰音声传播，却也不难。

　　剑声与箫声交响，仿若平平如镜的水面滴入一颗石子，荡起水花和无尽涟漪，碧海cháo声曲微微出现了一丝瑕疵。这一丝瑕疵，就像惊雷炸响，当头棒喝，蔵剑几人立时清醒，感到和箫声节奏渐渐吻合心跳频率，都不噤出来一⾝冷汗。

　　蔵剑看了眼正和箫声纠缠的君莫问，喘了口气，问道：“桃花阵闯过了，⻩药师的碧海cháo声曲也挡住了，下面还会有什么吗？”

　　剑华山道：“肯定会有！”

　　九曜惊慌道：“不会吧！刚刚就差点死了，还有！”

　　天一道：“已经出手两次了，就不会吝啬第三次。”

　　天策忽然说道：“箫声停了。”

　　君莫问虽然剑舞声声，却不是与⻩药师斗音功，那样就成了另一种方式的比拼內力，必然失败的局面，君莫问自不会选择。他只是以剑舞‮动搅‬所处区域的空气流动，掀起无数道方向各异的风向气流，破掉⻩药师的碧海cháo声曲。

　　当然，⻩药师二百级以上的绝顶修为，自可以加大內力，強行镇庒流动空气流动，但那不就成了气劲的范围攻击了。箫声音杀终究是以箫声为主，靠jīng妙的內力控制杀死对手，若依靠增強內力输出打击动手，不如直接拳脚发劲攻击。

　　箫声一停，君莫问也停下来飞舞的剑，待旋风在桃林作用下快速停歇，周围一片寂静，仿佛风雨来临前夕的宁静。

　　众人神sè严肃，眼神凝重，皆知⻩药师将亲自出手了，因为人未至，一股江湖巅峰⾼手才有的庞大威庒已经降临此地，恍如乌云盖顶，庒迫众人一动都无法动。

　　感觉着周⾝沉重威庒，宛如天地重力突增一般，君莫问心中嘲讽一笑：“这就是气势啊，可究竟什么又是气势？”

　　⻩药师最多与他同层次的⾼手，甚至还要稍弱一些，以武道气势和修养，⻩药师碧海cháo声曲所显露的境界虽然⾼卓，却逊sè他几分。但于⻩药师气势威庒中，君莫问却与蔵剑等人一般，反抗都无法做到。

　　“气与势，真是奇妙！”此时气势庒迫，不能动弹，君莫问也不费力挣扎，思绪飘飞起来：“武功⾼手有气，朝廷⾼官有势，这些都有威庒气势，而平民百姓，江湖小卒，就无气无势。即便曾经是皇帝，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一旦下了龙椅，一样一无所有。”

　　“从皇帝到乞丐的感觉，不错！”君莫问嘴角翘起讥诮。

　　嘭！嘭！嘭！嘭！嘭！嘭！

　　原本细微难闻的六道破空声，在这寂静的林中，却稍显响亮了。

　　“弹指神通。”君莫问说着，翻⾝避过指劲。⻩药师以气势庒迫，气势无形，君莫问无可抵抗，可他一发招，无招变有招，也就有了防御退避的可能！

　　可是，即便如此，能避过⻩药师弹指神通指劲，只有君莫问，其他五人尽数被点倒。这还是⻩药师自恃⾝份，没有下杀手，否则他们只有重生了。

　　“咦！”一声轻咦声传出，音sè清亮，不显丝毫苍老，但君莫问知道，说话之人必是⻩药师。

　　“好！”丝毫没料到君莫问居然能于活动自如的第一时间，闪⾝避过指劲，⻩药师稍微惊讶了一瞬，不过过后，他不止未生气，反而夸赞了一句。可惜，这并不表明⻩药师放过了君莫问，反而是他起了‮趣兴‬。

　　⻩药师轻轻一挥玉箫，一道雄厚劲气出现，凝气成剑，刺向君莫问。

　　⻩药师只是切磋之意，杀气不胜，但雄浑的內力加成，剑意磅礴。君莫问还未回过神，凌然剑气庒迫下，己⾝剑意自动反应，不假思索，举剑遮挡。

　　⻩药师以玉箫为剑，施展出了落英神剑掌法。落英神剑掌法，是⻩药师集毕生心血所创的绝世掌法，其实以“神剑”二字思之，就知这掌法是有由剑法延伸而出，施展之时，⾝法奇异、恣意脫俗，如海生云雾，虚实相间，江湖上想一窥面貌的⾼手不知凡几，今rì却是君莫问有幸了。

　　“真槽糕！”仅与⻩药师交手一招，君莫问就暗呼一声，这⻩药师比老顽童难对付多了。方才交锋一式，君莫问的剑实际并非与⻩药师玉箫交锋，只是集中了附于玉箫之上的真气。

　　君莫问剑尖刺中箫口，径直被护箫真气挡住，也就是在那一瞬息，他试探到了⻩药师的一丝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