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羿和徐子陵背负双手,踏上登山之路,展开⾝法,二人不消片刻便抵达山顶,奇松枝横撑下,有座八角小亭,靠山一边有道小泉,清流涓涓,另一面是崖缘,可西瞰落rì苍莽虚茫、变幻多端的美景。
两兄弟望着远处益州城,心中顿时豪情万丈,终于可以活动活动手脚了。
一入城门,两兄弟便感受到蜀人相对于战乱不息的中原,那升平繁荣,与世无争的豪富奢靡,这些无不刺激了云羿夺取巴蜀之心。
正值元宵佳节,首先入目是数之不尽的花灯,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羌族少女的华衣丽服更充満异地风情,娇笑玩乐声此起彼伏。街道上,鞭炮声不断,充満节rì的气氛。
离开家乡扬州后,云羿和徐子陵均失去过节的心情,这或者就是争天下的代价吧!皆叹和平盛世,该就是眼前这个样子,心下不由一阵感触。
在鼎沸热炽的佳节气氛中,忽有一物不知从何处掷来,徐子陵轻松地一把接着,原来是个绣花球,愕然瞧去,在灯火深处,只见一名女子立在对街一群烧鞭炮的小孩间,正透过脸纱紧盯着他。在第一眼瞥去,徐子陵已认出是石青璇,云羿没注意这么多,十多个羌族少女手见到云羿完美的仪容和轩伟的⾝材,均秀目发亮,秋波频送,有两个姿sè过人的大胆的过来牵着他跳起了异族舞蹈,云羿见此,当然是乐于享受,玩得不亦乐乎,那还顾及徐子陵这闷葫芦在做什么。
此时,石青璇举起纤手,缓缓把脸纱揭起,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倏忽间,四周的嬉闹笑语,似在迅速敛去,附近虽是千百计充衢溢巷的趁节游人,但他却感到天地间除他和石青璇外,再无第三者。
徐子陵正要挤过去时,他的视线却被一猛男挡住,让徐子陵好不郁闷。
“哈!陵少,这里的女子太热情啦,难怪人说此地乃是天府之国,我是切实感受到喽!”愕然一看,竟是一脸胭脂口红、得意洋洋的云羿,再看望对街,佳人早已芳踪渺渺,徐子陵此刻,真地想狠揍云羿一顿。
二人找到本地的一品居,先去澡堂痛痛快快浴沐一把,吃了些点心,云羿难得地没有出去鬼混,其实云羿也是有庒力的,万一徐子陵一个不“小心”将他出去游玩的消息告诉商秀珣,那他的好rì子就到头了。徐子陵本yù到街上觅石青璇的芳踪,可是想着监督云羿,再加上街道太拥挤,只好打消此意,二人一齐坐静在月星级的帝皇厢房,要不是徐子陵要监督云羿,再加上这厢房够大,否则以徐子陵爱好安静的习xìng,早就把云羿给给扔出去了。
…
赶在在元宵节前,寇仲想给宋玉致一个惊喜,便孤⾝一人前往岭南。
在晨光之中,四周奇峰林立,险岭嵯峨,如经斧削,层岩叠石上翠sè浓重,景观层出不穷。
“他娘的!惊喜没成,被玩了!”寇仲在风景秀丽的岭南山中发出不谐和的怒吼。他彻底迷路,在这山重水复的崇山峻岭间,前不见村,后不见人,也难怪喜好热闹的寇仲大骂。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也亏了他功力大增后,千里眼的能力大大提升,立于山峰之上。只见远处十多里下有个村寨,隐现在林木覆盖的的峦之间,梯田层层叠叠,水光莹然。际此新chūn时节,林叶金⻩片片,在山环水抱间,遗世dú lì,不知人间几何。
心中记挂宋玉致,寇仲那还迟疑,忙朝村寨赶去。一进村,后方一把动听女音响起道:“寇仲!你到这里来⼲甚么?”
寇仲剧震转⾝,不能置信的瞧着出现在村口一⾝劲装、英风凛凛的宋玉致,这些rì子来今他朝思暮想的美人儿。
…
益州,帝皇厢。
师妃暄甜美清越的声音在门外温柔地道:“徐兄!云兄!妃暄方便进来吗?”
徐子陵大感意外,望了一眼正在练笔的云羿,忙跳下床来,把门拉开。只见依旧男装打扮的师妃暄已如月宮仙子般俏立于门外,便退往一旁,道:“请进!”
师妃暄轻移莲步,挟着她独有清新的芳香入进房內,环目一扫,望着在东侧檀木书桌上奋笔疾书的云羿,见他神情专注,并也未作打扰,只是微笑道:“人说一品居的帝皇厢房提供帝皇般的对待,今rì一见,只是这房子的布局和器具,便可见一般!”
“没办法,云少此次前来也顺便巡视神箭堂的产业,这些都是那些掌柜一早安排的!”徐子陵耸了耸肩膀,说道。
师妃暄嫣然一笑道:“差点忘了,你们兄弟现在也算是入得天下间最富有的人之列。”
“姐小夸奖啦!我比之那炼丹僮尚远远不如,一品居的产业也一直是云少在打理,和我没多大关系。”徐子陵只好以苦笑回报道。
师妃暄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没再追问下去,道:“子陵兄准备何时动程到幽林小谷去!”
徐子陵舒适的挨在椅上,头摇道:“不去啦!”在成都都遇上了,还去哪⼲什么?
师妃暄愕然道:“这不是子陵兄此行的目的吗?”
能令师妃暄惊讶,徐子陵竟隐有快意,但又因这心态感到自己可笑。迎上对方灼亮的眸神,淡然道:“其中确有些变化,请问师姐小来此多久呢?”
“原来子陵兄仍在怪妃暄,事实上妃暄是另有要事,才自梁都不辞而别,与子陵兄分道赶来成都,我本不打算解释,现在终也解释啦!”师妃暄皱眉瞧他好一会,忽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道。徐子陵闻此,顿时心中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知是何滋味。
“哈!陵少,你可知这间房间是妃暄为你订下的,歉疚之情可见一斑,妃暄心中始终是有你的!”云羿放下笔墨,哈哈一笑,揷话道。徐子陵闻此心中一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今次妃暄下山踏足人世,当然是为奉师门使命,但亦隐有入世修行之意。静斋的最⾼心法,必须入世始能修得,非是闭门造车可成。”师妃暄转到云羿⾝上,回复平时淡然自若的神sè,说道。
徐子陵呆看她好半晌后,问道::那是什么心法?佛家与道家讲的不是四大皆空,清净无为吗?为何要缠上人世间的烦琐事才成?难道真如云少所说,慈航静斋发源于先秦yīn阳家?“
师妃暄点了点头,平静道:“儒家有独善其⾝和兼善天下之分,佛家也有小乘大乘之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正是舍⾝的行为。敝斋《慈航剑典》上便有也有‘破而后立,颓而后振’的口诀,可知经不起考验磨砺的,均难成大器。”
“听闻贵斋最⾼的心法名为‘剑心通明’,历代先贤,从没有人能在闭关自守中修得,甚至仅次的‘心有灵犀’都少有人练成。据说,正是因为石之轩的关系,青璇的娘碧秀心业只能止于‘心有灵犀’的境界。”云羿明知故问道。
师妃暄闪过惊异之sè,旋即回复,颔首示意。徐子陵凝望着师妃暄,无厘头道:“倘若如云少所言,小弟我便是妃暄你修行的障碍之一,那我会感到非常自豪。”
师妃暄估不到徐子陵语出惊人,噗哧娇笑,接着瞥了蓦然提起画笔的云羿,道:“是不是和你两个兄弟待久了也会和他们一样!难怪你们会成为难兄难弟。妃暄倒没蓄意要作这暗示,只是想告诉你人家非如你想像般无情。”
徐子陵虽然没有得到师妃暄肯定的答复,却心中似是被藌糖灌満的感觉,暗道:“难道这便是小云和小仲他们所说的恋爱的感觉?”
心情大大好转的徐子陵,脫口说道:“妃暄有没有趣兴与妃暄夜游灯市?”
…
寇仲随在宋玉致⾝后,两人来到一条无名河边,宋玉致背着他,说道:“你来做甚么?”
“当然是为了我的宋三姐小,我是专程来道歉赔罪的。”寇仲庒下心中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柔声道。
“我认识的寇仲一个顶天立地、英勇果断的英雄,当rì在神弓城大家说好了一刀两断,以后便各不相⼲。你如此纠缠不清,玉致会看不起你哩!”宋玉致头摇叹息道。
那rì,在神弓城婚礼上,宋玉致见云羿爱江山更爱美人,为了商秀珣甘愿在天下各方人士面前单膝下跪,将戒指戴新娘手中,定下一生一世的承诺,望着好姐妹商秀珣幸福的笑容,顿时顾影自怜起来,心中也有些不平衡,同样是兄弟,徐子陵潇洒睿智,云羿温柔多情,唯独寇仲至今对她若即若离、不清不楚,恰巧又见寇仲和尚秀芳眉来眼去,无名火起,和寇仲大吵一架,夜间又听到云羿在一品居帝皇厢房与尚大家的合奏,打听之下方知寇仲毫无挽回之意,竟在听尚秀芳弹琴唱曲,结果当夜便甩了寇仲,哭着回了岭南。
“玉致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来见你一面,再无其他痴心妄想。嘿!我也知道也不可能和你重修旧好!”寇仲苦笑道。
宋玉致蓦地装过⾝来,美目凝视他,没有说话,似在在读寇仲的心思。
寇仲见宋玉致再无敌对之sè,也不反对昔rì的感情,回首往昔,放知自己错的是多么离谱、多么愚笨,顿时爱意游遍全⾝,轻轻道:“致致消瘦了?”
“别废话,说!为何要来岭南?”宋玉致似是抵挡不了寇仲的柔情攻势,侧过⾝去,质问道。
宋玉致说完,便径自往河沿坐下,寇仲识趣地与她并肩而坐,自言自语的道:“坦白说,此前前来岭南一则是来赎罪的”
“赎罪?寇少帅在一年之內大展神威,伏杀沈法兴、招降杜伏威,剿灭辅公佑,驱逐李子通,灭宇文阀満门,夺得彭城、梁都、东海和江都等几十座城池,江南之地已尽归少帅军所用,只要挺进洛阳,天下唾手可得,创如此帝皇霸业之人,竟想要赎罪,又有谁能治得了你的罪?你是否要逗趣人家呢?”宋玉致冷冷道。
“我现在的些微成就,便像天上的彩虹般,在我眼中,倘若没有你,即使在美丽夺目,却是不实在的,有如浮云。没有致致的天下,我寇仲就算当了皇帝老子也不会开心快乐。”寇仲深情表白,望着宋玉致无暇的俏脸,shè出复杂浓烈的情绪,缓缓道出自己的心声。
宋玉致闭上美目,一字一字道:“假如争天下和玉致两者之间,只能选择其一,寇少帅会怎样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