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日月（4）

　　()　　嵩山胜观峰。

　　五岳剑派之中，嵩山派山门所在之地。

　　门派大殿中，群雄毕至，盟主纯阳坐在首座，左冷禅陪居次座，其后则有岳不群，泰山天门道长，衡山莫大先生，恒山“三定”神尼与青城派余沧海，这些江湖一流人士，正一起商议着攻打黑木崖事宜。

　　纯阳做过七省武林盟主，还有过统率千军万马、策略杀敌的经验，如今坐上六大派总指挥的位置，领袖群伦，分派任务，可谓得心应手。

　　他环视大厅一周，在座者都是当今武林第一流的⾼手，现在全部居于下首。即便纯阳修⾝养xìng了几十年，此刻重等武林霸主地位，心中仍不可遏制升起了一丝志得意満。

　　他心中想道：“六大门派，加上前七省武林盟的残部，麾下十几位一流⾼手，这样一股強大的势力，如果整合起来，不要说消灭rì月神教了，就是和少林、武当争雄武林，窥视那至尊地位，亦非没有胜算。只是…”

　　纯阳眉头不由一皱：“只是rì月神教实力虽然远不及明教，能在光明左右使不全，四大+法王出走，五散人不在，五行旗置⾝事外的內乱情况下，与六大派抗衡，但终究是现今江湖第一流的大实力。想要雷霆一击，灭此朝食，太难，太难！”

　　纯阳慎重考虑后，抬头看向召集来的武林群雄，这次嵩山大会，是自己重出武林的第一步，不能有失。

　　想着，他站起⾝来，龙行虎步，走到大厅zhōng yāng，对掌门说道：“诸位，魔教本名rì月神教，乃江湖黑道之首，大盗势力、旁门左道之士，莫不奉黑木崖号令行事，故而rì月神教不仅黑木崖本教势力惊人，更有江湖黑道势力为其羽翼，一直是正道武林大敌。”

　　“自古正琊不两立，历年来正琊两道虽然多起纷争，却都是小打小闹，并非正道江湖消灭不了魔教，只是我正道⾼手都以侠义为怀，只恐大战一起，武林再无安宁。故而一直以来，我正道人士面对魔教横行，多是忍让为先，避免大范围争斗。

　　可是，我等退一步，魔教却进一步，步步紧逼，得寸进尺，衡山派刘正风前辈就伤于魔教其手，武功尽废。事到如今，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正道武林，当与魔教，决一死战！”

　　莫大出言道：“魔教立教百余年，根深蒂固，歼灭不易，若大战绵延许久，与江湖大无益！不如和谈为先？”

　　左冷禅哼道：“正琊不两立，不是魔教灭，就是我们亡…”

　　纯阳抬手示意，让众人不必多说，他已有计划。他倒：“魔教固然势力強大，却并非无法一举歼灭。自魔教前教主任我行失踪，教內元老和其旧部属下，多怀疑任我行为新教主东方不败暗害，主下相疑，为了完全掌控魔教，东方不败开始了大清洗，致使魔教左右使离去，⾼手凋零。

　　而如今江湖传闻，任我行实则被东方不败囚困与西湖梅庄，rì前已脫困而出，将回黑木崖夺权，值此魔教內乱将至，一片散沙之际，正是大举进攻的好时机。”

　　纯阳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道：“我的计划是：先剪其枝叶，断其臂膀，消灭魔教下属黑道势力，再做大进攻黑木崖的声势，逼这些溃败残兵回援黑木崖，最后毕其功于一役，歼灭rì月神教所有势力，恢复武林平静。”

　　“一战而定！”

　　“盟主计划完全，魔教必灭！”左冷禅第一个支持道。其他门派掌门相视一眼，略一交换眼sè，知大势所趋，全部支持此议。

　　“消灭魔教，怎么能没我神拳无敌，归辛树！哈哈…”归辛树jīng修华山派顶级內功《混元功》，內力醇厚，大笑声传来，经久不绝，可见其內功造诣已到大家之境。

　　“归大侠，许久不见，武功愈加jīng进，可喜可贺。”

　　归辛树是华山隐修一派的⾼人，论资排辈还是岳不群的师叔，辈分在大殿诸人之上，纯阳亲自带众人迎接。

　　“哈哈…”归辛树握住纯阳的手，潜运內劲。当年他和袁承志为难，袁承志虽武功稍胜一筹，可毕竟是同门师兄弟，争斗起来太伤同门情谊，于是纯阳出手，令归辛树吃了大亏。

　　如今数十年过去了，两人刚见面，归辛树就出手试探纯阳功力，未尝没有报仇雪恨的念头。

　　可內力方一接触，归辛树就觉出，纯阳的內劲凌厉霸道，世上罕有，令他的劲力一触即溃，若非纯阳拉着他的手，定会退后摔倒，大失颜面。

　　归辛树心中感慨：“数十年不见，纯阳的功力竟已臻至绝顶之境，真正站到了江湖巅峰。”

　　纯阳面sè不变，心下微微一笑。现在的他，对归辛树早不放在心上了。二百级以上和一百级以上的差距，比一般人想象中大得多，rì月神教在江湖中的势力其实不比大多门派強上多少，只因修炼《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坐镇，才夺得些道魁首地位。

　　二百级以上的⾼手，那是足以一人兴国的人物，立足一个势力，这个势力就是江湖第一流大势力，看看东海桃花岛，西域白驼山就明白了。如非纯阳自己也突破了二百级，根本不敢攻打东方不败的rì月神教，不过，在突破二百级之前，纯阳也不知道那般境界的強大，亦不是依靠人数可以填平的了。

　　见归辛树sè变，继而出现敬意，纯阳也是⾼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二百级以下，武功⾼者最多令他人屈服，可到了二百级之上，已经可令同级别之下的武者臣服了，凡人对圣者的臣服敬仰。并非敬仰纯阳其人，而是敬仰他的武道。而不敬之人，非是自強，而是无知。

　　归辛树道：“不知小师弟近来怎样，有与纯阳盟主一起返回中原吗？”归辛树小师弟就是袁承志，当年纯阳和袁承志一起隐退中原，渡海海外，最后比邻而居，当世如果谁最清楚袁承志的消息，只会是纯阳。

　　可听到归辛树问话，纯阳却神sè微微一变，张口yù言，又似有难言之隐，最后道：“袁兄之事，不如大会之后，私下再详谈。”

　　归辛树点头应允。

　　嵩山大会结束，对付rì月神教的计划亦开始进行了。纯阳的计划可谓阳谋，也就不愉怈露，随着正琊大战进行，⻩河老祖、绿竹翁、五仙教、天河帮、桐柏双奇等黑道势力和魔教⾼手接连折戟沉沙，正派势头大盛，只是同时，正道损失也极其严重，更主要的是——从此以来，江湖不再平静了。

　　黑木崖下，纯阳眺望rì月神教总坛之处，黑木崖位于悬崖绝壁，上下出入都要依靠吊索，险要之处已经不是防御可以形容。大概建教之处是武林人士‮害迫‬严重，居然选了如此险要之地作为总坛。

　　可是，纯阳看着险峻难攀的绝壁陡峰，脸sè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古语云：固国不以山河之险。依靠据守险要来保护自己，历史证明，从来没有成功的。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堡垒。”

　　“报！”传令兵传信而来。

　　“启禀盟主，黑木崖四方道路已经开辟，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好！”纯阳大笑一声“传我命令，进攻黑木崖。”

　　黑木崖固然险要，但拒敌同时，也束缚了自⾝。这个世界上，天堑也是可以变成坦途的，纯阳命建筑大师开辟四条登上崖顶的道路，rì月神教的人也无法阻止，只能看着他们完成攻势。

　　“退守孤坛！这不是自陷死地！东方不败糊涂了。”隐蔵在江湖群雄中的一位⾝着灰衣，脸sè苍白的老者嘲讽东方不败道。这老者面容苍老，可中气十足，声音响亮，一声喝出，振聋发聩，周围武林群雄都是失sè。

　　“教，大哥，慎言。”老者⾝边一人道。此人⾝材⾼大，⾝穿白衣，容貌清癯，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垂在胸前。

　　灰衣老者“哼”一声，不多言语。过来片刻，脸sè一暗，道：“此时此刻，盈盈被困少林寺，也不知是好是坏了。”

　　此言一出，周围人大多莫名其妙，可对于一些有知者，却陡然明白两人⾝份——任我行和向问天，他们两个竟然蔵⾝于攻打rì月神教的武林大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