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子夜,飘雪,舍利。
“唉!希望箭神能善待婠儿,在踏入宗师之境以前,婠儿还需保住处子之⾝,还望羿帅好好怜惜婠儿。”祝玉妍望着深情款款的云羿,心中浮绪万千,叹道。
“师父!”婠婠回过⾝来,凝视横行江湖数十年如师如⺟的祝玉妍,戚声唤道。
“婠儿,自今后后,你便跟着羿帅吧,相信他不会待薄婠儿的。”祝玉妍神sè幽怨,失落道。
今rì见云羿的武功,彻底击碎了祝玉妍雄霸魔门的决心,她知道云羿兄弟已然大势所趋,再加上宋阀、瓦岗旧部和江淮军,天下所属已成定局,魔门八大⾼手如今只剩下不足一半,相比于神箭堂,魔门实在太弱了,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多谢祝师成全,云某记下了这份恩情,他rì夺得天下再行回报。至于婠儿,祝师完全不用担忧,待我兄弟攻下长安,云某自会让內子登上宗师之境。”云羿双手抱拳,施礼道。
“云郎…”婠婠被云羿的承诺之言感动,颤声道。
“祝宗主,舍利…”辟守玄破坏气氛,揷话道。
“并非云某背诺,这舍利就算交到祝师手中,也毫无用处。”云羿自袖中取出舍利说道,⻩芒映shè云羿完美的俊脸,妖异的气氛充斥着整个空间。
“这一点我早已想到,没有琊极宗的独家法门,常人根本无法菗取舍利中的jīng元为己用,甚至会为其所噬。之所以我要夺舍利,其实是为了不想让石之轩那贼人得到,否则魔门必将再次陷入血雨腥风之中。”祝玉妍冷静道。
“但是为何云郎手持舍利,却丝毫不受影响?难道…”婠婠惊讶道。
“婠儿所猜不错,我自琊极宗的金环真处得到了法门。”云羿将舍利包裹在一个箭袋之中,扔往祝玉妍,接着说道:“既然贵派对舍利有趣兴,拿去便是。”
眼看箭袋要落入祝玉妍手上,忽然横空剑光骤闪,天仙般的师妃暄凌空御剑而至,化作一道白芒,直击舍利,定是想毁掉舍利,来个一拍两散。
“啪!”婠婠也应势而动,白影一闪,天魔带拂中剑锋,师妃暄借力改变方向,⾝随剑走,仍往装着舍利箭袋凌空掠去,姿态潇洒美至点。
婠婠吃亏在临时御敌,只能施出七成的功力,天魔带拼上师妃暄全力的一剑,登时相形见拙,泛起強烈的波浪卷纹,婠婠顿被sè空剑击往一侧。
云羿见此,顿时心下一秉,他虽然之前消耗了五成多的功力,但是以他宗师境界的感知竟然察觉不出师妃暄的道来,看来师妃暄的境界已经离剑心通明不远了。
真元激荡之下,箭袋被迫往上空,脫离yīn癸派的辐shè范围,让yīn癸派众人皆是始料不及。但是sè空剑却躲不过祝玉妍的锐眼,在舍利升空的一刻她出手了,五指生劲,天魔场起,箭袋抛势立止,如被磁摄的直往他掉下去。
横空而来的师妃暄丝毫不惧以隔空取物手法抢夺琊帝舍利的祝玉妍放,sè空剑再次脫手shè出,仿似一道闪电般破空而去,所到处雪花激飞,在祝玉妍只差丝毫便可抓住的箭袋之时,击中。
“轰!”袋剑交击,发出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外的劲击撞,低沉若闷雷的激响,箭袋被炸成漫天碎粉,一看之下,舍利并非凡物,sè空剑一击之下,并非有丝毫破损。
此时异变突生,⻩芒盛shè下,周遭方圆三丈被劲震成漫天雪尘往四外溅去,无限接近宗师之境的祝玉妍竟然被这⻩芒给震得往下跌落。sè空剑倒飞而回的同时,琊帝舍利化作⻩芒,朝另一无人的方向shè去,至奇怪是舍利的⻩芒逐渐黯淡下去,似若有灵xìng的生物。
大雪漫天之下,众人望着疾飞的舍利,各有心思。就在众人寻思再次出手之时,一道人影有如凭空冒出,直奔舍利,云羿见此也立即sè变,即使他轻功逆天,也鞭长莫及,舍利显是保不住了。
…
苍天不明,寅时二刻,三月初一。
十万联军,中军大营,圆桌会议。
寇仲悠然自得地坐着面朝营门的主席职位,左右两边依次坐着沈落雁、虚行之、李绩、秦叔宝、⿇常、宋法亮等一众各方人马的大将,在营寨火把光的照耀下,隆而重之的召开战前动员大会。
寇仲将手中的信笺随手放在桌上由神箭堂和圣刀堂上报的军事讯息上,望着到齐的众将,最后转眼正视沈落雁,微笑道:“李世民始终曾是我们兄弟的知交,纵使时至今rì,我对他也是佩服不已啊!”
“少帅此话何意?”沈落雁玉容沉静,问道。沈落雁知道寇仲之所以将话题首先转向她,一则她⾝居神箭军的总参谋长,代表着整个神弓城集团的荣誉,二则显示了寇仲对她的信任和欣赏。当然沈落雁不知道的是,寇仲其实没想那么多,只是有美女不搭讪绝非寇仲的做人原则。
座下的诸将也无不目光灼灼的盯着寇仲,皆不明所以,即将攻打长安城,主帅为何谈论起敌军的统帅?
寇仲虎躯往前微倾,双目闪闪生辉,扫过众将,微笑道“他想和我来一场豪赌!”
“豪赌?”众将皆惊诧不已,在座之人深知兵法,战争绝非儿戏,有何来博赌之言。
“哈!这李世民对老程我的胃口!少帅!那小子想赌什么?”程咬金这惟恐天下不乱之徒哈哈大笑,期待道。
寇仲见有人赞同,也更加奋兴起来,笑道:“赌的依然是河北!”
“哈…”众将闻此,皆大笑不已。现如今的河北大半已经回到了刘黑闼的手中,况且当下夏军和杜伏威的联军正在筹划围攻太原,李世民在天下人眼中有如秋后蚂蚱,何谈攻取河北。
“少帅不可大意!李世民用兵素来不打无把握之战,不知期限是多长?”沈落雁玉眉微皱,劝道。
“沈参谋长所言有理,少帅三思而行!”虚行之也力劝道。
“二位军师不必担忧,期限是一个月,倘若成功,便让我们立即罢兵,双方休兵一年,互不攻伐;反之,失败则率军投效与我!”寇仲哈哈笑道,心中念道:“此次比起上次的三个月更加短,我又有何惧之有?”
上次和慈航静斋的赌约天下人并不知晓,可能也只有三兄弟、李世民、侯希白和慈航静斋等人得知其中內情,虽说那次承诺不太算违约,但始终忽悠女人不太光彩,这次的赌局正好弥补了上次的遗憾,如此美事,寇仲自然不会放过。
“什么?”沈落雁花容失sè道“李世民有何凭仗,竟然有此信心可以攻取河北?”
“哈!我看李世民那小子怕我们攻陷长安之后,无处安⾝,借个台阶下一下!”程咬金揷话道。
“这不可能!我虽然没有和李世民交手,但纵观其大小战役,战略战术皆是一流,纵横中原,鲜有敌手,但是一个月…”徐世绩翻动手中来自河北的战报,沉思半饷后,不解道。他实在想不到能一个月攻陷河北的方法,倘若他⾝处李世民的境地,除非出动神弓城的王牌军——天兵,方可有机会实现,这还要在广得河北民心的情况下。
“李世民极具领袖风范,倘若是一般情形,让他投效于我可谓有如水中捞月一般困难,但是今rì他放出此言,不但是考验我的胆量,更是我收取天下门阀之心的千载之机。在公在私,这一场赌局我必须答应。”寇仲霸气秉然道。
倘若不得门阀之心,即使得到了长安和洛阳,接下来的步伐必将举步维艰,其实慈航静斋之所以支持李世民而非他们兄弟,便是看到了门阀制度还没有走到尽头,要想以武力庒制门阀可以,但是想通过武力治理门阀,那天下在很长的时间內不得平定。
“虚先生!洛阳方面情况如何?”寇仲接着转⾝问道,最近虚行之接手圣刀堂的报情机构,显然派上了用场。
…
昨rì,长安,佛寺,月光,小亭。
看似别后重逢的闲话,却是互寻对方的破绽,感情对于当下二人来说,实在太过奢侈。徐子陵早已被师妃暄请出宁道奇对付自己最好的兄弟之一云羿而恼火,万一云羿出了什么岔子,他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因为倘若不是他,慈航静斋如今看你早已被云羿和寇仲联手毁灭,不留任何痕迹,不用怀疑,如今云寇二人早已具备这般实力。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三兄弟的出⾝么?最不惯受人管束,姐小明白么?”徐子陵回复从容自若的神态,淡淡道。
“妃暄的本意从未试图将你们困住,以前是想让你们归隐,现如今我只期望子陵能劝动少帅和羿帅打消攻陷长安的计划。长安守军八万,而且李渊早已发出勤王诏令,援军也会源源不断的赶来,以城池的坚固和各方势力的协助,你们是不可能成功的!”师妃暄一步一步地试图瓦解徐子陵的信心,平静道。
“那在下是否该感谢师姐小的提醒?”徐子陵回复从容自若的神态,对心中女神看轻自己的言辞颇为不慡,今rì本想前来叙说思念,不想师妃暄竟然设计对付他,不能不让人寒心。
“子陵恼妃暄呢!”师妃暄自怨自艾地轻叹道。
“妃暄…”徐子陵始终拿这位心中的女神毫无法子,被彻底克着死死地。
“妃暄直到如今才知道师傅的良苦用心,否则我也不会前来长安城,其实此行结束后,妃暄的入世之期也即将终结。”师妃暄美眸中似是有些雾气,在月sè下,此刻的她似是由仙界坠入凡尘,是如此的令人着迷、令人扼腕。
“如今天下大势已然在寇仲,再有云羿和宋缺的协助,长安一下,天下便可大定,百姓也可免受多年的战乱之苦,梵斋主何来良苦用心?”徐子陵反驳道。
“子陵将天下的各方势力看得看过简单,即使寇仲攻下长安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一统天下,只是中原各地的大小门阀势力都会让他几年之內不得定安,何况李世民⾝在太原,长安陷落,李世民便理所当然成为大唐之主,到时李唐上下一心,中原大地又岂能没有战乱,只怕突厥倘若趁机南下,只会便宜了外族。”师妃暄玉容落寞,幽幽道。
“这…”徐子陵没了言语。是呀!得到了关中虽奠定了一统天下的大业,付出的代价却极有可能远远大于想象。
“世人皆言‘箭神一诺,胜得万金’,云兄曾在巴蜀提出了两个要求,妃暄第二个要求没有做到,实则云兄也不算违约,请出宁大师也事出无奈。”师妃暄忽然垂下螓首,轻柔的道。
“妃暄…”徐子陵知道师妃暄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是刚生出打断的心思,便立即yù言又止,难道是心中始终放不下对她的感情?
“妃暄决定随你一起退隐山林,不知子陵可否为了妃暄离开长安城,让我们遨游这世间美景,同参天地大道,如此可好吗?”师妃暄不顾徐子陵的声阻,目光中夹杂这可融化一切的温柔和悲天悯人的情怀,悠悠说道。
这一刻师妃暄媚娇如月宮嫦娥。
云⺟屏风烛影深,长河斩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